大雨如注,白色水线像无穷无尽般,从头顶墨色的苍穹中倾泄下来,划过一道道美丽而短暂的白色光痕,最后化为一朵朵让人赞叹的晶莹水花,如同一层白色的雾气,在刚刚从冬季醒来的河面上飘荡着,
维基亚位于大陆西南的雪山地区,春日如花的四月,对于这个寒冷干燥的王国山区而言不过是初春的开始,战争的残酷让这个刚刚从严寒中醒来的国度,顷刻间卷入一场红色的春潮
巨大的黑云笼罩在达里塔多克桥的左岸,这是满心急切想要反击麦肯的加拉德兵团,在越过前沿的索隆镇后,加德拉侯爵的好运似乎就已经耗尽了,
首先是开路的一个中队遭到了不明骑兵的袭击,损失了近20人,然后是侧翼的3个步兵队发现了维基亚军队的斥候骑兵,原先设置在沿河地段的哨所也遭到了毁灭性破坏,
这一系列的发现,不得不让加德拉侯爵采取较为谨慎的行军态度,失去了哨塔的控制权,加德拉兵团就像被蒙上了眼睛的野兽,只能硬着头皮,在这片充满危险的地区蹒跚前进,
直到延后出发的600名瑞尔玛德骑兵到达后,整个兵团才加快了向麦肯的推进的速度,
等到达里塔多克桥口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透过远处的白色雨幕,一队密集的三米长枪队列,出现在疲惫的加德拉侯爵的面前,
“这些耍聪明的维基亚人,难道他们以为靠这些杂牌农兵,就能阻挡我们战无不胜的步伐吗!”
对面的敌人远比自己设想的要弱小的多,
没有所谓正规军的团旗,也没有正规骑士身份的二条纹章旗帜,
有的只是在队列的后方,耸立着一杆看起来花俏远大于实用的领主纹章旗,一头展翅的猎鹰在雨幕中隐约可见,
3个不协调的步兵队出现在暗淡的雨幕中,
有穿着黑色锁甲的士兵,也有披着红色十字的农兵,武器装备也是繁杂无序,用木板钉成的大盾,也有用偌德圆盾临时改造的盾牌,
有些盾牌表面上的偌德熊头纹章都没有修改,只是用一些涂料随意的添加了几笔,如果是仔细看,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大人你看,那就是禅达领主的旗帜!我们面前的这支农兵,应该就是偷袭麦肯的军队!”一名带队的维基亚向导指着远处的鹰旗喊道,目光里带着谄媚的意味,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让边的几名偌德侍卫别过头去,露出一脸不耻的神色
他是提尔地区的一个领主,在偌德人占领提尔后,他毫无骨气的选择了投降,这在频繁的王国相互倾的轧战争中并不少见,
领主的责任是守卫自己的领地,至于对王国忠诚的义务,对于大部分的外封领主而言,只要不触动他们的地位和爵位,在王首先退却的情况下,留下的领主拥有向新来者投降的权利,
当然,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无论是名誉上还是信誉上都会跌入谷底,就算能够讨取新主子的欢心,在其他人的眼中也是会背上一个“叛国者“的烙印,这样的人就算是敌人也会看不起的!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真是个好运的家伙!可惜你的好运今天到头了!”骑在马上的加德拉侯爵眼睛微眯,看着远处在风雨中的鹰之战旗,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
对于这个借着好运,差点让自己手足无措的家伙,加德拉侯爵也做了一些了解,这是一个有着几分狡猾的对手,本身只是一个小镇的领主,
借着两国战争的空隙,不断在禅达镇吸纳逃散的难民,然后以这些难民为主体,组成了一支杂牌农兵,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重创了据守桑布加区域的刚德兵团,现在又把这一手用在了夺取麦肯城上,
如果不是凭借让人不齿的偷袭,想要攻破又一个联队守卫的麦肯城,最少也要付出2个联队的代价,如果是以农兵为主的桑布加部队,更是一种天方夜谭式的笑话
“凭借小聪明的家伙,竟然也敢跟我加拉德展开会战了!真是自找死路!”加拉德侯爵一脸不屑的笑道,向身后命令道“列队,我们要让这些维基亚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偌德战士!”
一阵凄厉的战号声响彻天空,揭开了达里塔多克会战的序幕,
“前进!”偌德步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带起一阵金属铠甲的碰撞声,密集推进的队列像一堵钢铁长墙向桥口压来
“偌德人!”罗尔夫站在队列的最前沿,高大的身材在第一线的队列中显得格外显眼,就像一面引人瞩目的战旗,
作为一名以骁勇著称全军的家伙,他认为只有敢于厮杀在第一线的指挥官,才能激起士兵的战斗意志,
“这就是禅达的鹰啊!不过还是一个连毛的都没长齐的雏鸟!”加德拉侯爵身边出现一个身形粗壮的高个骑士,
银色的铠甲上绣着繁杂的花纹,古铜色的粗壮手臂上,套着一面描绘狼头的纹章盾,头盔半掩着,露出一张消瘦的脸颊,锐利的目光如同两团火焰在燃烧,数名偌德骑兵紧跟在他身后,头盔上的红缨在大雨中就像一团跃动的火焰
高个骑士向加拉德侯爵行了个骑士礼,声音凝重道“加拉德大人,这些杂牌不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把他们交给我的骑兵吧,我保证只要一个冲击,就能将这些不自量的家伙全部踏碎!”
“好吧,这个功绩就让给瑞玛尔德大人了!”加拉德转过头来,对于骑士的请命微微点了点头,
“呜呜”嘹亮的军号声突然拉长了音调,拉出一道缓急的变调,正在缓缓推进的偌德步兵线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些偌德佬怕了?”一名披着红十字战袍的麦肯自愿兵,舔了舔微微发白的嘴唇,紧握剑柄的手指发出一阵咯吱的声音,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但是这样大场面的会战还是第一次,
这时他也知道了罗尔夫旗团长为什么严令禁止自愿兵的个人英雄行为,在真正的严正兵团面前,任何的个人英雄主义都是一种送死的行为
在他的目光中,对面的偌德兵团像一层黑云般铺开,战号嘹亮的声音就像魔鬼的喊叫,撕裂了眼前哗哗的雨暮,萧杀的雨声带起一阵阵杀戮的,虽然还没有接触上,但是一旦碰撞在一起,必然是你死我活的决死绞杀
“快看,那是什么!”一名站在他侧面同伴突然喊道,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随着同伴手指的方向,这名麦肯自愿兵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无论多么勇敢的家伙,也会为眼前的景象感到触动的
只见在对面黑云的侧翼,一队队披着马甲,装备精良的长枪骑兵,缓缓从雨幕中闪现出来,像一道黑线在远处的天际滚动着,整齐而密集的马蹄轰隆声,带给对面桑布加士兵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可恶的家伙,竟然这么快就把骑兵派上场!”站在队列前沿的罗尔夫,看着远处急速移动的黑线,凝重的脸上想要滴下谁来
“一中队前置!”随着罗尔夫的声音,“哗哗”密集的三米长枪齐齐耸起起来,这是罗尔夫旗团的核心中队,
300名熟练长枪兵,大多来自有过军队作战经历的难民,在经历了系统化的训练后,再次重新拿起熟练的武器
锐利的枪尖被雨水洗刷的铮亮,闪着让人心寒的光芒,如同一道道厚实的尖刺铁墙立在唯一的通道桥口,
远处,偌德骑兵飞扬的马蹄呼啸而至
“枪刺突击,把这些维基亚人全部踏成碎肉!”偌德骑兵呼喊着放下手中高举的长枪,如同一阵狂风涌现狭隘的桥口,马蹄踏的桥面在轰隆中颤抖
“啪啪”一匹偌德战马当先踏上桥面,与面前的密集枪林撞在一起,金属碰撞的声音夹杂在暴雨中,
“杀!”第一排靠近桥口的长矛手,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嘶喊着,让心中的恐惧随着呐喊化为力量,勇气,和决死的战意,
“扑哧!”长枪刺入骑兵的胸口,想起沉闷的响声,鲜红的血线随着长枪刺入铠甲,从战马和长枪间飞射出来,
“碰”马上的偌德骑兵被十几柄长枪刺穿,从马上翻滚下来,失去控制的战马带着呼啸砸在桑布加长枪兵的身上,
“突击!”在那名偌德骑兵的身后,数名偌德骑兵已经手执长枪满面狰狞的冲进了桑布加的长枪群,轰隆的撞击声中,战马的嘶鸣声夹杂着盾牌碎裂的脆响
“愚蠢的维基亚人,去死吧!”带队的偌德骑士已经带着第三批骑兵冲上了桥口,手中的长矛毫不犹豫的刺进满脸错愕的长矛手胸口,
“扑哧!”强劲的冲击力,让锐利的骑士枪从桑布加长矛手的背后炸开,最前排的十几名士兵,无一例外的被战马撞飞出去,直到第二排的长枪刺进偌德骑兵的身体,才阻止住混乱面的扩大
“突击,为了偌德的荣耀!”前面的惨烈激战,激起了更多偌德骑兵的彪悍,他们呼喊着,手执长枪如同一阵阵的狂潮,不断撞进罗尔夫旗团的防线,飞扬的马蹄带起杀戮的狂潮,两边的士兵完全绞杀成了一团
他们是偌德王国的主力骑兵兵团之一,有飞扬的枪骑兵称号
在杰尔泊堡战役中,就是瑞玛尔德骑兵连续发起数次悍不畏死的冲击,才在两军激战的胶着中,一举冲垮维基亚2个近卫骑兵中队的左翼,最后导致了整个维基亚防线的崩溃,
但是瑞玛尔德兵团也付出的惨重的代价,1500人的编制损失三分之二,不得不从前线撤下来进行休整,但谁也不会否认,瑞玛尔德兵团是杰尔泊战役的最大功臣
战役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两个以疯狂著称的旗团,像洪水与堤坝般碰撞在一起
“顶住!顶住!”双方已经杀红了眼,呼啸而至的偌德骑兵,不断撞进桑布加士兵群中,在人群中拖出一道凄厉醒目的红色血线,然后被四面八方刺来的长矛扎进身体,鲜血在双方士兵的身体中溅射,
杀与被杀,不过是转眼间的转换
尸体在桥口一层层堆叠着,冰冷的雨点打在士兵嗜血的脸上,战马惨烈的嘶鸣声不时在战阵中响起,
长枪刺杀,寒光闪烁中,不断由偌德骑兵从马上翻滚袭来,
可是随后涌上的骑兵,就像一锋锐但不厚实的利刃,不断把罗尔夫旗团的防线挤开,撕碎,把整个枪阵挤压的四分五裂,如果不是两侧作为预备队的红十字填补进去,罗尔夫旗团的防线早已崩溃
这场战役只持续了4个小时,但它的惨烈却是难以想象的,就是罗尔夫自己,也在身上留下了8道伤痕,
后来的王国史学家用冰冷的数字,记录下这个残酷战役的结果,532人阵亡,246人重伤,战损比例超过百分之八十,
一直到深夜,偌德人的攻击才停了下来,
惨重的损失让双方都有点承受不住,瑞玛尔德的600名骑兵几乎损失殆尽,加拉德侯爵的步兵也填进去3个中队,
可是狭窄的桥口依然在罗尔夫旗团的手上,远处夜幕中飘展的猎鹰战旗,在黑暗中更显得气宇飞扬
“可恶啊!被一队杂牌兵打成这样,真是丢脸!这些家伙难道都是铁打的吗”看着对面虽然稀散,但依然如同黑夜的幽灵,摇摇摆摆的从尸体堆里爬起来,顽固的堵在桥口的维吉亚人,加拉德侯爵神色恼怒的紧握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