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暑假期间,就听到人们传说吴人帝将要成为学校校长。新学期开始了,但吴人帝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成为校长,而是上级从外面调来了一个校长,但对吴人帝有所安慰的是,他成了校长助理还兼任政教主任一职。吴人帝准备在自己成为校长后将对学校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看来上级对他不是那样的信任,只是给了他一个安慰奖。这对吴人帝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吴人帝就是吴人帝,他在管理学生方面的确有自己的一套子,尽管自己不是校长,但吴人帝还是向新来的校长提建议,出谋划策,拿出一系列改革方案。譬如说这饭票一改革就立竿见影取得部分成效,中午上街进网吧玩游戏的学生明显减少了。
学校给了苗正清吴龙一个处分决定,就是让他们以异制异,这一学期学校的两个学生公共厕所的环境卫生,就有苗正清和吴龙他们负责打扫,什么时间他们抓到了违反校纪校规的学生,那么打扫学生公厕的接力棒,就有苗正清、吴龙他们传下去。
学校做出了对苗正清吴龙的处分决定,可以说就是吴人帝给予苗正清的处分。吴人帝把抓到苗正清吴龙在公厕墙上撒尿的事件,当成自己勤于学校政务的鲜活例子到处显摆,他吴人帝在吃中饭时刻,把抓到的苗正清吴龙拎到学校教师食堂,其实也有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在吃饭时刻还在拼命工作,同样的是为的能给大家留一个忘我工作的印象。
苗正清未入厕撒尿被吴人帝抓住,这事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家里人也知道了,星期天回到家里,苗正清又承受了爷爷一番狂风暴雨般的责骂。
这件事在同学中也成了伙伴们的笑料。他也曾在郑常老师面前抱怨命运的不公:“为什么很多同学都干过那样的事情,我要付出代价,而他们却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
“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公平,”郑常老师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规则意识,不遵守规则而接受惩罚完全是应该的。”
“其他那些人也曾那样干过,为什么没被逮住就可以不接受惩罚?”苗正清诘问道。
“那不是我们两个谈论的话题,也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郑常说,“你无法控制发生在他人身上的事情。你只能应对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情,不管你有很多解释的理由,单纯就那件事情来说,在那时你的确选择了错误的方式,为此你受到了惩罚,在我看来,这是十分公平的。”
事情过去了一年之后,苗正清和我聊起这件事感叹道,“当时我把事情告诉郑常老师是指望他能为我做主,没想到他也是那样的态度,我在心里非常窝火。在经历这么长时间后,自己也认识到,郑常老师说的很对。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谁向我们保证生活会公平对待我们。真正能应对的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无论这些事情公平,还是不公平。”
校务会议如期召开。作为校务委员的郑常老师就对吴人帝提出的处分意见提出异议。郑常认为,学校教育学生要根据不同学生不同对待,学生处于学习阶段,难免要违反学校这样那样的校纪校规,如果孩子们都能百分百地按照老师的要求来做,那他们就不是孩子了。
参加会议的人们各抒己见。
“即便我们成人也难免犯错误,对一些问题认识不到位的时候,更何况孩子们。”
“我们作为教育工作者,不能太简单粗暴地对待待他们,要因人施教,不能一刀切,不能一棒子将孩子打死。不能动不动就是开除或者开除留校察看,我们应该对学生拿出自己的耐心,像对自己的孩子那样,这就要求我们的工作、工作方法得有大的转变。”
“譬如苗正清和吴龙这两个同学就不能简单地把他们归为一类。”
“苗正清是一个爱学习追求上进的同学,他偶尔违反学校规章,我们不能把他想象成他故意和学校对着干,应该在批评教育后,查清他为什么要违规违纪,是不是我们的条件不能满足学生们的需求。”
“我们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我们的管理确实有问题。中午一放学成千的学生挤在一个食堂,一个公厕,孩子够用吗,为什么公厕卫生问题成为学校令每个领导伤透脑筋的老大难问题。”
“一个学生因违反学校某项校纪校规被批评的尿了裤子,而尿裤子的不是三岁小孩,他是一个班上的数学尖子生,如果这些事情传出去,估计并不能证明我们学校管理严谨、管理有方,这顶多算是一项对待学生不人道的丑闻吧。”
“即便吴龙学习成绩不是那么好,但他也还是追求上进的呀。曾听带八年级的杜老师,也就是咱们学校的尖子生杜勇的二叔说,吴龙曾经跑到杜老师家里找到杜老师的爱人请求能给杜老师做工作,让吴龙能和杜勇坐同桌,吴龙想跟着杜勇好好学习。可杜老师认为那根本不可能,吴龙和杜勇坐同桌,吴龙的成绩肯定上不来,反倒会把杜勇的成绩给拽下去。”
“我看吴龙也并非一无是处,吴龙每次见到学校老师就立正,啪的来个敬礼,他对老师都还是挺尊敬的。”
吴人帝对郑常等人的放炮非常反感。他回敬道:“我是向校长汇报,起码你们现在还不是校长吧,还轮不到你们来指责我吧。”
郑常有些愤怒了:“向校长汇报?难道你把我们这些不是校长的人招来是听你训话,还是听你怎么折腾学生的经验介绍?”
吴人帝认为郑常的兴风作浪顶多能掀起一场茶壶里的风暴,整个形势还完全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他对郑常的暴怒嗤之以鼻。
郑常义正词严地说:“在此我想说的是,教育的理想是为了理想的教育,是为了让人成长成才。我们的教育要从学生实际出发,避免盲目性。良好的教育可以给无助的心灵带来希望,给蒙昧的双眼带来清明。我们既要帮助有不良企图的学生摆脱困境,更要帮助他们培养完善的人格、健康的心理和平等的心态。在我们的学校里的教育生产流水线上,学生的想像力、独立思考能力从小就被扼杀了。更何况,我们还有些老师用一种非常扭曲的心态去看待学生,完全是抱着对学生的一种偏见,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对立面来看待,这样不可能达到教书育人的目的。”
吴人帝吼道:“你少在这里偷换概念,信口雌黄,血口喷人。”他的话音刚落,窗外就传来一阵隆隆的雷声,好像为他的咆哮助威似的。
吴人帝心里愤愤不平,自己不能任郑常在学校为所欲为,想怎么干就怎么干。郑常这样做是为了与自己争长短,为了抢风头,表面上是标新立异,其实骨子里是想卖弄显摆,在老师同学们中树立自己的威信,为了达到往上爬的目的,他郑常可以说是处心积虑,不择手段。
吴人帝认为像苗正清、吴龙这样无视学校纪律的学生不给予严厉制裁,不足以正校纪。如果对苗正清等人的宽容就是对他们不负责任,就是任凭歪风邪气在学校上升。如果苗正清这样严重蔑视学校领导的错误言行不能得到严肃处理,那就是姑息养奸。
郑常老师提出的不同意见,引起了吴人帝的极大愤慨。吴人帝说:“如果这次这些学生不能严肃处理,就辞职不干了,自己可以放下教鞭离开三尺讲坛回家种田。”
新到任的校长没想到学校教师之间矛盾如此复杂,他也不好当场表态。郑常老师知道再同吴人帝争执下去,吴人帝拿他郑常没有办法,那可就害惨了苗正清了,他吴人帝心一横,可是啥事情都做得出来,他真敢把这些孩子们给开除了,那可真害了这孩子一辈子。他便选择了离开会议室。
其实郑常老师想替苗正清们辩护,并没有真正帮助到苗正清。郑常老师在心里想,对小人一定要忍让,退一步海阔天空。实在不行,让属于自己的空间也奉送,让小人莺歌燕舞地去陶醉吧。俗话说大人大肚量,小人小肚鸡肠,惹着小人就等于惹了麻烦,天底下顶数小人惹不起。
吴人帝坚决要求开除苗正清,但最后校长还是改为开除并留校察看,其他的随吴人帝随便处置。吴人帝便又加上一条,让苗正清留校察看期间,和吴龙、户漂一道负责整个学校公共厕所的打扫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