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伦敦,清晨时分闷热的空气就开始不安分地四处乱窜起来。搭配上一年四季毫无变化的潮湿气候,这种讨厌的感觉不禁使人产生一头扎进泰晤士河的冲动。
我,伊利亚?聂斯托里安?多马,硬要写全名的话就在姓氏的后面接上个“26世”好了――此时正心情烦躁的走在坚硬的柏油马路上。
“那个老妖婆一个人就能霸占着那么大的一整座宫殿,我却要和红毛君挤在伦敦塔的那间小破房里艰难度日……不行了!果然还是忍不住想喊羡慕嫉妒恨啊啊啊!”
发泄似的一下子抬起低垂的头,颈部传来的“喀吧”一声轻响让我的额头冷汗直冒。
“不好,要、要断了……”
在狭小的空间里低头长时间抄写各类文书的后果就是:严重的颈部疾病。拜老妖婆所赐,原本身体健康吃嘛嘛香的我如今也变得和白领文员有一拼了。
“……别装傻,卡农,快出来帮忙!”
话音刚落,我的左肩上突兀的凭空“钻”出了一只黑猫――这是和伦敦的日常格格不入的光景――更加诡异的是它居然还能口吐人言:
“哟,可怜的依莉にゃ(注1),大清早的又搅扰老夫的清梦――这回所为何事啊?”
已经习惯了这家伙说话风格的我,无言的指了指自己已经局部脱臼的脖颈。
“……”
卡农,就是那只死黑猫,我的使魔(注2)――准确来说是隶属于我的“某样事物”的「辅助管理单元」――也无言的摊了摊爪,额头上浮现出一滴冷汗。
“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五次了……说实话,老夫真的怀疑汝和汝的脖子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呐。”
“别废话了,快点帮我正骨!再晚一点的话就赶不上最后一次传送了!”
“あら(注3),依莉にゃちゃん(注4)真是开不得玩笑呢~好好,老夫这就行动~”
卡农以一只正常的猫绝对不可能做出的标准体操动作――直体后空翻转体360度――从我的肩头一跃而起,无视万有引力定律诡异的冲向高空。
我的额头上这会儿已经冷汗滚滚了……死卡农你飞那么高是要干什么啊……
“看招!”
咚!!
“好痛――!!!”
我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头上隆起的一个大包清晰可见。
“……能不能请你下回温柔一点,卡农?!”
“汝不是说要赶时间么,所以老夫就稍稍用了点力。区区一踹而已,大丈夫だ、??ない!(注5)”
……总感觉现在露齿而笑的卡农很像某部「伪典」(注6)中的主人公(注7)。
揉了揉脑袋,掸掸身上的灰,我接着向目的地:伦敦桥(LondonBridge)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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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文所述的一样,我这个可怜的颈椎病患者,正和自己的使魔走在上班的路上。
当然,颈椎病患者只是我的副业(这也算得上职业?),我真正的职业是――
“英国清教聂斯脱利派大主教兼普世清教会主教长会议主教团常任理事主教兼普世清教会兰柏会议(注8)参议主教……啊啊依莉にゃ汝的铎品(注9)真是长得连老夫都懒得吐槽了呐。”
不要一边打哈欠一边在别人自我介绍的时候插话啊卡农!!!
……咳咳,失态了。总之,忽略那又臭又长又?嗦的铎品,说白了我这个可怜的家伙就是一名主教……仅此而已。
主教。
汉语是两个汉字组成的词汇,英语是六个拉丁字母组成的单词。
它们惟一的共同点,就是分量十足的陌生感――这种职业根本就不会出现一般人的认知之中吧。
但是,我确实在干着“主教”这份不在一般人认知内的工作。
确切的说,是在英国清教的「必要之恶教会」(ecessarius)内担任「第零圣堂区」堂区内的「正权主教」(注10)。
如果你没有被上面那两个写起来奇怪读起来更奇怪的词吓倒,那么恭喜你,你可以继续向下读了――我相信你的坚韧神经能够抵抗住下面将要来临的犹如狂风骤雨一般,远离一般日常的“打击”。
事实上,这个世界已经完全被名为“科学”与“魔法”的两大势力所瓜分。
对于由科学势力占据的「科学侧」来说,万物都能够用名为「科学」的法则――不,与其说是法则,不如说是“信仰”――予以解释。
对于由混杂着十字教、魔法结社(注11)及其他非科学组织的魔法势力占据的「魔法侧」来说,总有一些东西是科学所不能解释也解释不了的。
两者势同水火,彼此都无法包容。
而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些。
最要命的是,在科学侧和魔法侧两端,都存在着超出一般人认知之中的「能力」:科学侧的「超能力」与魔法侧的「魔法」。
拥有「超能力」的「超能力者」,能够自由的使用自己的「超能力」达成一般现实中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诸如隔空取物啦、瞬间移动啦、用意念控制火焰啦……等等。
掌握「魔法」的「魔法师」们则是利用被称作「咒文」和「仪式」的手段,来「行使」出超出现实的「奇迹」……其实说白了和上面那些超能力者做的也没什么不同。
这两个连世界警察米国都奈何不得的势力一旦发生大规模冲突,世界将会如何?真是想想都觉得头疼啊……
当然说这些也没用,我本身就是在魔法侧的汪洋大海中苦苦求存的诸多“小鱼”之一。
十字教(检事语:按照河马的设定本检事就这么称呼了……小说与现实无关,勿对号入座),相信大家都知道这个宗教,可能你家附近就有一座十字教的教堂。
作为魔法侧最大的一股势力,十字教由四大宗派组成:
总部设在教皇国梵蒂冈的罗马正教、总部设在俄罗斯圣彼得堡的俄罗斯成教、总部设在英国伦敦兰柏宫与圣乔治大教堂的英国清教、以及其他零零散散的更正教(就是广义上的新教)宗派所组成的更正教联盟。
罗马正教人多力量大,长于利用自身数千年的资源优势;新崛起的英国清教拥有中世纪「对魔女拷问」的丰富经验;日渐衰落的俄罗斯成教则擅长讨伐非人类的「灵体」。
而现在的我,就是英国清教的一个打工仔――各位这么理解就可以了。
话说从前的我也曾经风光过呐――
“哟,又开始翻老皇历了呀依莉にゃ~”
死卡农!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回忆啊!!
……总之,一路上和卡农吵来吵去,我就这样晃晃悠悠的抵达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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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之恶教会」(ecessarius),是直属英国清教的一个修会(注12)。
喂,这名字是不是让人感觉霸气外露?如果有感觉到霸气的话,那么就说明当初老妖婆没有瞎起名――
「必要之恶教会」不是一个简单的普通修会,它其实是英国清教下辖的战斗机构之一。很有意思的一点在于,它还是诸多清教战斗机构中的惟一一个“异类”――别的修会啊骑士团啊什么的都使用着《圣经》上记载的「术式」(注13)讨伐目标,唯有「必要之恶教会」内部成员使用的是不折不扣的“曲解”、甚至不符《圣经》内容的「魔法」。
“正因为世间的「恶」靠「善」的力量无法完全消除,所以守护秩序的汝等才必须成为那「必要之恶」。”我至今还清楚记得老妖婆一脸严肃地说出上面那番话的情景。
虽然老妖婆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当时那番话确实是「必要之恶教会」内部成员为什么使用魔法的最好解释:“为了制裁只有魔法师才能对付得了的魔法师,我们只能修习魔法,哪怕因此而化身为「以斯加略的犹大」(注14)也在所不惜。”
嘛,多愁善感没什么用,「必要之恶教会」内部的那几位大爷也不会因此就高看我一眼――更何况,我可是「必要之恶教会」内部的,“异类中的异类”呐。
说到一代大师达?芬奇,人们多半会想起他的不朽名作:《最后的晚餐》(想起鸡蛋[注15]的都给本检事自行面壁去)。
《最后的晚餐》绘制的就是《新约圣经?四福音书》中记载的,在主基督被钉于十字架上的前夜,客西马尼园祷告(注16)之前,我主基督与?的十二个门徒――也就是「十二使徒」共进晚餐的场景。
所谓的「使徒」,其实就是最初跟随神所命定的弥赛亚、神的独生子、主基督的第一批门徒,在《新约圣经?四福音书》中记载着的,十二位跟随主基督的“最初的门徒”:彼得、安德烈、西庇太之子雅各、约翰、腓力、巴多罗买、多马、马太、亚勒腓之子雅各、达太、奋锐党的西门、以及卖主的加略人犹大。
有关他们的文字记述,不在少数:
「耶稣在加利利海边行走,看见弟兄二人,就是那称呼彼得的西门,和他的兄弟安得烈,在海里撒网。他们本是打鱼的。耶稣对他们说:“来跟从我!我要叫你们得人如得鱼一样。”」
(太4:18-19)
「耶稣对他说:“西门巴约拿,你是有福的!因为这不是属血肉的指示你的,乃是我在天上的父指示的。我还告诉你,你是彼得,我要把我的教会建造在这磐石上,阴间的权柄不能胜过他。”」
(太16:17-18)
「彼得就对他说:“看哪,我们已经撇下所有的跟从你,将来我们要得什么呢?”
耶稣说:“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这跟从我的人;到复兴的时候,人子坐在他荣耀的宝座上,你们也要坐在十二宝座上,审判以色列十二个支派。”」
(太19:27-28)
「耶稣进前来,对他们(使徒)说:“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所以你们要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我就常与你们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
(太28:18-20)
综上所述,「使徒」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被我主基督亲自降与「权柄」的他们,注定和一般的门徒有所不同,然后……
“唉~汝把话题引出来的铺垫工作到现在还没结束吗?”
卡农!!你有完没完!!!
“想当初老夫只用一句‘环滁皆山也’就熟稔的打开了整篇文章的局面――”
厚裤头压哭妹子拳(注17)!!
“――呜喵!”
目送卡农惨叫着飞向天边,我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耳朵又能暂时清净一会了――嗯?等等,不对啊,“环滁皆山也”什么的不是欧阳修写的么(注18)?!
……糊弄我的这笔账等卡农掉下来的时候再算,我们接着刚才的回忆继续往下说。
然后,说是不幸又可以说是幸运的是,我,
伊利亚?聂斯托里安?多马26世,正是「十二使徒」的其中一位,圣多马(St.homas)的重重重……啊就(注19)重孙子。
觉得这样无法理解?那就换种说法好啦……
“老子我可是堂堂的十二使徒之一,圣徒多马的直系后裔啊!怎么可以在这里倒下!”
“喂喂依莉にゃ汝刚才的台词好像只有JMP系角色(注20)才能腆着脸说出口吧。”
20倍界王拳(注21)!!
……刚飞回来的卡农捂着头一声不吭的消失了,看来刚才那一下把它打击得不轻啊。
咳,总之,身为「使徒后裔」的我,确实和一般的主教有所不同――确切地说,是很大的不同。
普通主教需要勤学苦练才能勉强「行使」的「司铎级术式」(注22),由于本主教自身拥有某个逆天级外挂――硬要说的话就是自己的血脉――所以我能够很轻松地运用自如。
不仅仅是如此――就连《圣经》上面记载的「圣言」(Oracles,注23),我也能够以一种特别的方法将其化为现实中的「奇迹」并且「行使」出来。
我能做到这些普通主教做不到的事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是清教聂斯脱利派的现任宗主教、同时也是多马一族的族长,被那些老不死的称作「圣多马支系最后的荣光」。
啊……想想都觉得起鸡皮疙瘩啊……
嘛,总之先来谈谈聂斯脱利派的历史吧。
英国清教聂斯脱利派,没被清教吞并之前被称作「东方亚述教会」,是由圣多马在远东地区建立的普世性教会之一,而教会的历代牧首(注24)也全是多马一族的族长。可以说,如果罗马正教是由圣彼得传承下来的教会(注25),那么东方亚述教会就是圣多马牧养并传承至今的教会。追溯历史,原本东方亚述教会是罗马正教的共融教会(注26)之一,但是由于聂斯脱利(第一任东方亚述教会的牧首、同时也是当时的君士坦丁堡牧首)在艾弗所大公会议上维护「基督的神人二性论」与「圣母有罪论」(检事语:作为新教徒本检事严重支持玛丽亚有罪论)从而被罗马正教斥为异端(某正教的面子还真大),全教会会众只得逃出罗马城,开始四处颠簸。
之后大家顺着南亚一路发展,走过丝绸之路,最终传入了当时正值唐朝的中国,作为名为「景教」的十字教派在中国扎下根来,直至明朝时正教入侵而迁出中国。
上面说到过,教会的历代牧首全都是多马一族的族长。而目前仅存几十多个人的多马家族的所谓族长,正是不才的在下……
于是,可能各位都想到了,我在沦落到如今地步之前,就是东方亚述教会的现任牧首。
那为什么又要说什么“最后的荣光”?
这个么,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