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时萧伟强被女教师缠住,祝祥看景一样来到走廊,史皇跟在后面。
“小姐不要乱走,就目前情况而言,您还非常危险。”
天空放晴,操场上积起一个又一个水洼,水中倒映篮球男孩们的飒爽英姿。
女生堆在走廊窗前对操场加油,前赴后继的场面非常恢弘。
祝祥和大伙一样在窗前望风,双臂垂在窗外把玩钢笔小刀。
“其实我不危险,可有你这个拖油瓶,我真的好危险。”
“不是啊小姐我空手道黑带,您看!”史皇马步扎到一旁有模有样,每每劈掌嘴还会杀杀配音,惹来围观女生花枝乱颤。
“杀!杀!杀!”
祝祥无奈地想哭,把小刀拧为钢笔模样轻松问:“你杀倒我了,有烟么?”
史皇停下动作掏烟盒,紧绷绷的校服使赘肉里挑外撅。
“滚开!”忽然,怒喝从走廊尽头传来。
“都给我滚!”先前祝祥击倒的大个子此时带了一伙人来寻仇,这些问题少年发色染得花花蓝蓝,大众色也就罢了,竟还有王八绿。
“真是青草地西瓜皮,王八盖子邮电局,我这人最见不得绿色。”祝祥傲然转身,竟开始有些神往这种校园生活。
大个子手持棒球棍,在尖叫声中看到祝祥,随后用棍棒远远指向祝祥的头:“萧蕾茵你这公共汽车竟敢打老子!”
见那帮人站定,祝祥看准墙壁接连两脚踢出,硬是将女款皮鞋的矮跟踢掉,届时再无负累。
史皇捂住嘴,丢下一句小姐您先顶我去搬救兵后逃远。
“大小姐不好啦!”史皇冲进教研室,对坐在办公桌前的萧惠恩疾呼。
萧惠恩全然不在乎同事如何侧目,文雅地摘下眼镜道:“什么事。”
“小姐被学生围攻!”史皇急的直跺脚。
“我安插人手在她身边了,没事。”萧惠恩声音清淡,说完继续写教案。
“是大黑呀小姐,戚家的大黑!”
蓦然间,萧惠恩撇下教案跑往门口,眼镜被高跟鞋踩碎。
“在哪?”萧惠恩声音仍很清淡,但眼神急躁地不得了。
史皇在前引路:“五楼!”
“哇哦”片片惊呼声在五楼传开,拼命爬楼梯的安保人员错过萧惠恩跑到前面,然而当他们赶到五楼后,首先看到的就是扛着棒球棍的祝祥在往楼梯这边走,围观学生自然让开一条路。
萧惠恩惊魂未定,手扶墙壁大口喘。
“大小姐您来了?”两名学生打扮的成年人来到萧惠恩身旁。
扒开他们与史皇,萧惠皱眉恩看向祝祥。
棒球棍折断只剩一半,锋利的木刺上有斑驳血迹,祝祥阔步前行微微垂目,留海被湿风吹散露出天使面孔。
“小姐挨欺负没有?”尽管萧惠恩不敢相信,那些横七竖八躺倒的伤患是祝祥所为,但她还是问道。
保镖怔了怔,汗几乎完全浸透脊背,他们相视一看由一人回答:“那些流氓根本没碰到小姐,我第一次见到用掌去推而非用拳,好假。”
当的一声棒球棍落地,祝祥见到萧惠恩后,有些无所适从地转身,开溜。
萧伟强绕过痛不欲生的伤患迎向祝祥,随后被萧惠恩双双叫住。
“你俩过来。”
祝祥和萧伟强协肩走到萧惠恩面前接受批判。
“萧伟强,立刻回教会去,每次你在她身边她都打架。”
“是。”萧伟强走时想勾勾祝祥的手指,但未勾到。
萧伟强走后,萧惠恩无意间注意到祝祥右手肿的像糖葫芦,可她并不知道这些瘀伤是祝祥进教学楼前打人弄得,受害者一样是高个子大黑。
猪蹄似的手被对方温柔牵起,祝祥受宠若惊地抬了眼。
萧惠恩牵祝祥来到医务室,入门后也不和校医打招呼,翻出药箱自食其力。
纱布一圈圈柔柔地绕住手指最后收紧,萧惠恩特别细心,先是用纱布将每根手指绑好,再用药水浸透纱布然后拿到嘴前轻吹。
祝祥闻着如兰香气傻坐着,萧惠恩蹲在他面前,烟色的眉始终紧蹙。
等药水彻底浸透纱布,萧惠恩又用消毒后的医用棉将指缝填满,随后在温柔地缠上纱布,将这只手裹为粽子,可这种难看造型到了祝祥眼中,就是世上最奢侈的艺术品。
“这些年父母没在咱仨身边,我知道你恨,你贪玩四处学那些旁门左道,但咱们家族在争抢财产,我希望你明白。”
祝祥闭口无言,萧惠恩半蹲继续独白:“伟强就是大大咧咧,不是没注意到你受伤,而是当一个人对谁无微不至,总会忽略一些细节,不过两年了我想问你,你们在一起没有,当然你也可以不答。”
话罢,两者同时把目光移到纱布上,一个摇头,一个皱眉。
祝祥摇头地速率渐渐变快,忽然道:“你有男朋友吗?”
萧惠恩笑的理所当然,指尖点点祝祥额头道:“还要两个月你就能当伴娘了,现在急了?”
“你要结婚?”祝祥睁大眼睛,无法自抑情绪道:“大姐你醒醒吧,那可是坟墓!”
这句尊称只是无心之失,但在萧惠恩听来同样理所当然:“马拉松五年该安定了。”
分手在医务室门口,祝祥盯着萧惠恩渐渐脱离视野,后又情不自禁地举起右手粽子,忽地怅然一笑。
原来萧惠恩也有温柔,但这种温柔却像罂粟让人上瘾,更似曼珠沙华,即便看一眼就会使人无限堕落在她那无止境的妖异中,然而,就算祝祥定力再差,也不会傻到去搭讪萧惠恩,毕竟这种感情就像月宫单恋,月亮破云显露时看一眼的浪漫就已足够,但想占为己有却遥不可及。
萧惠恩就是那轮明月,举目仰望夜空时它在那,仿若唾手可得,但当你向她伸手却惊奇发现这是咫尺天涯的距离。
二三节课是传统文学,投影上面密密麻麻的繁体字让祝祥眼冒金星,不过讲师很风趣,课讲得特别好。
第四节游泳,祝祥有伤在身理所当然留在教室里,史皇与那两名保镖也没有去,围在祝祥身旁抽烟聊天。
短短十分钟,祝祥就被史皇逗得前仰后合,搞怪属史皇的强项,四个人聊得忘记辈分一时称兄道弟。
祝祥吸烟时一颦一笑很像刘子轩,一团烟雾飘在面前,别人看不到他的脸。
聊到女人时祝祥显得蹩脚,三人更放不开,于是一名保镖干笑:“小姐我带笔记本来的,您无聊就去上聊天吧。”
祝祥坐到前排,盯着显示器一阵失神。关闭谷歌敲开百度,祝祥在度娘搜索上拼出邵楠?,豁然间近万条搜索结果蜂拥到面前,头一行就是特种教官邵楠?渎职处分结果含水,军老大出面,官家正面回避。
左右滑动触控很不习惯,可右手根本动不了。指针点开这条新闻,祝祥看到最后更新日期为2004年12月1日,一段新闻视频就此播放,于是祝祥调小音量,凑近细看。
邵楠?依旧端扣鸭舌帽,背景是那间再熟悉不过的囚室。
某V话筒抵在邵楠?嘴前,记者问:“少尉您好,您对这次处分是否满意?”
有烟雾从邵楠?旁边往上飘,他在吸烟:“我欣然接受上级对我的处分。”
“那么少尉我请问您,有犯人供述说那位被扣押起来的张管教,经常虐待越狱犯刘子轩,这是真的么?”
邵楠?正面回答:“是真的,一直由我致使。”
他在骗人,祝祥不受控制地眯起眼。
记者仿佛意识到那些,话锋蓦转问:“少尉我得到一条消息,听说您在本月底结束军旅生涯后,将会义务追踪刘子轩等越狱犯,这点是真的么?”
霍地,邵楠?抬头对准镜头,目光锐利如刀:“我向上级承诺过,我会带着士兵们讨回他们应得的荣誉。”
“不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抓他们回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