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奎和朱老板跳进了猪圈。朱老板习惯了猪的味道,但常奎并不习惯,只好捂住鼻子。
十二头猪一个个平躺在地上,好像正在睡眠。常奎把手放在猪鼻子下,挨个摸了一遍。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全部死了。
常奎看看朱老板,无奈地摇摇头,笑笑说:“完蛋,他们都不愿活在这个世界上,集体自杀了。”
朱老板傻脸了,看着常奎问道:“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给你它们看的病,是你打的针,我不问你问谁?”
“你该问猪去。”
“可是他们死了。”
“早晚到要死的,现在去了天堂,免得活受罪。”
“你学了四年,就学到了这些?”朱老板瞪着眼睛皱眉眉头问道。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愤怒。要不是和常奎脸熟面花,他真想举起拳头狠狠地揍他的屁股或者脸。
“莫说我是个兽医,就是给人看病的医生,也有把人看死的时候。”常奎理直气壮地说。如今的社会,不知好歹的人太多,我帮了你的忙,反而落下不是了。常奎如此想着,也气得脸色发青。
“说说该怎么办吧。”朱老板愁眉苦脸地说:“三万多块钱,我不能就这样打了水漂。”
“是你把我请来的,我没有赔偿你的理由,如果你是真的要我赔,我只能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干脆把我打成猪得了。”
常奎耍起了无赖,但还说得头头是道。
朱老板只能甩着手,说:“算我走了样,找了你这么个混蛋。”
常奎没生气,笑笑说:“要不你把我打成猪吧。”
“你不值一头猪钱。”朱老板气急败坏地说。
从养猪场出来,常奎回想起朱老板的话才开始难过。树要皮,人要脸,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有两个人说自己的学书白念了,学白上了。嫂子说自己读书读的都是鞋底,而这个混账的朱老板竟然说自己还不如一头猪。可憎可恨!他找不到自我,实现不了自己我价值,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绕开回家的路,常奎到了云乡镇。
云乡镇是个古镇,据说有三千年的历史,传说中,司马迁还在这里屯过兵,孔子的七十二个弟子之一卜子夏就诞生在这里。这足以说明,这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今天初六,这里是物质交流大会。
正值中午,太阳炙烤着大地,水泥路面也把吸收太阳的光热散发出来,人就像一颗馒头,夹在中间被无情地蒸煮着。
但是,闷热的天气并没有阻碍人们赶会的兴趣,大街上人来人往,比肩接踵,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大姑娘小媳妇穿梭其中,成为中特有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小贩的吆喝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
常奎给猪看病不怎么内行,但看女人却有自己独到的眼光。他喜欢看的女人,大致年龄段都在十二十出头,三十来岁的妇女引不起常奎的注意,太小的他也没兴趣。所以,一经汇入到人流中,常奎的眼睛就直往女人身上靠,见到喜欢的,恨不能把眼珠子抠出来贴上去,希望女人把自己的眼睛带回家,跟着她们吃饭睡觉,跟着她们去厕所,跟着她们去洗澡。
最好,她们打自己的眼睛带走后能去野外洗澡,比如湖泊,再比如山涧里的小溪,再再比如南郊的天河。
常奎不但喜欢看女人,更喜欢看那些漂亮的女人,他尤其喜欢看漂亮女人能吊起他胃口的地方。
在学校时,常奎也喜欢这样,可他不敢。他的不敢源于他的自卑。学习成绩不好,穿着打扮也差,由于家里不太富裕,他出手也不阔绰。常奎手边如果有余钱,他睡过的女人说不定能装满一汽车。
可是,常奎到现在还没睡过一个女人,他还是个处男。如今的社会,像常奎这把年龄还是处男的男人的确很少了。常奎为此为感到骄傲,毕竟物以稀为贵。他都想好,如果将来找媳妇,他就把自己的这点优势当做最值得炫耀的资本。至于到时候怎么对女友说,常奎还没想好。
可是,常奎眼下的任务就是要尽快找到一个漂亮的女人,然后看几眼,解解眼馋。
常奎虽然学习差,但欣赏女人却有自己的独到的眼光。他心目的女人应该是这样的:个子高高的,最好具有专科文凭,臀部因该翘起来,小腿丰满但不能太粗,大腿当然也不能太细,最重要的是,她的胸膛应该饱满。当然了,如果皮肤白嫩些,头发长些,常奎就更感到心满意足了。
常奎这样要求女人,自然有他的道理。个子高些接吻时就不用低头,这样能省些力气,臀部翘起能令中枢神经高度兴奋,至于胸前饱满就更重要了――,常奎想到这里,不禁脸红。
从东头走到西头,常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始终没有发现猎物。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带走常奎的眼睛,他的眼球还长在他的眼窝里。
常奎不甘心,又折身返回。走到大街中间,常奎突然听到一阵吵杂声。顺着嘈杂声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乡政府门前。常奎不想过去,他不喜欢和这帮子土牛木马的没素质的农民混在一起,从而辱没了他本科生地身份。
“哼,现在的乡镇府可够黑的,给五百块钱能干什么,就是在工地上干一天也挣个三十五十的,真是不把人当做人了。”
“哪能一样,没有可比性,再怎么说,这也是在乡政府工作,体面,说不定哪个领导看上眼了,还能转个正,吃一辈子皇粮。”
“转个屁,乡长的七大姑八大姨还照顾不过来呢,再说,他们找的是勤杂工。”
两个老汉交上了劲,争论得脖赤脸红,不定哪个说错了话就会擦枪走火,引起一场斗殴也未可知。
。。。。。。
争论声吸引了常奎。准确地说,是争论声中的招聘两个字吸引了常奎。他走了过来,拨开人群站到了前边。放眼望去,一张红纸上写了如下几句话。
――因人手紧缺,本乡政府需要勤杂工一名,月薪五百,有意者请到后勤处报名,过期不候。
常奎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扭头便走。他身子扭了半拉,眼睛却还留在那张红纸上,抬了一步,脚似乎踩到了什么,还没顾得上看,就听到了哎哟一声。
声音很清脆,是个女人。从清脆的声音中,常奎听得出,这一定是个美丽的女人。
战国的编钟和元代的青花瓷,据说敲起来就很中听,都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