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缚于墙角蜷成一团的冷琬心,她面上那惨白的颜色和冷汗淋漓的模样,让他又是痛恨,却又是痛苦。
“冷琬心,你很好……你这样死死的牵制着我,我便拿你奈何不得……”他蹲到她的身前,她微微抬头,噙满泪水的双眸无助的看着他,泪光中那难耐的痛苦和身体一下下抽搐般的战栗,让他终于投了降。
他刚一扯掉她口中的封物,她便扭过头去,不停的干呕……
终是无法对她置之不理,墨宸峻斩断束缚她的绳索,带着几分怒气,又带着几分嫌恶的将她抱起,双臂不再似以往那般有力,而是略显吃力的,抱着她走回了房。
将她毫不温柔的扔到床-上,为她将被子盖好,这才坐到一旁的椅上,冷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墨宸峻,你方才所言可是真话?你的母亲她……真的不是姑姑?”冷琬心颤声问道。
他回给她的是沉默,而他望向她的悲沉的目光却让她一阵阵的难过。
“为什么……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不能痛痛快快的告诉我?”
面对她的叱问,墨宸峻冷冷一嗤,“因为,你不配。”
他说完便熄了灯火,黑暗的房间里只剩她浅浅的抽泣声,和他沉重的呼吸声。
*******
冷琬心醒来的时候,锦柔正手脚利落的为她忙前忙后,阿音坐在她身前的椅上,目光里满是焦急。
“小姐,你……你……”阿音的声音有些哽咽。
冷琬心虚弱一笑,“看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动不动就掉眼泪。”
“小姐,洛将军和许老已经回府了,许老已经为你把过脉,他说……”
“怎么,我已经快要不行了吗?”冷琬心没有惧怕,反倒笑了起来。
“他说……你有喜了。”阿音的泪落了下来。
“什么?”冷琬心猛的坐起,却冷不妨一阵头晕,“阿音,你可是在和我开玩笑?”
阿音哽咽着说不出话,锦柔疑惑的看着她,“夫人有喜是好事,要知府上还没有任何主子怀过王爷骨肉,这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姐姐怎么还哭起来了呢?”
阿音摇头不语,而同时,这个消息已经将冷琬心震惊,她情不自禁的抚上小腹,心里是说不出的悲恸……
身上带着蛊毒的她,竟然有了他的孩子……
这可怜的孩子,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如今要眼睁睁的杀死他,杀死这个在她体内艰难生长的小生命,怎能不让她心如刀割……
“冷夫人好像是醒了。”外间守候的许远轻声对墨宸峻说道。
自从知道她有喜的消息,他便一直站在窗边,一言不发。阴沉的面色上丝毫看不出喜怒,似只有一片凄寒。
“王爷,冷夫人既醒,便尽快开始,我们耽搁不得。”许远又提醒了一句。
墨宸峻这才回过神,微微点了点头,面上却依旧一片麻木。
许远随即摒退了室内众人,洛清守在门外,房间内只剩三人。墨宸峻的目光一直锁在冷琬心苍白的脸上,而她却从始至终未曾看向墨宸峻。
她哀色满面的样子让许远轻轻一叹,“待这蛊毒解过,老夫自会好好为冷夫人调理身体,日后还会有机会再为王爷怀上骨血,冷夫人不必太难过。”
“您误会了。”冷琬心哑声开口,“我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幸好身上有毒,否则好端端的将他杀死我会觉得罪孽深重,如此一来,也算是为自己寻了个堂正的缘由。”
她的话让墨宸峻不由捏紧了拳,他冷冷的看着她那毫不在意的神色,竟难以克制心头莫名的怒意,脱口而出,“你便是想留,你以为你就有资格能将他留下吗?”
冷琬心依旧没有看他,似是没有听见一般,向许远淡淡一笑,“许老尽快为我服药取胎,我想快些将他拿掉,一刻也不想等。”
许远看了看脸色难看之极的墨宸峻,又叹了一声,“冷夫人若是先拿胎再取心头血身子会受不住,所以这胎儿需得在毒解掉之后才能取,冷夫人一切听老夫安排便是。”
他说着便将手中一个透明的器皿轻轻放在桌上,那器皿里是一只铜钱大小的纯如雪白的雪蛛,它正焦躁的在皿内爬来爬去,是体内积蓄了五毒之剧毒却未以蛊血喂食的难耐,这一路已是从毓枝马不停蹄的赶回,若再耽搁些时间它便难以存活,它本就已经奇难寻得,若丧了命便前功尽弃……
许远执起一方白纱,看着墨宸峻,“王爷,那便恕老夫不敬,要即刻为冷夫人取血了。”
墨宸峻这才上前,坐到冷琬心的身旁,哑声说道,“动手。”
许远将一束药草放入冷琬心口中,让她紧紧咬住,随即以白纱覆在冷琬心的胸口,墨宸峻为她将胸衣缓缓剥下,冷琬心闭着双眼,墨宸峻紧紧抱住她轻颤的身体,眼看着利刃在她的胸口处缓缓落下……
她瞬间便痛的全身痉挛,纤眉几乎要被拧断,咬紧药草的牙齿用尽了全力,很快唇角便渗出血来,她却硬是咬牙不肯发出哭声,只是喉间痛苦的呜咽……
不仅墨宸峻,就是连许远也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坚强,换是别人,别说女子,就是男人恐怕也会悲号,那毕竟是心尖之血……
“痛,就喊出来,别这样强忍。”墨宸峻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她,她死死的抓住墨宸峻的手臂,指甲陷进他的肉里,却依旧倔强的不肯哭出声来。
她的痛,连带墨宸峻的心也已经痛到快要窒息,他任凭她抓紧他,任凭额头的冷汗滴滴滚落到她的脸上,和她的泪水一起,混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