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扬没有心情去应付齐靓儿那些稚嫩得叫人心里发虚的问题，他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在吸烟区坐下后就开始拼命吞云吐雾。每吸完半支烟，他就给海关的曾航打个电话，老柯说得没错，这个电话始终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这是明确的拒绝通话的意思，但孟飞扬不想放弃，就继续拨下去。大概在下午五点一刻左右的时间，孟飞扬的坚持不懈终于得到了回应。
“嘀！”他的手机上跳出一条即显信息：“海关总署得到举报你们的货以次充好总署和中兴石化已组成专案组今早突击调查我和左处要被你们害死了再别给我打电话切记否则你也没有好下场”
孟飞扬抓手机的动作过猛，胳膊肘把咖啡杯子打翻在地，他一口气读了几遍这条全篇没有标点符号，却在尾部出现惊叹号集合的古怪短信，脑袋里嗡嗡的响成一片。咖啡店招待满脸不悦地往他脚下伸来拖把，孟飞扬跳起身，手机上又是“嘀”的一声，再看时已了然无痕，那短信就像幻觉似地消失了。
然而孟飞扬从心底里认识到，这是极其可怕的现实。
他站在十字路口左顾右盼，商务区下班的人流在他周围疾速穿流，还不时碰撞到他的身上。冬季的傍晚已经降临，寒风把人群散发的热气吹散，街口的红绿灯在渐渐黯淡的天色中跳跃得别样艳丽。下一个人行绿灯亮起时，孟飞扬跟着人群钻进地铁口。
先坐七站地铁过江，再换乘另一条线坐九站，六点半刚过时，孟飞扬来到了浦东外高桥海关外。这个举动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目的，但他就是想来。然而，现实中发生的一切往往比人们能够设想出的还要戏剧化，当孟飞扬在海关大楼外徘徊了十几分钟之后，并且又徒劳地拨了几十个无人应答的电话时，他真的看见一辆黑色别克商务车远远驶来，停下后从车里下来几个身穿海关制服的人。
孟飞扬一眼就认出来，走在最前面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就是浦东海关监管通关处的左庆宏处长，只不过今天的左处长完全失却了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做派，微躬着厚实的脊背，在其他人的左前方迈着小碎步，亦步亦趋地向前走，时不时点个头。最后一个从车里下来的也是熟人，孟飞扬紧跑了几步，恰好赶在众人的身后将他的胳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