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希,你男朋友今天晚上似乎不太高兴嘛?”希金斯教授在鱼缸里洒了点鱼食,一边仔细观察着各色鱼儿争食的场面,一边笑眯眯地问。
“还好吧?唔,他的英语不太好,所以搭不上太多话。”
戴希站在教授身边,替他端着装鱼食的小瓷碟,也浅笑盈盈地看着满缸的热带鱼欢游。Did s、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系的资深教授酷爱养鱼,在美国的家中有个堪比水族馆的超级大鱼缸,一年四季循环保温,饲养了几百条品种各异的热带鱼。每次戴希去教授家拜访,不论交谈任何内容,话题之一永远是他这一缸子宝贝鱼。时间久了,戴希耳濡目染,也对热带鱼有了些皮毛的知识。这次希金斯教授受邀来上海的大学做访问学者,戴希就料到他必然放不下家里的鱼。当然放不下也得放,为了来中国教授只得忍痛割带,临行之前将鱼儿们尽数捐给了学校的水族馆,谁想到了上海刚一安顿好,他就迫不及待地造访本地最大的花鸟市场,又在家里搞起个鱼缸,规模虽然远远比不上美国的那个,好歹能聊解其趣。
“嗯,也许是这个原因吧。戴希,看起来他真的很在意你噢。”教授从小瓷碟里捏起一撮鱼食,从左到右均匀地洒下去,深赭色的粉状鱼食在水里悠悠散开,好像起了一片红色的雾,五颜六色的热带鱼就在其中摆动着尾巴,轻盈穿梭。教授的目光紧追着鱼群里一条透明的天青色鱼:“假如我是他,在心绪烦乱的情况下,是不会勉强自己去参加一次并非那么有趣的晚宴的。”
戴希撅了撅嘴:“他的公司前两天出了点事,我就是想拉他出来走走,散散心。”
“可你注意到了吗?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走神,戴希啊,你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
“也许吧,不管他了……”戴希把剩下的一点儿鱼食都倒进鱼缸,指着那条天青色的鱼问:“教授,你还管它叫‘克林顿’吗?”
“是啊!哈哈,你怎么知道?”
“你的鱼不都是以著名的心理学病例为名的吗?‘克林顿’在美国就是你最钟爱的,所以我想到了中国你也一定会先命名一条‘克林顿’。不过教授,今后你要多熟悉熟悉中国人的名字了。”
希金斯教授哈哈大笑:“对,对,希望我的鱼缸里很快能增添些有趣的中国名字。实际上,戴希,我已经有了中国人的病例。”
“真的吗?”戴希的眼睛好奇地发亮。
“嗯,”希金斯在沙发上坐下,神色却意外地变得黯然:“一个很有意义的病例,我非常重视他。但遗憾的是,就在我决定来中国前不久,他突然中止了定期的面谈,好像是对心理治疗产生了抗拒。”
“这倒真是可惜,”戴希也有些失望:“病人一旦对心理治疗失去信任感,就很难达到理想的效果了。但是教授,你知道这种变化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