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一定是二姐姐又在泡花茶了……”
华灼正准备品尝韦二小姐的花茶时,假山后,转出一个少年来,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头上戴了顶小帽,帽檐上嵌了块白玉,明明天气还冷,手上却拿着一把美人扇,一摇三摆地走过来。
“这个小祖宗怎么来了?”
韦二小姐嘀咕一声,面色难看地起身,道:“三弟,你不是听先生讲课去了吗,如何这么早便回来了?”又对华灼和杜宛道,“这是我家三弟,一向是个顽劣的性子,一会儿若有得罪的地方,请二位妹妹海涵。”
华灼和杜宛对视,都有些好笑,这位韦二小姐有些不着调,哪有这样介绍自家兄弟的。
“咦,原来有客人?”韦三少爷一摇一摆走近,晃晃手中美人扇,发现坐中有两个生面孔,顿时哂笑道,“我道二姐姐怎么突然泡起花茶来了,原来是来了贵客,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可真是有面子,平日里我这个亲弟弟想喝一盏,便是跪下来求也求不着。”
华灼正准备起身见礼,忽听这话,顿时一愕,心中升出一丝怪异的感觉,这位韦三少爷瞧着长相还算俊秀,怎么说话阴阳怪气,亲姐弟之间,怎么能用一个求字,而且还是跪下来求,就算是玩笑话,也有些过了。
韦二小姐气得脸色通红,想要斥骂,又恐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正不知如何是好,韦三小姐开了口。
“三哥莫要胡闹,这位是府尹大人家的华小姐,这位是清流士门的杜小姐,她们是表弟、表妹的客人,你即使是不给亲姐姐、妹妹面子,也要看在表弟、表妹的面上,知些礼数。”
韦三小姐这话说得庄重,原也在理儿,可是华灼听着却更别扭了,这话若是韦二小姐来说,还有些分量,哪有做妹妹的对兄长说这样重的话,直接就在外人面前扫脸了。
杜宛在她对面悄悄地眨眼,指尖虚晃,描出一个“庶”字,华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韦三少爷是庶出子,怪不得韦三小姐敢当众教训他。虽说男重于女,但是嫡出和庶出,在不经意间,总还是会有些不和。她回给杜宛一个了然的眼神,然后二人同时起身,向韦三少爷见礼。
韦三少爷一甩美人扇,侧过身子,不肯受她们的礼,道:“既是贵客,我可不敢受礼,二位小姐请入座,我便站在这儿,沾贵客的光,向二姐姐讨一杯花茶吃罢。”
韦二小姐见他这副模样,分明就是来搅局的,气得眼圈都红了,道:“你要吃茶,只管坐下便是了,自家姐弟,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吃茶了,偏要在客人面前埋落我。”
“我哪里敢埋落二姐姐,让母亲知道了,又要说我欺负姐妹。罢了罢了,这茶不吃也罢,我晓得我碍眼得很,不扫你们的兴,走就是了。”
“你……”
眼看着韦二小姐就要气哭了,韦四小姐怯怯地伸手拉住韦三少爷的衣袖,小声道:“三哥,你不要跟二姐置气,就坐我边上,成吗?”
韦三少爷对这个四妹妹似乎软和许多,见她细声细气,面带不安,原想甩手离去的念头顿时就弱了几分,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一时还落不下面子,不免有些犹豫起来。
“三表哥,坐我边上。”
这时庄铮突然开了口,还把自己的蒲团往旁边挪了挪,又对碧玺道:“再取个蒲团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华灼发觉,庄铮一说话,场面上立刻就安静了几分,韦二小姐抹抹眼角,主动伸手倒了一杯花茶,捧到庄铮让出的位置上。韦三小姐动了动唇,原要说什么话儿,却也敛了声息,只是望了庄铮一眼,露出一副全听表弟做主的模样。
韦四小姐面上升起一团红晕,感激地望着庄铮,又飞快地转过眼去,只是面上的那团红晕,却隔了好久才退去。
杜宛则略带诧异地也看向庄铮,这男孩儿竟然有如此威信,一开口,几个表姐、表兄竟然全部顺从于他。
华灼垂下头,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撇嘴,还不是仗着郡守大人的威风,他要不是郡守大人的儿子,哪个会瞧他的脸色。
韦三少爷有了台阶下,当下也不客气,就在碧玺取来的蒲团上坐下,旁人都是正正经经地跪坐,独他一个,也不知是不避外人,还是故意不讲礼数,一屁股坐在蒲团上,两条腿直直地伸到长案底下了。
这样坐虽然要舒服一些,可是姿态也太难看了,韦二小姐和韦三小姐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尤其是韦三小姐,庄铮一让,她就正对着自己的哥哥,长案底下,韦三少爷的两只脚几乎就要碰到她的石榴裙上,逼得她不得不悄悄往后退了一丁点,眼中神色更加愤怒。
“三哥……”
韦四小姐又低唤了一声,可惜声音太低,韦三少爷根本就没有听到,反而是华灼听到了,现在她左手边是韦四小姐,右手边就坐着庄静,庄静旁边是庄铮,再过去才是韦三少爷。
杜宛有些不自在,因为她的左边就是韦三少爷,而右边是韦三小姐,这兄妹俩,一个放浪姿态,一个怒目而视,她夹在中间,难过之极。华灼与她正对着面儿,一眼瞥见,不免也替她难过起来,眼珠子微微一转,便道:“听说几位姐姐都是敬佛的,正好宛儿对佛谒有些心得,不妨讨教一二,是吧,宛儿?”
她一边说一边对杜宛眨眨眼,杜宛怔了一下,心中会意,主动把蒲团一挪,挤到韦二小姐身边,笑道:“去年我与母亲到庙中祈兆丰年,偶见一画,画上一片白雪,雪中独立一鹭,右角上提言:白鹭立雪,愚者看鹭,聪者见雪,智者观白,归家后我百思不得其解,请教二小姐,此言何解?”
韦二小姐顿时沉吟起来。
庄静咬着唇,悄悄对华灼道:“难得她不开口佛陀闭口菩萨,你怎么反倒还招她。”说着,一脸闷闷不乐。
华灼轻笑道:“放心吧,宛儿平日虽不念经,但她自识字起,就是个书虫儿,不说饱览群书,起码也对经史子集略有涉猎,跟你家表姐辨上几句还是不难的。咱们只管说话吃茶,不用理会她们。”
庄静将信将疑。
韦三小姐原就坐在韦二小姐的身边,被她这一挤,不得不让了开去,坐到杜宛原先的位置,倒也遂了她的意,索性就对韦三少爷道:“三哥,我与你换换,你坐这里,腿伸得再长,也不愁碰到旁人。”
韦三少爷哂笑一声,道:“你是想坐在表弟身边吧,女孩子家,羞也不羞。”
“你……有你这样说妹妹的吗?我不过是见你坐在那边不好伸腿,一片好心,竟让你说得这般不堪。”韦三小姐的心思被当众说破,面上涨红,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母亲去。”
“表弟,你看,她每回都是这样,一有不顺心,就找母亲告状,说我欺负她,还是孔夫子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韦三小姐已经站起了身,这时又僵住,被自家哥哥挤兑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胸口用力起伏,泪珠儿越聚越多,偏又强忍着不肯落下来,直把嘴唇都咬得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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