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桌上的四瓶白酒早已喝完,摆在易涛身后的是两箱兰陵干啤,现在也只剩下十几瓶了,酒量最小的楼优集和勺子喝道一半的时候就偷偷溜了,至今不见踪影,不知道醉到那里去了,雏儿和烙铁正在包间的卫生间里一边一个的抱着马桶边吐边睡,酒桌上只有陈建民和张子豪两个人的酒量还算是厉害,虽然已经歪歪斜斜、说话大舌头,但思路还算清晰,也能和易涛有问有答。www.ZunSo.com
反观易涛,他脸上的那一道长长的刀疤此时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但眼睛却是明亮异常,不见一点醉意,他的特殊体质决定了他的惊人酒量,上大学的时候他曾经最多喝过三斤散装白酒,能喝酒的人都知道,农村里最能醉人的就是自家酿的白酒,味道凛冽不说,后劲极大,一般人喝个四两半斤足矣,能喝一斤的都少见,更别说喝上三斤了。
易涛现在正是喝到兴头上的时候,他抄起三瓶啤酒,也不用起子,直接用大拇指一弹,三个啤酒盖子应声而飞,‘咚’,‘咚’两声把两瓶啤酒墩在陈建民和张子豪面前,易涛大声说道:“来,兄弟,干了这个!”
陈建民和张子豪两人晃晃悠悠地抬起了头,强睁开眼睛瞄了瞄眼前的酒瓶子,然后抬起已经有点不听使唤的手抓了两抓才抓住酒瓶。
“道、道、道哥,你、你是兄弟我见、见过的最、最、最最牛B 的人,干,干了!”陈建民哆嗦着舌头,把一句十几个字的话愣说成了几十个字,然后晃着瓶子和易涛碰了一下,仰头就倒,一半倒在了脸上,一半倒在了嘴里,那边张子豪也晃悠着和易涛碰了下酒瓶子,然后一仰头,将瓶嘴直接塞进嘴里,‘咚咚咚’的就往喉咙里灌。
“好!”易涛大喝一声,也是和张子豪一样,仰头就喝,没半分钟,易涛的瓶子就见了底,旁边的张子豪这时瓶子也空了,他努力地睁开了通红的眼睛,嘴角往外‘哗哗’地溢着酒液,摇晃着冲易涛使劲地伸出了大拇指,然后‘出溜’一下没了人影,原来是钻桌子底下睡去了。
用啤酒洗完了脸的陈建民拍着易涛的肩膀,舌头乱晃地说道:“道道哥,趁~兄弟还能说话,这这个给你,帮~兄弟估个价。”说着一只手伸了几伸,终于伸进兜里,晃悠着拿出了两条金链子,都是小拇指粗细,黄灿灿的。
易涛伸手接了过来,掂了掂,又用指甲掐了掐,点头说道:“嗯,成色不错,我回去找人给你看看。”将金链子揣进了兜里,易涛随口问道:“我说阿建,你那儿还有多少这样的货?”
“操他妈的!”陈建民借着酒劲骂了一句,扶着易涛的肩膀大吐苦水道:“道哥,你~是不知道,项链、戒指、皮包,我那儿是他妈的什么都有,妈了个B的!就我们这帮人都快赶上要饭的了。”他也确实够土鳖的了,三十多岁了,还拢着帮人靠抢劫为生,搁谁都觉得前途灰暗,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易涛那假了吧唧的销赃渠道面前彻底地失去了抵抗,那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啊。
“行了,阿建,你也别憋屈,等出了这批货,我再给你们合计合计,找条发财的路子。”易涛拍着胸脯说道。
“谢谢道哥,谢谢道哥,兄弟敬道哥。”陈建民迷离着眼睛四处踅摸着酒瓶子,话声里透着股子发自内心的感激。
易涛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凉,他从身后又拽过来两瓶啤酒,挑开了瓶盖,塞给陈建民一瓶,嘴里说道:“是兄弟的干了他,以后大家一块儿发财。”
“干!”陈建民扯着嗓子喊了句,拿起瓶子照着脑门就倒,合着他那嘴长脑门上了。
看着陈建民的样子易涛嘴边的笑容更浓了,他干了小半瓶酒,然后从陈建民手里拿过空了的酒瓶,晃了晃他,问道:“阿建,怎么样,还能喝吗?”
“波,波……,喝,喝。”陈建民仰靠在椅子上,嘴里冒着酒泡,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行了,阿建,我看你醉了,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易涛看似关切地问道,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套出他们这一伙儿的窝藏地点,想抓人的话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我~”陈建民说了半天我,就是说不出下面的话,急得易涛恨不得抽他两嘴巴。
正在这时,包间大门‘咣当’一声打开,楼优集和勺子两人从外面迈着太空步走了进来,看两人的面色,酒劲已经解了不少。
“道哥,喝得还行吧?”楼优集进来后问道。
“真他妈的舒服!”易涛摸摸肚子,笑着说道,心里面却把这两人家里所有的女性成员好好地问候了一遍:“我看阿建、阿豪喝得不行了,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
“没事,有我们呢。”楼优集摆了摆手,这时勺子进到卫生间把睡了半个多小时的烙铁和雏儿叫了出来,这两人睡了一觉,酒也下去不少。
“道哥,帐结完了,咱们走吧。”楼优集指挥着烙铁和雏儿把陈建民架了起来,自己和勺子从桌子底下把张子豪拽了出来。
“行行,一块儿走。”易涛也假装脚底不稳地晃悠着往外迈步,这时候他再追问这些人住哪儿已经不大合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他还有预备手段。
光华楼门口,几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把陈建民和张子豪扔进了车里,楼优集回头对易涛说道:“道哥,我们先走了,有事咱们电话联系。”
“好,有什么事电话里说。”易涛挥了挥手,往最后的一辆出租车走去。
这边楼优集也钻进了车里,两辆出租车轰叫着驶离了光华楼,打开车门还未钻进车里的易涛,转过头来,使劲地盯住了逐渐远去的车尾,嘴里喃喃念叨着。
“是我,看见了吗,对,就是他们,小心点,好,我等你电话。”坐到车里的易涛快速地摸出电话,拨通了飞仔的号码说道。
随便说了个地名,易涛让司机慢点开,就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今天这酒喝得确实舒服,易涛一个人就干了一瓶半白酒,近一箱啤酒,不过那兰陵特产的乾隆二十五酒劲也不小,再加上黄白混喝,易涛也是感到了微微的醉意。
正在易涛享受着出租车带来的晃动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赶紧接通了电话:“怎么样?”易涛问道。
“涛哥,他们开到四马路就下了车,到马路对面又打了两辆车走,我怕被他们发现,就没回头继续跟。”飞仔在电话里说道。
“你做得没错,看清了什么没有?”易涛问道。
“车号没看全,就知道一辆是飞驰公司的,最后两个数字是48。现在怎么办?”飞仔说道。
“算了,你先回吧,明天再说。”易涛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他对楼优集的机警倒是很佩服,这些人能在兰陵如此嚣张看来和这小子有不少关系。
“那你呢?”飞仔关切地问道。
“我也得回去了,今儿喝得有点多。”易涛说完挂断了电话,忽然想起什么,问开车的司机:“师傅,您是哪个公司的?”
“我是福喜的,怎么了?”四十多岁的出租车司机从反光镜里看了眼易涛,问道。
“哦,没事。”易涛随口说道,跟着对司机说了地址,开始放心地眯了起来。
“阿莺,能帮我个忙吗?”明媚的午间阳光照射下,易涛舒服地靠在躺椅上给黄莺莺打了个电话。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这么个大能人怎么想起找我来了?”黄莺莺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能听出来她虽在调侃但话语中却含着一丝喜悦。
“嘿嘿。”易涛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帮我查一下飞驰出租车公司尾号是48的所有司机姓名和电话,事情很急,帮帮忙,对了,别告诉任何人,一定要保密。”
“好吧,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我试试看。”黄莺莺痛快地答应了。
放下电话,易涛从昨夜扔到沙发上的衣服兜里掏出个钛金笔,轻轻一按,一阵说话声从笔中传了出来,原来这是一个录音笔,里面的声音正是昨晚和陈建民等人在光华楼里的所有对话。
将录音笔接到电脑上,易涛开始整理昨夜的收获,他将自己所有的声音全部删除,再将陈建民等人说话中提到自己名字的部分也全部删掉,只留下了跟陈建民团伙有关的内容,比如人员名字、活动地点以及作案过程等。
两个小时之后,易涛总算是将昨晚的声音资料整理完毕,存到电脑的同时还传了一份到自己的信箱做为备份,然后再将昨晚了解到的人员名单和活动地点发了个信息给飞仔,让他帮助核实,并了解所有人员的特征。
忙完一切,易涛一个懒腰还没伸完,黄莺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的办事速度很快,已经将易涛需要的东西全部搞到,易涛在电话里对她千恩万谢,并在黄莺莺的半强迫半撒娇下丧权辱国似的同意了过两天陪她逛商场,才让电话那头舍不得放下电话的黄莺莺停下了话头。
挂断电话,易涛看了看手中的几个名字和联系电话,仰头想了想,然后拨通了排在第一的那个号码。
“喂,孙师傅吗,您好,我想问问您昨晚十点二十的时候是不是在四马路上拉了几个喝醉的人?哦,是这样,我就在里面,今天我发现身份证不见了,我想可能落您车上了。噢,您昨晚上没出车,好,那谢谢您,再见。”
易涛就这样按着顺序一个个地拨打着电话,终于,在打到第四个号码时他找到了线索,电话那头的王师傅正好是昨天在四马路搭载陈建民等人的出租车司机,易涛先假意让王师傅在车里找了一通自己的身份证,然后又对王师傅说昨晚被几个朋友恶作剧扔在了路上,自己醉得不省人事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他想问问王师傅昨天自己这些人是在哪里下的车,好找这几个朋友算账,王师傅不虞有他,不单告诉了他当时的地址,还好心地说出了当时下车的几人走路的方向。
谢过了憨厚的王师傅,易涛乐不可支地蹦了起来,冲到衣柜边开始换衣。
长江边,一座小旅馆二层的一间客房的窗户处,易涛拿着个望远镜正紧紧盯着江面上的一艘机动渔船,开出租车的王师傅告诉他昨天晚上陈建民几个人就是在这里下的车,下车后头也没回的往码头上去了,易涛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猜测陈建民等人的藏身处应该是在船上,于是就找了这家小旅馆,用刚办的假身份证开了间二层临江的房间,开始密切监视码头附近所有的船只。
果然,就在十分钟前,一艘机动渔船上一个晃出船舱的身影引起了易涛的注意,他拿起望远镜仔细看去,就见烙铁正蹲在船边跟一个渔民模样的人聊天,哈哈,终于找到你们这帮杂碎了,易涛心里乐开了花。
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易涛在这里还看到了陈建民、张子豪和雏儿三个人,楼优集和勺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另外还有四个人找过陈建民等人,看衣着相貌应该都是昨晚陈建民跟易涛提到过的团伙人员,易涛用手机远远地将这四个人的样子照了下来。
正在易涛琢磨着是不是趁现在陈建民和张子豪两人都在的机会通知孙局派人实施抓捕的时候,只见一辆警车晃晃悠悠地从远处开来,船上在外边和渔民聊天的雏儿赶紧一闪身钻到了船舱里,从易涛这里望去,透过船舱的窗户,能隐约见到陈建民和张子豪两个人手持着刀子紧贴在门边,渔船这时好像也得到了开船的命令,慢慢地开始掉转船头。
那辆警车径直地停在了码头上,从车上下来一个歪带着帽子的警察,下来后冲渔船上还呆在甲板上的那个渔民大声喊了句什么,那个渔民摆了摆手,又提起身边干了吧唧的渔网给警察看,警察嘴里嘟囔了几句挥了挥手,接着又去找其他的渔船了,看来是到这里买鲜鱼的,而那艘渔船这时也已经掉转了方向,直直地往江心开去。
“妈的!”易涛骂了一句,这他妈是哪儿的警察,不好好上班,到这来搅老子好事,他有一股要下去赏那个警察两个嘴巴的冲动。
‘叮铃铃’的一阵响,将快要把脸上的刀疤拧成S状的易涛拉了回来。<!---文章内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