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环绕,翠林层叠,一阵山风吹来,带来了隐隐的钟鸣鼓音,分外清幽,山湾之下,是一片灰墙红瓦的低层住宅,伴着后背那无尽的青翠,实在是一处绝妙的山间美宅。
‘噔噔噔’,粗重的脚步声响从厨房那边出来,人影一闪,易涛从厨房中端着壶沏好的花茶走了出来。
这里就是那个老太太留给易涛的房子,位于风景优美的香妃山下,名叫青山庄园,易涛每隔一个多月来一趟收拾收拾,因此屋内极其干净整洁。
“来,喝茶。”易涛坐到了云梦对面,给她倒上杯茶水,笑着说道。
“谢谢。”云梦局促地笑笑,在沙发里扭了两扭。
喝了两口茶,易涛放下了茶杯,说道:“你叫云梦是吧?”
云梦一颤,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听光头辉叫你云梦。”易涛淡淡一笑。
“你,你是什么人?”云梦舒了口气,又迟疑地问道。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光头辉他们的对头。”易涛说道。
“你是黑,黑社会?”云梦顿了一下,小心地问道。
“不是。”易涛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温厚的笑容。
“那你是警察?不,你不会是警察,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云梦在易涛的笑容下紧张渐失,话也多了起来。
易涛心里暗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的警察身份就这么被云梦轻易否定了,他笑了下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我是光头辉的仇人,也是榜爷他们的仇人,我能帮你。”
“榜爷?”听到易涛的话,云梦一愣,抬头看着易涛问道。
“你不知道榜爷?”易涛微微皱起了眉头。
云梦摇了摇头,秀气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疑问。
“好吧,不提榜爷,光头辉为什么追你?”易涛转过话题问道。
“没什么,他想追我,我不同意。”云梦眼睛低垂下去,轻声说道,说话的时候,双手放在一起,反复搓了两搓。
会心地笑了笑,易涛看着云梦没有继续说话。在易涛的注视下云梦的眼睛躲躲闪闪,一会儿看地面,一会儿又看看窗外,双手绞在一起不住扭动。
正在易涛准备开口劝说云梦说出真实情况的时候,‘叮铃铃’,易涛的电话响了,他忙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飞仔。
易涛冲云梦笑笑,然后起身快步来到了厨房外边的阳台上,接通了电话。
“喂,是我。”
“大哥,北官龙那边的事有眉目了。”
“哦,怎么回事?”
“听说是北官龙那边的一个会计跑了,好像还带走了不少钱。”
“嗯?竟有这样的事,那个会计是不是叫云梦?”
“咦,大哥你都知道了。”
“嘿嘿,你不知道,那女的就在我这儿。”
“靠,大哥你他妈也太牛B了。”
“要不怎么我是大哥呢。对了,剩下的事情也要抓紧查,我等你消息。”
放下了电话,易涛带着满身的轻松回到了客厅,又坐到了云梦对面。
“云梦,我知道你是北官龙那里的会计,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跑出来,现在只有我能帮你。”易涛很正式、很严肃地开口说道。
娇躯一颤,云梦清秀的脸庞上瞬间布满了惊慌,她颤声说道:“你,你都知道了。”
“好多细节还要你来告诉我。”易涛定定地看着云梦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帮我?”云梦神色间带着浓浓的疑问和不解。
“不瞒你说,我想杀了北官龙和光头辉。”眼睛一眯,一抹杀气从易涛身上涌了出来,激得对面的云梦一激灵,易涛顿了下,问云梦道:“知道桃园村的大火吗?”
云梦身体又是没来由地一颤,愤怒和激动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她压着嗓子说道:“知道。”声音干涩、嘶哑。
“当时我就在场。”易涛淡淡说道。
对面的云梦猛然一震,惊愕地看着易涛。
“我到时火已经着起来了,我只看见北官龙和光头辉从火场中跑了出来,为了救人我没顾上追他们,可我进去后,却发现除了个小孩儿,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易涛继续说道,说到最后,长长地吐了口气。
“那,那小孩儿是你救的?”云梦颤声问道,两手紧紧攥住了沙发座垫。
“是。”易涛点了点头,“我把小孩儿救出来后,放到了没人的地方,等那个孙警官和小孩儿的父亲发现他后,我才走的。”
‘砰’,隔着茶几,云梦突然一手抓住了易涛的大手,易涛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了云梦。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云梦激动地高声叫道。
“你怎么了?”易涛愕然问道。
“你知道那小孩儿是谁吗?”云梦激动地问道。
易涛困惑地摇了摇头。
“那是我侄子,是我姐姐的儿子!”云梦的声音徒然拔高,近乎在吼叫。
“那,那死在那儿的那对老夫妇是……”易涛迟疑地问道。
突然,一阵悲伤从云梦心底喷涌而出,‘哇’的一声,她再也忍不住了,痛哭了出来,她一手紧抓着易涛,一手横在膝头,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臂窝之中,娇小的身躯剧烈地颤动着。
易涛叹了口气,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痛哭着,还用问吗,老夫妇就是她的父母了,易涛无父无母,能体会到云梦心中的感受,骤然失去了双亲,那种忽然间无依无靠,无处着落的感觉确实是非常难受,更何况她的父母还是被人杀死的,那种痛苦怎是她那娇嫩的双肩能承担的。
抹了下眼圈,易涛探出空着的手轻轻按在云梦的头上,顺着云梦的秀发缓缓抚动着。得到了易涛的关怀,云梦的哭音猛地提高了,哭着哭着,她抓住易涛的手使劲一拉,易涛不得已下随着她的动作转过了茶几,坐到了沙发上,云梦一头扎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剧烈地痛哭起来,一个像她这样娇弱的女孩,本应该是享受着父母的关爱,朋友的呵护,可她现在却是痛失双亲,又被流氓恶棍追杀了半天,她如何不委屈,如何不伤心,她太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去躲避,去感受那久违的安全了。
良久,易涛怀里的云梦哭声小了下去,得到了发泄,她的悲伤和痛苦也减轻了许多,这时她才感觉到趴在易涛怀里有些难为情,忙直起了身子。易涛赶紧从桌上拿过手巾纸,递给了云梦,云梦抽出纸巾,哽咽着按在脸上,过了会儿,似是对易涛,又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父母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他们不能生养,正好,我们家是姐妹两个,父母就把我过继给了那个朋友,我也就随了他们的姓。”
“那你养父母呢?”易涛有些好奇地问道。
“三年前都去世了。”云梦垂泪说道。
“啊,对不起。”易涛忙道了声谦。
轻轻地摇了摇头,云梦又低声说道:“从那以后,他们怕我孤单,就经常来看我,照顾我。半年前,我到兰北拆迁工作,知道兰北拆迁负责桃园村的拆迁后,怕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说闲话,就暗地里告诉他们等拆迁后我们再恢复关系,哪想到……”
看着又失声痛哭的云梦,易涛叹了口气,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哭了一会儿,云梦狠狠地擦了把脸,抬头看向易涛问道:“你说要杀了北官龙和光头辉,是真的吗?”
重重地点了下头,易涛发誓一样地说道:“是,我要杀了这两个人渣!”
“你一个人怎么杀?”云梦问道。
反手抽出了背后的砍山刀,往茶几上一扔,‘当啷’一声,分量沉重的砍山刀落在了桌上,黑黑的刀面上闪烁着冷冷的杀气,易涛冷冷说道:“这把刀已经喝过不少人渣的血了!”
看看桌面上的大刀,再抬眼看看一脸杀气的易涛,云梦没有说话,可是她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疑惑。
易涛看出了她的意思,开口道:“你放心,我不是黑社会,也不是杀手,我只是一个实在看不惯这些人渣所作所为的普通人,你要是信我,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帮你报仇,帮你把该受到惩罚的人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你要是不信我,我把你安全地送到公安局,怎么选,我不强求你。”
云梦臻首低垂,青丝微抚,秀肩随着哽咽而不时耸动,良久,她猛地抬起头来,泪痕密布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仇恨:“我信你,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杀了北官龙和光头辉!”
“我答应你!”易涛郑重地点了下头,右手按在了心口上,他是在向云梦保证,也是向那两对惨死的老夫妇保证。
云梦开始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事情,自到了兰北公司后,云梦就担任了出纳的职责,在这里,她踏实肯干,很快就成了公司里的骨干,随着对公司的了解和对工作熟悉程度的加深,云梦渐渐发现这家公司的不简单,虽然她算不上是公司的核心人员,但由于她工作的特殊性,再加上她的聪明伶俐,她还是发现了很多不正常的东西,首先就是人员的复杂,除了在久翔大厦中的这些员工外,兰北拆迁还雇用了大量的流氓混混,这让她十分反感;再者就是不正常的现金流动,她发现,公司除了正规的公司帐外,还有一个秘密帐户,公司的会计经常会从这个帐户上支取大量的现金,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而且她注意到,每次支取现金的时间刚好是公司高层准备和区里领导会面的时间。
云梦知道自己人单力薄,对这些事情无能无力,也就打算干一段时间后换家单位,正好这时赶上了桃园村拆迁,为了方便给自己家里多打听点内部信息,她想等拆迁后再辞职。就在大火的前一天,北官龙和光头辉忽然来公司找总经理张庆喜,三人在总经理室密探,恰好,自己的办公室与总经理室是隔壁,那段时间,公司正在重装管线,把她这屋的顶篷掀开了,同屋的会计又正好不在,总经理室内的声音就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她听到那边不断的说点火、做掉、今天晚上什么的,但她没在意。
就在夜里12点多,她突然接到了姐夫的电话,说家里着火了,父母都惨死在了大火之中,只有姐夫、在热电厂上夜班的姐姐和小侄子幸免于难,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了下午听到的对话,再联想起社会上传说的兰北拆迁暴力拆迁的事情,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北官龙和光头辉等人干的,她愤怒了,思考了一番,她告诉姐夫让他和姐姐这两天不要找她,也不要对外说出和自己的关系。等天亮了,她擦干了眼泪没事人一样的继续上班来了,趁公司会计不注意,她偷偷配了保险柜的钥匙,昨天,会计去参加税务局的会议,她就用配来的钥匙打开了保险柜,在里面,她发现了一个银行卡和一个小本,小本上面记录着银行卡的密码和很多送礼的记录。拿上了银行卡和小本,她没跟任何人说就离开了公司,然后找了个AM机,把那张银行卡插进去,输入密码后,上面的金额吓了她一跳,竟然有近700万,震惊之余,她没任何犹豫地将所有的钱转了出来。
等干完了一切,拿着那个小本她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办了,她知道公司肯定会知道是她干的,她不敢回家,只好找了个酒店住了一晚,今天上午,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去公安局举报的时候,就在街上碰到了光头辉。 ?<!---文章内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