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无法再无动于衷地看着哈曼的吃相,于是便起身准备回房。当她走到楼梯旁时,她和妹妹共有的侍女米娜走了过来,并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奥斯卡小姐,刚才马哈拉加大人来电话,说他晚上会回来,与您和哈曼小姐共进晚餐。”
奥斯卡微一惊讶,心中觉得奇怪,却也不多在意,于是便对米娜点了点头,随后便越过她,往楼上走去。
在进入房间之前,奥斯卡望了楼下的哈曼一眼,看着她正趴在桌上,沉沉地睡着,叹了一口气,心想道:“她为什么总是这么无忧无虑哪?”
虽说只是小孩子,但十二岁的孩子,而且还是出生在权贵家庭的孩子,十二岁早已经不算小了。在战争爆发之后,无论是吉恩还是联邦,都将兵役年龄降低,以强制征召未成年的士兵,特别是联邦方面,甚至都有征召刚满十岁的孩子的传言流出。
奥斯卡虽然不知这是真是假,但她却听说过在国内,有许多刚满十岁的孩子,不知是什么原因,被集体送往位于side6的中立卫星巴尔德尔湾。她敏锐的自觉告诉自觉,这件事和军方脱不了干系,但她却不明白这些孩子有什么用。
想着那些被迫上战场的同龄孩子,再看看熟睡中的哈曼,奥斯卡不知是该为妹妹的天真无邪高兴,还是为她的毫无防备心担忧。
夜幕很快降临。
由于马哈拉加的回来,所以饭餐的质量也比以往提高了很多,至少已经称得上是正规的宴席了。
奥斯卡和哈曼都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前。从小接受着贵族教育的两人,都有不错的礼仪,即使是平时比较随便的哈曼,端坐起来也是毫不含糊。
晚宴悄然无声地进行着,虽说三人齐聚,但却也没有寻常家庭那般的温馨。
马哈拉加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奥斯卡和哈曼都有所了解,故而也就不“无理取闹”了。父亲的权威在这个家中是绝对的,所以就算如娇惯的哈曼,也不敢放肆了。
参会进行到后段,当三人都将主食吃完后,趁着佣人上甜点的时候,马哈拉加突然说道:“最近局势对于吉恩很不利。”
虽然只是如此随便的一句,但事实上却是开启交谈的信号。
毕竟是特殊的家庭,几乎家庭中的几个主要成员都与权贵有关,所以日常生活中也经常会交谈一些政治和军事。
哈曼首先开口说道:“虽然电视上经常播出一些形势很好的新闻,但是,当吉恩军降下地球的时候,优势便已经不再站在我们这一方了。”
马哈拉加诧异地看了哈曼一眼,却听到哈曼继续解释道:“地球的面积广大,几乎每一寸土地都可以产生战争。这不像是宇宙,只需要攻略殖民卫星这样的据点就可以了。占领了某一个区域后,军队就必须分兵派遣,但占领区域仍然会有游击队活动。最主要的是,吉恩军的主力是MS,相对于大气圈内,扎古还是最适合在宇宙活动。先是分兵攻略,再是舍弃优势,战争进入僵持阶段后,形势会对吉恩越来越不利。”
马哈拉加眉头一紧,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哈曼所说的这一切。事实上,从最初开始,德金公王便只是打算令联邦承认吉恩独立而已,只是野心极大的基连不满足与side3和宇宙,执意攻略地球才造成了现在的局势。在人口、资源都不足的情况下,依靠MS这种新型技术性兵种的吉恩,或许能够在初期,特别是宇宙战场获得优势,但不懂得见好就收,降落地球与联邦硬拼人力和资源,早晚会失败。
现在的局势,虽然吉恩公国内的人民受到基连·扎比的隐瞒,但是德金公王却看的很清楚。为了议和,德金公王已经派出了不少代理人,企图与联邦方面议和,特别是情报部门发现联邦的V计划之后。
马哈拉加想完之后,看了看奥斯卡,问道:“奥斯卡,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奥斯卡摇了摇头。她深谙言多必失的道理,况且她所了解的与哈曼相差无几,哈曼既然已经完全说了,她自己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然而,马哈拉加的想法却与奥斯卡完全不同。马哈拉加真的以为奥斯卡对政治完全不通,看不出其中的隐含信息。马哈拉加通过奥斯卡从小在马术、剑术、格斗方面的天赋,武断地认为奥斯卡对于体力运动更为拿手,于是也就主观地将她与哈曼区分了开来。
奥斯卡擅长体力运动,而哈曼擅长脑力思维。
事实上,只要马哈拉加多待在家中一段日子,就可以惊讶的发现,真正在日常生活中上蹿下跳的是哈曼,而一声不吭、不断思考的却是奥斯卡。
对于两个女儿,去世的母亲米莉亚反而看得更清楚。
早在米莉亚为两个女儿安排启蒙教育时,她便说过“若是两个孩子是男孩,哈曼可以成为出色的士兵,而奥斯卡却可以成为元帅”的话。
看着两个性格迥异的女儿,马哈拉加心中隐隐作痛。不为别的,就是今天德金公王的长女基西利亚·扎比所说的那番话。
“马哈拉加大人,听说你家的女儿有着特殊的能力,佛勒纳冈或许正需要她这样的人。”
虽然不知道基西利亚说的是哪一个,也不知道基西利亚是说一说就算了,还是真的在意,马哈拉加却是深深地担忧着。
佛勒纳冈位于中立的side6,是一个所谓的研究新人类的机构,但事实上,那些新人类少年们,从进入那个机构开始,便成为了小白鼠,在做着许多研究后,被投入到战场上,作为王牌机师厮杀在第一线。可以说,进入那个机构开始,人生的命运也就被确定了。
马哈拉加不知该怎么对两个女儿说明情况。她们都是自己不愿意失去的对象,但是,却必须令她们有所准备。
最后,权衡之下,马哈拉加做出了决定。
“奥斯卡。”马哈拉加突然站起身说道,“跟我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