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公主去后,我在屋内,怕脖上伤痕让人发觉,便找条纱巾系了。正遮掩着,宫女进来,带来个小瓶,说是阿使那昭容送来的。我知道是伤药,便接过来收在了怀内,等晚上再擦。
将养了三月,脖子上的伤早没影子了,内伤表面上还未能全好,只是起得来,能行动,身子却还柔柔弱弱的。其实是我刻意为之,只是想装病,一副使不出力道的娇柔,好让李世民与宫中侍卫轻视于我,对我逃离皇宫有帮助。
这时已是贞观二年初春,天气已经不在冷的结冰,温暖了起来。但我的房间内还点着炉子,烧着沉香木炭,除了火炉,没有其它的暖和办法,唐朝人的取暖设备真是相当的简陋。整个冬天我就窝在龙床上养病,大唐皇帝的寝室都这么冷,更别说寻常百姓家了。唉,真是很想念现代的中央空调。
我既然能起来了,宫内便派了教养姑姑来教我礼仪,参见太上皇李渊和长孙皇后的大戏不可避免了。在养病其间,我宅在长生殿,还可以不见人,连过年也不出来凑热闹。至于李世民,则是忙的连年也是在太极殿办公处过的。除了杨吉儿和阿罗公主,别的妃子是不来的。这时能起身了,便逃避不了宫中俗事。而且再不出去,宫内的非议怕是越来越大了,连长孙皇后也在摧促李世民,让他早做决定,不要坏了宫规。
李世民原想再留我一段,但长孙无垢开口了,便不能再拖,方下旨命人收拾了紫宛殿,让我搬过去。为着搬家,又多给了一千贯,用做我的头一个月的开销。顺带说一下,唐朝的主要流通货币是圆形方孔钱,用料是铜,称为开元通宝。这里要提醒一下,有开元二字并不代表是后世唐玄宗李隆基造的钱,而是唐高祖李渊在武德四年(六二一年)造的,李渊开国后,改革币制,废除了轻重不一的历代古钱,这才有了统一铸造的“开元通宝”钱。这种钱规定每十文重一两,每一文的重量称为一钱,而一千文(贯)则重六斤四两。说到此,就要谈到后妃们的月钱了,也就是月俸,别人的我不知道,我的是九千贯左右,不到一万,这是因为李世民奉行节俭政策,不论皇家还是官家,月俸一律清减。虽然如此,这九千贯已足够我过上优越的生活了。另外,这钱我是瞧不见的,有专人管理,打点日常开销。估计就是我身旁的内宫女官。不过,这钱就是给我,我也不要,对逃跑没有好处,因为带多了太重,少了没用。以后还是以金银珠宝这些细软为目标才是,但这类东东大都有宫内标签,带出去怕不好用,头痛中,于是祭起斯佳丽法宝:等我明天,以后再想吧。
搬了新居后的第二天,我早早被宫娥唤醒,梳洗打扮。先梳头,将发分股结椎、倾斜结束置于头侧,上了钗环珠玉。然后着衣,穿了身翔凤彩绣半臂襦裙,还是袒露了上胸,而裙腰以绸带高系,几乎及腋下。项带璎珞,腕饰玉钏,佩了香囊,在身上加了件狐皮围衣后,又将金银粉绘花薄纱罗制作的披帛,披搭肩上,旋绕于手臂间。最后画了眉点了唇,稍加妆容,穿了双精巧的绣鞋,再套进绵高履中,便起身前往大安宫先拜会太上皇李渊和太妃,然后再到凤仪宫拜会长孙皇后。
太极宫甚大,所以是乘了步辇去到大安宫,下辇进殿,拜见了公公,少不得象新媳妇般敬了茶。乘着机会瞧了下唐高祖的风采,李渊身材高大,苍眉虎目,发须皆白,神色间威严中夹着股苍凉,想来玄武门兵变还是对他造成了一定打击,连着丧了李建成和李元吉二子,老怀悲伤是免不了的。李渊看了我很是欢喜,赏赐了不少东西,略微说了会子,就放我出殿。这其间,并没有见别的嫔妃前来,知道定是来过了,这晨昏定省,虽然李渊不在乎,并嫌烦琐,曾明文规定不用这套了,还跟李世民说他不是太后太妃似的老娘儿家,内宫媳妇们的事就别来烦他了。但礼不可废,长孙皇后和后妃们还是隔三差五过来的。
公公那边一切顺利,而且看来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事了。到是接下来的拜会大老婆,方是重头戏。这凤仪宫离我也不近,所以还是乘了步辇去的,到了殿前方下了辇,步行至宫内。没进殿前,我以为到的够早了,谁知到了里面,后妃们已经都盛装而立,就等我一个了。见我进来,其中有人冷哼一声,说:“这个新来的妹妹好大架子,这都几时了,才来呢。”说完,殿内妃嫔们大多笑了。
我瞧了瞧说话的女子,我的上帝!这女人好高呀,立在一群后妃之间,好似鹤立鸡群,怕是足有一米九以上。这要在现代,那是打篮球的绝佳人选呀!一边这样想一边听到长孙皇后说:“韦妃,杨家小妹身体还未能全愈,不必过于苟责了。”原来这女人就是韦妃,除了身高,面容也很是秀丽,尤其是那双腿,修长的很,又和上身比例均匀,而且臀丰乳肥的,到别有股性感。而那双细长的眸子,瞅人寒寒的,配上高身材,真是不怒而威。
我笑了笑,不去管她。走上前,跪拜于地,说:“卑妾杨氏,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说完,有宫女递过托盘,盘上放了一杯茶,这是让我敬茶了。我伸手拿过,低眉端上,说:“请娘娘用茶。”心下哀叹:想不到也有伏底做小的一天。
长孙皇后接了茶,抿了口,方微笑着说:“阿紫小妹,起来吧。”我忙称谢站了起来,随后听长孙无垢又说:“阿紫呀,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说着,命宫女端上来一个盛有簪钗的妆箱,和二本书,一本《女训》,一本《女诫》,赏赐了给我。
我谢赏之后,自有宫女接过赐物,自个则退到一旁,站到了杨吉儿姐姐边上,低声向姐姐问好。杨吉儿不说话,见我娇喘细细,一副弱不胜衣的样子,(多半是我装的。)便伸手揽了我,让我靠在了她身上。而那边长孙无垢又处理了些宫廷内务,最后吩咐说:“陛下近日命李百药,虞世南,储亮,魏徵等制歌词,做成《秦王破阵乐》,要内宫姐妹们帮着编舞,妹妹们回去后,好好思索一下,有好的点子,可速来献上。”说完,散了后妃会议。
杨吉儿同了我出来,到了殿门,韦妃高大的身材在后追上,将我猛地一挤,我“哎呀”一声,装腔作势,立时就倒了,亏了杨吉儿拉住。阿罗公主在后边,看我被人欺负,那里肯依,赶出来说:“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身子不好,还故意挤兑人!”
韦妃听不懂阿罗公主的话,但看脸色知道是帮着我,便挑眉说:“哟,我又没推她打她,她自倒了,关我什么事!”又冷嘲热讽说,“杨家小妹,这骨头也太轻了吧,象这样儿,不是风吹吹就飘了去了!”
后妃们中,好几个就笑了起来,有人便跟着叽讽:“哼,这浪荡样儿,也不知做给谁瞧!真不知羞。”
我靠在杨吉儿怀内,喘着气,假装抖成一团,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韦妃见我回不了嘴,很是蔑视,也不再说,昂首阔步,先自去了。诸后妃随即也一一离开,我观察了下,大部分都暗含不满,见我吃亏,幸灾乐祸的多。阿哈,这就好,方便我行事了。只要我稍露差错,这些人还不紧赶着扔落井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