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杭大运河,最早修建于隋唐年间,为贯穿神州南北水运的大动脉。
清晨,一条并不算太大的客船缓缓停在了京杭大运河扬州码头,一批从北方到扬州的客商纷纷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沿着客船的舢板踏上了扬州的地面上,而码头上等着一些扬州去杭州方向的客人,也跟着走上了客船。
庆喜是最后一个走下客船的客人,他现在还没有完全睡醒,昨天晚上在客船上和一个同到扬州的山西老客聊得很晚,寅时才打了一个盹,“啊!这就是扬州了。”庆喜伸了伸懒腰,在船上憋了几天了,今天终于到了目的地,可算能好好的活动一下了。
“兄弟,兄弟,快着点啊。”没想到,这些天都和庆喜同吃同住的那个山西老客居然还站在码头上,他可是最早下船的客人,说是下船后有一大堆的急事要办,怎么还有功夫等着自己呢?这老客,有点意思!
“万老哥,你不是有急事吗?怎么还搁这儿站着啊?”庆喜快走了两步,走到了山西老客的身边,老万是跟庆喜一起在朝阳门码头上船的客人,这么多天两个人也算混得很熟了,庆喜知道这个老万叫万厚杰,是山西一个钱庄的二掌柜。
老万拍了拍庆喜的肩膀,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没啥急事,就是在船上憋太久了,想早点下船,所以在船靠码头的时候我一直嚷嚷有急事要办,这样大家伙不就都让着我先下船了么。”
“哦,原来是这样啊。”庆喜点了点头,就说嘛,昨天晚上俩人聊天的时候,老万也没说自己有什么急事,怎么早晨船刚一靠码头,这家伙就跟被谁踩到尾巴一样,嗷嗷的叫着说有急事,敢情就是为了让大家伙儿让他最早下船啊。
老万又冲庆喜笑了笑,开口又说:“兄弟,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来扬州,老哥我对扬州地面还算熟悉,所以我特地在这等你,带你到扬州好好转转。”
如果是别人邀请庆喜一起逛扬州,庆喜没准考虑一下会答应,可是这老万的邀请,庆喜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这些天在船上,虽说俩人关系处的不错,可是庆喜却发现老万有一个特别让他反感的毛病:抠门!还真应了那句话,山西老扣能聚财。
按说俩人交朋友,哥俩一起吃饭应当年龄大点的老万多花钱,就算退一步,俩人各花各的钱也成,可是算算这一路上下来,十顿饭里倒有**顿是庆喜掏的银子!庆喜出门的时候,总共就带了不到一百两银子,现在还剩下五十来两银子,自己在扬州还不知道要呆多久呢,要是再跟老万逛逛扬州,谁知道还能剩下几个子儿啊。
“万老哥,就不劳您带我逛扬州城了,您没事,我有事啊!”庆喜婉言拒绝了老万的邀请,为了不让老万再劝自己,庆喜撒了个小谎,说自己有事要办。
“兄弟,你有啥事要办?告诉老哥,虽说这里不是俺们太原府,但是这里也有俺们钱庄的分号,需要帮忙你就吭声。”老万一拍胸脯,脚底却开始抹油了,“行了,不耽误你去办事了,老哥先走了!记住,有事你就吭声啊!”
有事我就吭声?我吭个毛声!庆喜苦笑着摇了摇头,连你们钱庄的名号都不告诉我,就算是我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又该到那里去找你啊?总不能挨着扬州的银号钱庄打听吧?如果那样的话,估计找到你的时候,真有什么事不也都耽误了?得了,还是先找个便宜点的客栈,把自己安顿下来吧。
庆喜晃晃悠悠的走进了扬州城,还别说,虽然这扬州城没京城大吧,但是这热闹繁华的程度,可一点都不比京城逊色!而且这满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的,也的确比京城里的那些娘们水灵多了!
“咕噜。”走到一个买鸭血粉丝汤的小摊子前,庆喜的肚子也应景的叫了起来,这才叫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呢,得!今儿的早饭就这吧。
“老板,给来碗鸭血汤,再来俩烧饼。”庆喜找了个没人的桌子,一屁股就坐在了板凳上。
“哎哟喂,这位客官,听您的口音,北边来的吧?”摊主笑着走到了庆喜的桌前,不过他的手上既没有端着鸭血汤,也没有拿着烧饼。
庆喜不解的点了点头,摊主的问的问题,庆喜就算想不说实话都不行,这南北方人说话,口音上差的实在是太多了。
“客官,这张桌子您不能坐。”摊主不好意思的冲庆喜笑了笑,解释说:“这张桌子被人提前订下了。”
“你这蒙谁呢?”庆喜有点不高兴了,你要是说那些大酒楼、大馆子里的位子有人预定,那庆喜绝对相信,可就你这一个小地摊,位子也预定?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啊!这次南下,是庆喜活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北京城,可是他平时没少在天桥听那些走南闯北的人说过,各个地方都有欺负外地人的现象,所以听摊主这么一说,庆喜认定这摊主就是欺负自己是个外地人。
“客官,我真没蒙您,这张桌子真的被人包下了,不信您看,其他桌子上都挤得满满的,怎么就没人来这张空桌子?”摊主知道庆喜肯定误会了自己,赶紧赔着笑向庆喜解释了起来。
庆喜低着头想了想,摊主说的话好像也挺有道理,难道就这个地摊上卖的东西,真就那么好吃?
“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现在这桌的客人还没来,我就一个人,平时吃东西也快,你赶紧的把我要的东西端来,我两下就吃完了,然后也不耽误包这桌的客人的事。”庆喜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几张桌子,好像每张桌子上都没有空着的位置了,只能硬着头皮和摊主商量了起来。
“这样恐怕也不行。”没想到,摊主竟然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庆喜的建议。
庆喜心里这个气啊!这个摊主怎么就是一个死脑筋呢?可是庆喜还真没办法发火,人家摊主态度一直挺好,而且坚持原则的做法也让庆喜挑不出理来,只能继续和摊主商量:“我说老板,你也看到了,其他的桌子上都坐满了人,你总不能让我站着吃吧?”
摊主脸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笑着拒绝了庆喜:“客官,您要是能等呢,一会有其他客人吃完走了,您再上桌吃也行,您要是不能等呢,您这就走人去别家吃也行。”
“嘿!你敲你这话说的,这不是明摆着要赶我走啊?”庆喜这时候再也忍不下去了,腾的一下从板凳上跳了起来,“小爷我在京城吃馆子的时候,也哪家馆子敢把小爷往外哄的,今儿怎么到了扬州,还遇到你这种不开眼的主儿了?”
“客官,您也别生气,为这点小事犯不着。”摊主脸上一点着急的样子也看不到,仍是好声好气的向庆喜解释:“我也不是不让您在这吃,只是这张桌子今天不管是谁来,都不能坐。”
“就凭你这话,今天无论如何,小爷我都在这张桌子上吃定了!”庆喜毕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这一和摊主抬起杠,早把太子爷、黄大人以及唐奎等人嘱咐他的做事要低调,给忘得干干净净。
“你...!”摊主用手指了指庆喜,捂着胸口,气的说不出话了。
“爹,你怎么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庆喜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女子清脆的叫声,庆喜回头一看,整个身子都差不多全酥了,只见一个年方二八左右的少女,正向这里走了过来,我靠!我不是见了仙女了吧?
“二小姐好!”这时,其他几张桌上的食客们,也都纷纷站了起来,向着少女恭敬的打着招呼。
二小姐?听这话的意思,这个少女还是一个大家闺秀,而这个少女却喊摊主叫爹,自己怎么看这摊主也不像是什么有钱的主儿啊!庆喜现在是一头的雾水,刚才的火气现在也全都一扫而空了,心里只剩下了对这摊主父女的好奇。
“你,起来!”少女走到庆喜桌前,瞪着杏眼冷冷的指着庆喜。
庆喜很想有骨气的坐着不动,可是身子骨却不停自己使唤的站了起来,“你让我起来干嘛?”
“给我爹道歉!”少女伸手指了指站在她身边的摊主,说话的态度,不容置疑。
“我干嘛要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庆喜虽然还在嘴硬,但是口气却软了下来。
倒是摊主现在缓过气来,用手拉了一下少女的衣角,低声喝斥了一声:“桐儿,不得无礼!”
“爹!”叫桐儿的少女跺了跺脚,转过头,不再搭理庆喜。
“客官,小女无礼,让您见笑了。”摊主冲着庆喜笑着拱了拱手,话题一转:“不过,这张桌子,您还是不能坐。”
庆喜这次没有再坚持,乖乖的离开了这张空着的桌子:“行,既然老板您这么坚持,那我也不能不讲理,我就在旁边等有人离开再吃,这行吧?”
“那就有劳客官久等了,我们爷俩还得去招呼其他客人,失陪!”摊主笑着点了点头,拉着桐儿就走向了其他的桌子。
其他客人?从他们刚才的表现看,这些人分明都是你们父女俩的手下,还用得着你们去招呼?庆喜心里抱怨了一声,不过他更对这些人感到好奇了,这些人到底是演的那一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