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的确可以算的上是人间天堂,至少庆喜跟着丁锦玉刚进了苏州城,他就彻底相信了这句传言。
丁锦玉看上去好像对苏州很熟悉的样子,不一会功夫,就带着庆喜来到了位于葑门附近的苏州织造府。和众多衙门一样,苏州织造府也是坐北朝南,建造在苏州河的北岸。
“行了,我就送你到这里,你进去吧。”丁锦玉并没有打算跟庆喜一起去见见那位苏州织造李大人,而是停在了苏州河的南岸。
“怎么?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说实话,庆喜心里其实是很希望丁锦玉能够跟着自己一起,在苏州织造府住下的。
丁锦玉态度坚决的摇了摇头,冷冷的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必须马上返回南京。”
“哦,那你们都要多加小心。”庆喜轻轻点了一下头,他知道,丁锦玉现在肯定非常担心易容后混在两江总督府的江淑桐。
“这个我自然知道,你是否还有话要我帮你带给淑桐?”听到庆喜的关心后,丁锦玉心里多少对庆喜的印象又好了一些,他能够在这个时候用你们而不是你,说明他心里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表妹的。
庆喜摇了摇头,他现在还真不知道该让丁锦玉带什么话给江淑桐。
“那我就走了,你也赶紧进去吧。”同样,丁锦玉现在也觉得和庆喜没有什么话好说,再说了,姨姐和妹夫之间能有什么好说的?
庆喜眼看着丁锦玉按着原路离开,暗暗叹了口气,无奈的向着苏州织造府衙门走去,等他走到苏州织造府衙门门口后,他才发现,苏州织造府和江宁织造府虽然都是隶属内务府,可是两处衙门的区别还是相当大的,苏州织造府不仅衙门口没有江宁织造府显得那么有排场,甚至连门口的守卫,都要比江宁织造府的守卫懈怠的多,庆喜第一次进江宁织造府的时候,离着衙门口还远远的,他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下了,可是在苏州织造府这,庆喜都已经走到府门口了,两个守卫还都跟没看到他一样,木木的站在门口。
“二位差大哥,敢问这里可是苏州织造府?”最后还是庆喜忍不住,主动和两个守门的衙差打了个招呼。
“你自己没有长眼看啊?门口上不是有牌子吗?”一个侍卫爱搭不理的冲着庆喜翻了翻白眼,冷冰冰的回答了一声,就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跟木头一样直直的站着不说话了。
庆喜被守门衙差的态度气乐了,也不知道这个苏州织造李大人,平时是怎么约束手下的?幸亏自己来这里是投靠他的,万一是什么心怀叵测的人,来暗杀他的话,就这样的守卫,他都不知道要死过少回了。一直到庆喜真的迈步走进苏州织造府,两个衙差还是没有出声阻止庆喜的意思,庆喜也没心思替别人操心,现在还是找到李大人比较要紧。
不过等庆喜真的走进织造府内,他才发现原来自己错了。苏州织造李煦的排场其实并不见得比曹寅小,兴趣还不知道要比曹寅大多少倍呢!因为江宁织造府之所以看上去要比苏州织造府大,那是只是因为衙门口修的比较气派而已,可是论起府里的规模,江宁织造府真还比不了苏州织造府大!庆喜走进苏州织造府里有一会了,可是东拐西绕的到现在,居然都没有找到苏州织造府的正堂在那里!
又转了一会,庆喜总算遇到了一个身穿家丁衣服的人,赶紧走上前去,客气的打了一声招呼:“这位老哥,请问李大人的现在在那里?”
“你是谁啊?怎么混进来的?”家丁看到庆喜,先是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有些生气的向庆喜质问道。
庆喜冲着家丁苦笑了一下,回答说:“混进来?我倒是想混进来呢,可是你们门口的那俩守卫,就跟摆设一样,我不用混,就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
“哦,我明白了,这么说,你就是盐帮大少派来的人喽?”家丁脸上一副恍然的神色,边说着,边上下打量着庆喜,嘴里还小声嘀咕道:“这会还真奇怪了,盐帮大少怎么派了一个新人过来啊。”
庆喜知道,可得是家丁误会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说破的意思,如果这个假身份能够顺利的见到李煦,那他现在不妨先借用一下这个身份。
“好吧,你跟我来吧。”家丁打量了庆喜一会,还是没有看出庆喜并不是盐帮的人,笑着冲着庆喜招了招手。
庆喜自然不会拒绝家丁的带路,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顺着一条小路,很快就来到了一间高大的建筑前。
“我们老爷就在里面等着你呢,你自己进去吧。”家丁并没有进去向李煦回禀,只是随口和庆喜说了这么一句,就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庆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感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后,才迈步走进了这间高大的房子。
“请问,你是苏州织造李煦大人吗?”刚走进屋子,庆喜就看到在正中间的软塌上,侧卧着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因为老者身上并没有穿着官服,所以庆喜并没盲目的肯定这个人一定就是李煦。
“对,我就是李煦。”老者从软塌上坐了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庆喜,沉声问道:“你是魏大少的手下?”
显然,李煦也把庆喜当作了盐帮派来的人,而且从李煦对庆喜的称呼上,庆喜能够感觉到,这个李煦李大人,似乎对那个盐帮的魏大少,也是多有顾忌。
“不,我可不是盐帮的人,我这里有江宁织造曹大人的一封亲笔书信,李大人看过之后就明白了。”既然已经见到了李煦,庆喜知道现在也不能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了,赶忙从怀里掏出了那封曹寅的亲笔信。
李煦带着疑惑的眼神,从庆喜的手里接过那封亲笔信,认真的看了一遍后,才笑着冲庆喜问道:“原来你是太子的门人啊。”
庆喜点了点头。
“我们李曹两家世代交好,既然是曹大人委托我代他照顾于你,我自然不会推脱。”李煦笑着点了点头,从软塌上站了起来,走到庆喜的面前,伸出手拍了拍庆喜的肩膀,笑着又说:“你就安心的在我府上住下,我这里绝对安全!”
“绝对安全?”庆喜听到李煦这么一说,又想起了府门衙差对自己的态度,居然忍不住笑了。
“你为什么发笑啊?”李煦被庆喜的笑,弄得有些心底发毛,赶紧的问了一句。
庆喜也不隐瞒,就把自己如何进府的过程详详细细的向李煦介绍了一遍,最后还加了一句:“也不怕李大人您生气,就您府上的这些衙差,我还真不放心这里的安全。”
“哈哈!”李煦听完庆喜的介绍,不仅没有动怒,相反还大声的笑了起来。
“李大人,你又是因为什么发笑啊?”现在轮到庆喜感觉全身上下不自在了。
“这肯定是闹误会了。”李煦收起笑声,慢慢的向庆喜介绍起了为什么守门的衙差,并庆喜那么懈怠的原因:原来,李煦不仅身份苏州织造,更还监管着两江、两淮的盐务,所以盐帮每次走盐,都必须来苏州织造府索取凭证,这两天正巧又到了盐帮来取病症的时候了,所以守门的衙差才会误以为庆喜是盐帮的人。
庆喜总算听明白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误会,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继续向李煦问道:“可就算我是真的盐帮派来取凭证的人,至少守门的衙差也该问问清楚吧。”
“那是你还不了解情况,如果你了解了情况,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李煦轻轻的摇了摇头,解释道:“你是不知道,这帮衙差平日里其实也没少从盐帮的口袋里掏银子,所以只要是盐帮的人来了,他们都会是今天的样子。”
“这算什么?拿人家的手短?”庆喜苦笑着看了看李煦,又说道。
李煦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无奈:“其实也并不完全是拿人家的手短,关键是这帮衙差,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不敢得罪盐帮的盐帮的大少啊。”
“不会吧?当差的害怕老百姓?”庆喜有些夸张的叫了一声。
李煦用力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反正苏州这里是这样的,他可是号称苏州第一公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