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喜简单的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跟着年羹尧一起匆匆的上了路,可等他们上路之后,庆喜才从年羹尧的嘴里得知,他们俩之所以这么急的赶路奔扬州去,并不是说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已经到了扬州,所以要他们俩赶过去和两位阿哥汇合,实际上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估计现在顶多是刚刚离开京城,他们抵达扬州的时间,至少还得十来天呢。
“我说年大人,既然两位阿哥还要有段时间才能到扬州,那咱们有必要这么着急赶过去吗?”听完年羹尧的介绍,庆喜的心里略微的有些不满,他冲着年羹尧撇了撇嘴,翻了一个白眼。虽然两位阿哥很可能有办法让自己回京城,可是江淑桐现在也需要自己陪不是?
自打上路离开杭州城的那刻开始,年羹尧的心里也一直很纠结,他反复的在思考着同一件事情:到底要不要趁着庆喜落单的时候,找个机会把这小子干掉呢?要知道,万一这小子在自己的主子四阿哥那里无意说说漏了点什么,那自己别说这个参将的官别想干了,没准四爷那较真的脾气上来了,自己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了!谁不知道四阿哥家的规矩多、规矩严,年羹尧也清楚他和穆夫人私通的事情,足够让四阿哥把他乱棍打死了。
“嗯?什么?”庆喜发牢骚的时候,正赶上年羹尧又在考虑到底杀不杀庆喜,所以他并没有听清楚庆喜说的话。
“我刚才说,既然四贝勒和十三贝子到扬州还得十来天,咱们这么着急赶去扬州干嘛?”庆喜再次重复了一边自己的问题,和年羹尧离开杭州城大半天的时间了,年羹尧也不知道今天犯了哪门子邪,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说兄弟啊,你是真不明白啊?还是假不懂?”年羹尧冲着庆喜频频的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苦笑着说道:“承蒙主子看得起咱们,募捐赈灾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我们偕同办理,那么咱们做奴才的,自然是要提前到地方,把主子们在扬州城的生活起居安排妥当,而且也要提前把当地那些富商们的情况摸查清楚,到时候主子问起来,咱们总不能让主子等着咱们现去查吧?”
“那也不至于提前这么多天过去吧?”庆喜继续撇着嘴,像年羹尧说的这些事情,他认为最多有个三天时间,也就全部能够办妥了。
年羹尧白了庆喜一眼,嘴上说道:“你觉得咱们去得早了?我实话告诉你吧,就这时间还不一定够用呢!”
“十来天时间!还不够用?!”
“对啊。”年羹尧冷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你知道扬州有多少盐商吗?你知道扬州有多少大户吗?这些人每个人的家底有多少,咱们到了扬州可都要探查的清清楚楚的,只要有一个人咱们没摸清楚他的家底,到时候在主子面前就交不了差!”
庆喜这才发现,留给他和年羹尧的时间还真有点不够用了,扬州可以说是京杭大运河在两江地区最重要的码头,那些往来南北的盐商、茶商、丝绸商等等的江南士绅,十有**都会选择在扬州进行货物的中转,这些人要么常年就住在了扬州,就算没有住在扬州,也都会在扬州安排绝对可靠的亲信坐镇,所以扬州的富商大户是特别的多,如果真的按年羹尧所说的,每一个人的家底都要摸清楚,别说十天了,就算十个月也不一定能干的完----要知道,没那个富商大户会让人去查自己的家底,就算是朝廷大员来问,人家也肯定是藏着掖着的,绝不可能说出实话。
“年大人,既然事情这么多,那你怎么也不带几个随从?”庆喜说着话,看了看年羹尧,他实在想不明白,既然年羹尧早就知道事多,时间不够用,那么为什么这次去扬州,就只是和他两个人上路,连平时天天跟在年羹尧身边的那两个亲随也没有带上。
庆喜那里知道,年羹尧并不是没有携带随从上路,只不过那两个随从先他们一步赶去了扬州,去替他们打前站了,加上年羹尧一直都还没有拿准主意,到底杀不杀庆喜,所以年羹尧也没有特别的赶路,去追上那两个随从,毕竟杀人灭口这种事,就算是自己的亲信,也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小子不知道就别瞎说。”年羹尧在这件事上倒没向庆喜隐瞒什么,也许他觉得这事告诉不告诉庆喜和杀不杀庆喜也没什么关系,“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带随从啊?实话告诉你,我昨天夜里接到主子的书信后,就派出了两个亲兵先去扬州替咱们打前站了。”
“嘿嘿,没想到年大人想得还挺周到的嘛。”庆喜冲着年羹尧讪讪的笑了笑,心里却对年羹尧这个人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看来年羹尧这老小子不简单啊,办事情考虑得不仅挺周到,而且安排得也是非常合理,不愧是朝廷命官,的确不是一天就会偷着勾引别人老婆的草包。
“行了,咱们也别啰嗦这些事了,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年羹尧没有心思和庆喜再多说别的废话,他现在只想清静的去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杀死庆喜,不管杀与不杀,都必须在过江之前作出决定,因为一旦他决定了要杀死庆喜,那么必须是在过江的时候动手,到时候他完全可以借口说是庆喜不小心失足落水被溺身亡的。
“嗯,赶路!赶路!”庆喜和年羹尧之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其实庆喜在弄明白了为什么要提前这么长时间出发去扬州之后,他心里比年羹尧更着急想要赶到扬州,倒也不是庆喜多忠军爱民,想着早点到了扬州替朝廷募捐赈灾,而是他心里其实也明白,这年羹尧心里恐怕也一直想着法儿的想算计自己,单独和他一起赶路,还真有点悬乎,只有早点赶到扬州,自己也能真正的安全,不管怎么说,扬州可是漕帮的大本营,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年羹尧就算是杭州参将,也不敢轻易在漕帮的大本营里,把漕帮帮主的姑爷给弄死吧。
两个人这一不相互说话了,赶路的速度也自然就快了不少,终于只用了不到两天时间,他们就从杭州赶到了镇江。
“年大人,咱们是今儿就过江去扬州呢?还是在镇江住一晚上再去扬州?”跟着年羹尧来到镇江城门,庆喜小声向年羹尧问了一声。说实话,尽管一路奔波,庆喜也感觉到非常疲惫,可是他心里可是真的不想在镇江过夜,为什么?倒不是他还担心年羹尧要算计他,在庆喜看来,如果这次扬州之行,估计年羹尧是不会对付自己了,否则路上这两天,年羹尧有的是下手的机会。按说既然庆喜认定年羹尧不会算计他了,那么按照他的脾气和性格,自然是要在镇江住上一晚,好好的休息之后,再继续赶路去扬州的,可他为什么要着急过江呢?因为镇江可是漕帮的死对头,四海帮的老窝!
“那我们就在镇江住上一晚,明天再过江吧。”其实知道现在,年羹尧还在犹豫该不该杀掉庆喜,于是顺着庆喜的问题,他就作出了在镇江留宿一宿的决定。其实庆喜是不知道,这个人呀,在拿不准主意的时候,作出的选择往往是提问人给出的两个选项的后一个选项,谁也解释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但事实上却的确如此。
看到年羹尧作出了留宿的决定,庆喜也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年羹尧,找了一家看上去还挺干净的客栈,住了下来。
年羹尧是一个带兵的将领,尽管他平日里总是标榜自己是进士出身,可实际上,年羹尧这个人却没有一点书生的风雅,倒是更接近兵痞的特点,庆喜刚刚走进自己的房间,正打算洗漱之后就休息,年羹尧就走进了庆喜的房间,非要拉着庆喜一起去喝酒。
“年大人,还是算了吧,咱们明天还得早起赶路呢。”说实话,庆喜是真的不是不愿意陪年羹尧去喝酒,可是他现在却不敢跟年羹尧到客栈的大堂里喝酒,谁知道这家客栈会不会跟四海帮有关系,万一被四海帮的人认出了自己是漕帮帮主的女婿,那自己还不死定了?
“怕什么?这两天光顾着赶路了,都没喝过一滴酒,肚子里的酒虫可是真憋不住了。”年羹尧无所谓的笑了笑,硬生生的把庆喜拽出了房间,“反正过江最多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咱们明儿就算晚起来一会,也不耽误到扬州吃晌午饭。”庆喜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年羹尧在客栈的大堂里坐了下来,年羹尧点了两壶酒和几个菜,两个人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起来。
不过这酒刚喝了没一会,庆喜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虽然自己的酒量不怎么好,可是也不至于还没喝几杯就头昏眼花了吧?再看年羹尧,好像也有点坐不稳的样子了,他可是海量,就算自己酒力不支,年羹尧也应该没事的呀!糟糕!看样子我们怕是住进了黑店了吧?庆喜总算的想明白了原因,可惜也已经晚了,当他意识到住进黑店后,上眼皮就已经和下眼皮紧紧连在了一起,他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