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手中的茶杯,刘伟元只是小饮了一口就将它放了下来。
旁边有眼力不错的士兵看到他的茶杯里没有多少茶了,正要上前为他再斟一杯,却不想他还没来得及帮他倒呢,刘伟元又一把抓过了那茶杯,端在手中死死的抓着,眼睛更是不住的四处乱转,显然精神十分紧张!
良久,他好似才回过神来一般,转过身来,跟站在他身后不远等待他吩咐的士兵露出了一丝笑意,询问道:“这位军爷,大帅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可有明说什么时间回来吗?”
他脸上的笑意很明显是强迫自己挤出的,因此十分难看。
“先生,瞧时间大帅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他出去前曾提到过下午有事,还叫我们为他准备好东西,中午回来要拿的,应该快了吧!”
士兵耐心的跟他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哎,麻烦你了,军爷!”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遍从士兵口中得到这答案,不过刘伟元好似脸上暂时放下了什么,笑容也多了几分,不似刚才那般满是苦笑的味道了!
“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刘掌柜的。真是稀客…稀客,来人为刘掌柜的斟茶….”
又等了小一镇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就在刘伟元的千般等待之中,李汉、张梅生二人推门走了进来。
“让刘掌柜的久等了,突然急事缠身耽搁了一些时间,请见谅!”
他笑了笑抱拳跟他见了一礼。
张梅生也笑笑得跟他点了点头,两人之间并不相熟,因此也只是冲他微微点头便算是全了礼数!
“大帅…还请见谅,还请见谅,子路突然造访,对大帅多有造成不便,还请大帅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这刘伟元几日不见身材倒是发福了不少,李汉瞧他一阵,发现果然是红光满面、尽显富态,只是他却不断的从怀中掏出一方手绢擦汗,今日天气略有些阴沉、极有可能想要下雨,所以天气虽闷却不热,正相反的还有些凉风吹来。
又见他眼神一直飘忽不定,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刘掌柜快请坐,快请坐!来来来,先生也请坐下。不知刘掌柜的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这…”
见他沉吟,李汉一挥手,屋内两个候着的士兵都退了出去,并且连带的出去的时候也将大门带上了!
“刘掌故不必见外,屋内没有外人,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说便是了!”
刘伟元抹了一把头上冷汗,犹豫再三之后,方才站起身来:“祸事…祸事,大帅救我…救我!”
说完便噗通一声跪在了李汉的面前长跪不起了。
“刘掌柜这是….”
李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实在是搞不明白他这是在唱哪一出戏,跟张梅生对视一眼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过他还好一些,心中也是隐隐的猜测,是不是跟他之前一直想要询问的那几个人有关!
“刘掌柜的快请起来…请起,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慢慢说!”
谁知道任他如何搀扶,这刘伟元都不愿意起来,只是跪在地上一直磕个不停,等待他应下来。
李汉看了眼时间,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刘掌柜,你一直不开口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叫我如何帮你!”
“这….”
刘伟元听了他的话之后,明显的一愣,不过很快就反映了过来!连忙开口道:“是是是,是子路的错,请大帅恕罪….恕罪,这事省内只有大帅能够帮忙,还请大帅见谅!”
他叹了口气,在怀里反复摸索了半天,才从怀里逃出了两个信封,一并递给了他!
“这是?”
李汉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两封信的信封上各写了一个‘席’跟‘李’字,其余连个多余的字眼都没有,倒是令他略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不急着打开、将两封信放在手上掂了一掂,信都不算轻了,里面鼓鼓囊囊的,凭手感他感觉到里面估计有好几张信纸,只是,他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是谁给自己写的信,又是为什么要给自己写信呢?
“大帅看看便知道了!”
刘伟元见他依旧不打开信封,只好给自己壮了壮胆气,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嗯!”
李汉点了点头,他也蛮好奇到底是谁要跟他写信,便先拿起了那个信封上只写了一个李字的信,撕开了。
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他冷哼一声,竟然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叠银票,仔细一数竟然有五千之巨,当下冷哼这将信封扔到了桌子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刘伟元,等待他的回话。
“大…大帅还是先看了另外一封吧!”
随着鄂中的地盘是越打越大,李汉身上的威势也是逐日递增,刘伟元被他一瞪自然是面上冷汗淋漓,偏偏这个时候他还不敢掏出手绢擦汗,结果很快的不但后背已经汗湿了,甚至连他跪的地方地上都湿了一片。
“哼!”
李汉拿出另外一个信封,撕开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这一次他是彻底愣了神了,竟然还是一扎银票,数一数竟然比第一个还多了一倍,赫然有一万两之巨。
这一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在这个年代的意义不比后世的百万、千万富豪差上多少,而且,还是拿出来送人,这里面若说没问题,那才叫有问题呢!
“先生….”
他将东西推到了张梅生的面前,发现张梅生却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什么,竟然没有听到他说话!
“起来吧你,刘掌柜的,如今这两封信我也拆了,能跟我说一声,到底是什么事情了吧?”
他心中暗思了一阵,只是脑袋里混混沌沌的,却根本想不出前因后果,只好和声跟他说了一句,催促他快些起来。
“喝,一万五千两银子,好大的手笔,刘掌柜,能不能跟我详细的说一说,这里面的故事呢!”
他面上略有些不耐,想来任谁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都会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刘伟元只得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手绢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点了点头,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大帅,这两封东西是别人拖我给大帅您送过来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有人认为大帅挡了他们的财路了,所以,这两封也能看作是孝敬费!”
李汉眉头一皱,他隐隐的似乎抓住了什么了,只是还差一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给忘记了,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了。只好挥了挥手,催促刘伟元继续说下去。
“这其中一家该不会是上海席家吧?”
刘伟元还没来得及开口,不想旁边的张梅生就接过了嘴去,脸上明显阴沉了一些,询问道。
“是是是,正如这些大人所说的,是席家!”
张梅生叹了口气,“果然!”
他转过半边身子,看向了李汉:“大帅,看来是有人瞧上了两湖盐份了,其中一户极有可能是上海席家。”
“早些年老张大人还在的时候便时常叹气,说道早些年绩溪胡雪岩,多么举世惊艳、满腹才情的一个人儿,可惜却败给了席家跟席家背后的一群人,委实让人感慨不已。大帅这一次怕是遇到麻烦了….”
“这位大人说的没错,这席家跟他背后的洞庭商帮素来名声不好,说起心狠比起西商只高不低,做起生意只讲利益不认道义,这几年来江浙、甚至安徽不少的实业家都在他们的手上吃了不少暗亏,这一次他们瞧上了淮盐跟川盐被禁入楚的机会,想必已经是做好了万般准备,要大赚一笔了!”
刘伟元叹了一口气,“我应城产盐,最近半月来产量逐日增高,目前已经能够满足省内六府所需,席家看中的东西向来不允许别人染指,除非是被他们拉拢进来的盟友。子路估计,若不是席家畏惧大帅手上的数万雄兵,只怕早就要动用些上不了台面的肮脏手段了!“
他面上一阵晦暗,尤其是在提到肮脏手段几个字的时候面上一阵青筋暴起,显得狰狞无比。
良久才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还请大帅见谅,子路老母妻儿如今俱都落入了他们手中,我刘记商行如今每日可练盐30余担,席家逼我便宜卖他,被我拒绝之后又要求我为他们引荐大帅,再遭我拒绝之后才出了狠手,逼我将这封东西送给大帅,说是对于军政府的捐赠!还有一句话,希望传达给大帅!”
“说!”
李汉面无表情的敲着手指,便是老狐狸一般的张梅生都不能从他那张看上去十分年轻的脸上瞧出什么东西来!
“省内战事繁紧,还望大帅多以战事为重,日后席家所运之盐断不会进入大帅所管辖的范围之内!”
言下之意就是让李汉看好了他的一亩三分地,别把手伸得太长了!
“然后呢?没了?”
张、刘二人还担心他会因为这一句话而怒起呢,却不想他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就揭了过去。
“没..没了!”
“那么,这一封又是谁给的!”
他的手指点了点那个写着个‘李’的信封询问道。
“是黟县李宗湄,徽州私盐巨头。我与他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因此他派人让我将这封信件转交给大帅,希望大帅能够将麾下所产的食盐转交于他代为出售。”
他见李汉只是不语,实在想不到他心里想些什么,便又开口道:“这黟县李宗湄倒是很有原则的一人,大帅不放将省内所传之盐交与他变卖,一来节省了运费,二来也能避开气势汹汹的席家。”
他叹了口气,“最近几年省内风气也被江浙那边带的有些不好了,多了几分阴谋诡计,少了不少道理恩义,自徽商不支之后,我湖北、江西两省所受影响最重。可惜…可惜!”
他到底是个老实本分的商人,比起一心求财甚至不择手段之徒,无疑如今的他越来越感觉到,跟不上时代了。
李汉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我要思考一下,明日给你答复!”
他见刘伟元面上恐慌,摆了摆手,“东西我留下了,去吧!”
算是应下来了。
这才见到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连连拜谢之后就要离开!
“对了!”
他的身子才刚出了屋子,方才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折回了身子来。
“大帅,这是李宗湄让我转交给大帅的信,言到只想结交与李帅!”
他递过一封书信,这信封上多了两个‘亲启’字样。
李汉结果点了点头,“有劳刘掌柜了”….
小小的鼓励下自己,2011年8月21日,第一次完成了两百章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