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华真就站住了,他不是畏惧门外的人,他只是太在乎郁芳菲。
郁芳菲看到他站定了,慢慢起身整理了一下妆容,走过去开门。
门外居然是赵长天,见到郁芳菲,他还狐疑地跳着脚往屋里打量着:“嫂子,没事吧,大哥今天是去陪我喝酒,有点喝高了。都是我不对,不该拉他去。”
“没事!”郁芳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嫂子,你们啥时候又搬回这里来住了?寻找当年的影子?”赵长天努力想把话题说得轻松些。
“没,我是暂时在这里住。”郁芳菲觉得很无聊,转身往屋里走,“你有话和你王大哥说吧,我累了。”
王子华这才冲过来:“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他把赵长天拉到了门外面,小声嘀咕着,但是郁芳菲还是能听清二人在说什么。赵长天说:“哥,我看你在酒吧就不对劲,说什么都不走,就好像在等什么。然后你非得逼着让我走,你喝那么多,我不能没心没肺地走啊,就躲在门口。后来你跟踪那个男人和嫂子,我就更不敢走了,我怕你出事啊。”
“我没事,能有什么事,家里保姆占地方,你嫂子工作又忙,暂时出来租个房子住而已。我那是跟踪吗,我自己老婆住哪里我不知道啊。”
“哥,那我看那个男人走了你才上楼,然后就听见这个房间好像在吵架。”
王子华没想到自己后面还有这么一个尾巴,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时候心态都乱了,他也不想和赵长天纠缠。
“你别乱合计了,胡说什么啊,你趁早回家去。”
屋里的郁芳菲忽然走出来,接话说:“子华啊,你和长天一起走吧,婆婆还等你照顾呢。我明天忙完了工作回去看她。好吧,就这样,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郁芳菲已经给足了王子华面子,尽量把事情说的像没事一样,但是态度又完全不容商量。说完,她就把厅里的灯关掉直接回卧室了。
站在楼道里的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尴尬。
毕竟老婆还给了自己一个面子,自己再进去争吵也于事无补,王子华只好就势说:“那你早点休息吧,过两天我把家里的屋子重新收拾好了就来接你。”
门,轻轻关上,小屋里终于又安静了。
屋里的郁芳菲呆坐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想说一句:夫妻之间到了这种靠谎话维系面子的程度,那婚姻还是两个人互信互爱的纽带吗?
王子华颓然地走在楼梯上,感觉每迈出一步,下一级台阶,心就往下沉一分。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在这里偷偷租房子,每晚下班回来还玩着石头剪子布的游戏,谁赢了谁就上一级台阶。那时候,爱分明是向上走的,而如今是切切实实地向下走。
赵长天在一边说:“哥,你能行不,用我扶你下楼不。”
王子华看了他一眼,觉得赵长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气得说:“走你的吧!”
那一夜,王子华真的觉得好累。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酒醉过后会一度那么清醒。
该说的话说了,不该说的话,似乎也说了,没有挽回爱人的心,反而加重了两个人的距离。世界上如果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那就是曾经最爱你的人站在那边,你却站在到不了她心里去的这边。
回到家里,王子华把当年的结婚照铺了一床,逐一拿起来看着,怀念着,激动着,留恋着……最后,几近凌晨四点,他依偎在一堆照片旁沉沉地睡去。
清晨,王子华被一遍又一遍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拿起一看居然是英子。他摁下接听键,对方混乱的漫骂就扑了过来:“王子华,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杀手!你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你还是不是人?我和你说,这辈子……”
电话旋即被挂断了,王子华迷迷糊糊地完全没明白,在心里暗暗重复了两遍,他才明白:糟了,芳菲出事了,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没有了!他立刻跳下床,抓起衣服胡乱穿上,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客厅里的刘姐已经起来了,被他急匆匆的样子吓到,连连问着:“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这是,王子华也想问。
他找到医院里,英子把他挡在了病房外面。无论他多焦急,无论他怎么恳求,甚至英子也进去帮他说和,郁芳菲还是在病房里传出同样的口吻:你走吧,让我静一静。
隔着门上那一块冰冷的小玻璃,王子华看到郁芳菲的样子十分憔悴,脸色苍白,双眼空洞。而照顾她的,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女人。
英子说:那个女人叫赵子祺,是舜发集团的副总。多亏她一大早过来找郁芳菲商量一个活动的事,要不然郁芳菲可能连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