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宇文跋轻轻点头。
无双说:“这房间里也没有什么物件可以用来占卜,皇上不如就写个字,让无双来测测吧!”
宇文跋铺开宣纸,无双替他研磨,他提笔蘸上浓浓的墨,凝视想了片刻,方低下头写了一个字。
瞧着他精致如雕刻的侧面,无双几乎看呆了,他虽然面上始终疏离冷漠,但她总觉得他的面孔像山水画一般生动。这张面孔总是会在半夜里侵扰她的清梦,令她每每惊醒,枕着晶莹月光再也难以入眠。
哪个少女不怀春!
他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写好了。”打乱了她纷乱的思绪。
她蓦然惊醒,脸色不禁绯红,担心他瞧出了自己的心病。好在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脸颊上。她不禁又有些失落。他和柳翩翩在一起的时候,目光总会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和他冷淡的脸色完全不相配。柳翩翩,真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她看着那个字,龙飞凤舞的,是一个“忍”字。
她沉思默想了片刻,悠悠地说:“皇上怎么会写这样一个字?您是九五之尊,还需要忍耐一些什么呢?这个忍字,是心上一把刀刃,皇上的心里一直埋藏着一个人,这个人曾在皇上的心里搁了一把刀,但并不是仇人,因为皇上的字迹婉转清丽,这个人和皇上十分亲近。皇上一定会在近日遇见这样一个人,他会抽出皇上心间这把刀。”
宇文跋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那个“忍”字!
在自己心间插了把刀的人!
是啊,只有他,风流倜傥的父王,曾那么深爱怜爱自己的父王,却在自己六岁的时候,抛下自己而去,将江山传给了他,将玉玺留给了他,也将孤单和冷漠扔给了他。从那时起,不会再有人替他遮风挡雨,一个六岁的孩童,战战兢兢坐在巨大的摇摇晃晃的龙椅上,俯瞰心怀叵测的芸芸众生,一个人,迎接不可预料的风浪。
刚刚绽放的鲜嫩的蓓蕾,太阳隐没覆盖上层层阴影,那阴影里伸出无数双黑手,想要扼住他娇弱的咽喉。
父王,不仅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一把刀,还将自己推向了离断头台仅一步之地。
他神经质地嘿嘿冷笑起来。
无双惊异地问:“皇上,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宇文跋淡然说:“没有,你没有说错什么,你说得很好,你下去吧,我要歇息了。”
无双只得低垂着头,默然退去。
打开门却看到阿坞站在阴影里,不禁一愣,板着脸说:“你太大胆了,竟然敢偷听我跟皇上的对话。”
阿坞却拉着姐姐小声地问:“皇上他有没有喝那杯菊花茶?”
“喝了,你啊,只关心你的菊花茶。”
“那他……没怎么对待你?”阿坞觉得奇怪。自己的布局哪里出了岔子?
“你说什么呢?时候不早了,早回房间歇息吧!”无双不以为意,径直走了。
阿坞回到房间里,翻来覆去地找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到。
忽然间,她听见如同鬼魅一般的嗤笑。幽幽地飘了过来。
房间很狭小,这笑声传到耳边令阿坞浑身发冷,她猛然间转身,却和一个人几乎面贴面的对上。
她“啊”的一声大叫。
那人轻飘飘地退开,手掌心里托着一个瓶子:“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穿了件宝蓝色长衫,面若桃花,只是眉目间十分轻佻。
阿坞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那个面具楼主身边的心腹。是听雪楼的人。
谢尘曲轻摇折扇:“真想不到,你一个小姑娘竟然也懂情花蛊,你在菊花茶里放了情花蛊,是想情诱宇文跋,让他对你的姐姐情不自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