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扬所生活的年代有很多十足的案例,当时最火的行业算得上是房地产,可是想要做房地产就首先要买地皮,当年甚至流传一个说法,一万平米的房子,地皮用掉五千,建筑费用用掉两千,剩下的才是房地产商所得。由此不难看出一点,地皮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一套地产方案能否最终实施,最关键的一点则是怎样从那些散户手里以合适的价格买到地皮!
不错,以钱景图为首的三巨头们瞬间从中嗅到了一丝钱的味道,他们无法插手欧阳碧华的具体投资,但是却可以用扩地囤地的方式,以低价购买,高价售出的方式从中赚取巨额利润!打个比方说,颍上镇现在一片荒芜,尤其是太子河流经的地区皆是大片的耕地。当时很多农民已经开始产生外出务工的想法,东北谈不上风调雨顺,庄稼收成本就不高,再加上要交一系列的农业税,因此很多农民已经逐渐生出厌倦的想法。
在当时这种情况下,一亩地的价格撑死三千元左右。欧阳碧华想要大规模建厂,一次性扩张到一定的程度,那这个企业少说要上千亩,甚至数千亩的耕地。按五千亩来算,欧阳碧华可以用不到两千万的价格买来这些耕地,但是倘若钱景图存心囤地,随后欧阳碧华来谈买地事宜的时候,钱景图将地价抬升到上万元一亩,甚至数万一亩。那转眼间钱景图将会从中牟取到上亿的暴利。这是一种怎样的概念?当足够的利益摆在钱景图眼前的时候,也难怪他会铤而走险了!
陈清扬将文件所表达出的问题以及自己的分析讲述给杨军正听后,杨军正对此连连点头。杨军正虽精通于官场中的尔虞我诈,但毕竟在这条道上浸淫十年之久,钱景图能想到的,杨军正自然也能猜出个**不离十。但是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这也是他一连两晚失眠的主要原因。
眼前的陈清扬实在是太对杨军正的脾胃,起身到储藏室取出一瓶贵宾茅台,茅台系列实在太多,迎宾茅台虽然与茅台酒同是贵州酒厂出品,可实际上无论是品质还是口感上都有着天壤之别。迎宾茅台价格不到百元,不过这却是杨军正在极其兴奋的状态下所开的酒水,算得上是他私人的珍藏,由此也不难看出这个县太爷究竟清廉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
一盘油炸花生,已经有些回潮,一盘萝卜丝,这就是两人的下酒菜。陈清扬以前并不嗜酒,但却喜好喝北京二锅头,因此对五十六度的迎宾茅台并不是太过反胃。
杨军正亲自为陈清扬斟满,一两的瓷杯,一声清脆的碰杯声,杨军正一饮而尽。兴许是喝得太过猛烈,也可能是因为酒过心肠后的舒畅,杨军正舒了一口长气,自嘲说道:“我喜欢茅台,身在这个位置想喝极品醇正的茅台也算不得是难事,但是如果仅凭我那点财政补贴,真的喝不起!这迎宾茅台虽然口感不行,味道却相差无几,浓烈,灼热,奔放,有一种阳刚意蕴。”
杨军正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不停地摩挲在酒瓶边缘,白瓷壶,入手冰凉,显然不是珍品。陈清扬望着眼前这个即将知天命的汉子,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感慨,倘若全国上下的官员能赶得上这位县长一半廉洁,中国想要干掉美国佬,又岂会是一件难事儿!
“干!”两人一次次举杯,一个心中满怀沧桑,夹带着一丝无力之感,一个心中满怀激荡,对未来充满无数遐想。一老一少,在酒精的麻醉下,愈发迷糊了起来。
“小陈,叔想不通一件事儿!这他妈地钱景图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他既然掌握了这条重要的信息,又何必将这张文件藏匿起来?更让我想不通的是,藏匿起来之后,为何还不赶紧销毁?这钱景图葫芦里究竟卖的啥药?”
陈清扬哈哈大笑:“钱景图并未多此一举,这只老狐狸很精明。他想要圈地,肯定不会当面参与买地的事宜,到时候一定会有心腹或者远房亲自扮演一个买地的商家。钱景图之所以多此一举的根本目的是想要将自己漂白,与这件事情撇开关系,造成一个是他人捡到文件后萌生囤地的念头。实际上来说,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这是想要做婊子又想要立牌坊。他以为这样会和自己撇开关系,实际上只会让人更加怀疑。现在有门课程叫逆向思维学,稍微懂些心理学的人都清楚,纯粹是画蛇添足的举动。”
“逆向思维学?啥玩意?”杨军正灌了一杯烈酒,瞪大了眼睛问道。
陈清扬自然不会说这是五年后出现的一门课程,打了个哈哈道:“钱景图之所以不销毁这张文件也是有缘由的!”
“哦?啥缘由?”
“通过我对钱景图的了解,他是一个心肠极其狭隘的人,很细心,甚至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他之所以保存这张文件,一是因为想不到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并且找到这张被他藏匿极其隐蔽的文件,其二是因为他心理上的问题。他是个妄想者,表面上不狂妄,心里却刚愎自用到了极点。他甚至一定做梦都在想着自己赚了欧阳碧华上亿后,极度狂喜的模样。典型的心理有病,珍藏这张烫手文件,实际上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心中的虚荣心。或许您会以为这很难理解,就像有些人会将自己的妻子和别人交换一样。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理渴望,可能是他们难以满足自己的女人,却渴望见到自己的女人在别人的摧残下婉转求绕的模样!这是男人的征服欲。”
杨军正拍了拍手,对于陈清扬的回答显然甚是满意,“不错,男人的**,有时候看起来确实骇人之极!**,一种可以让人变得忘乎所以的东西。”
和一个大老爷们谈论**,这让陈清扬微微有些不爽,淡然一笑,说道:“杨叔,先前我曾问你究竟有何打算,你说算了,你这是出于好意我懂。但是,你觉得他们三人会轻易放手吗?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即将接触到数亿资产的男人,碰巧这个男人还有这无比强烈的**,你觉得他会轻易放手吗?我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还认为,他们心中认定既然和你撕破脸皮,甚至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去做这件事情!”
杨军正叹息一声:“我不是不敢和他们撕破脸皮,只是不想,毕竟是同事多年,有些时候虽然彼此心生不满也都会在台面上解决。私下里的恩恩怨怨决计不会带到工作中,他们会怎样我不知道,回头我和上面领导反映下好了。”
“上面领导?张市长?杨叔,张嘉源可是个落井下石的主儿,他不背后捅刀子,您就已经阿弥陀佛了!您还指望着他帮您说好话?这不现实,真的不现实。其实我真正想说的和您想做的一样,您什么都不要做,维持原状!”
“维持原状?”杨军正诧异地问道,对于陈清扬的话,他差点跌破眼镜,他实在想不通费了大力气试图劝说自己的陈清扬为何突然变卦,他葫芦里究竟卖着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