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廿二话 云南旧事 ̄之二

目录:问剑录| 作者:諸葛清| 类别:玄幻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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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乌说到这儿,老泪纵横、悲不自胜。

    这是南诏国中的大变,是他与稀罗△、巴奇等人胼手胝足创建出来的国度碎

    裂的经过,怎教他不心痛?

    君聆诗可以体会,他用衣袖帮年不过六旬、但外貌、形体已垂垂老朽的雷乌

    拭泪,也不禁感到心?……

    雷乌吸吸鼻子,又继续说了下去……

    巴奇死後,△迦异勃然大怒,下令即位大典结束!我收敛了巴奇的遗体,送

    到他家里去。

    巴奇为国忘家,他几乎是没有家的,军营就是他的家,所谓巴奇的家,其实

    只是一个没有庭院、没有房间,仅仅是一块由木板围绕、罩住的土地而已!巴奇

    没有家人,但那小小的木板屋中,在短短一天之内,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那是

    军士,全是我南诏的精锐军士!

    我感到有点欣慰,巴奇在军营之中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那段时间,我竭力筹办即位大典,当天又奔驰於国中各地镇压暴动,接下来

    收敛巴奇,我太累了。巴奇的几位贴身军士说服了我,让我回家休息。

    我一回家,也是一群一群的人来看望我,几乎都是书记、撰事等文官。

    第二天,我拖著疲惫的身子上朝。朝间,△迦异忽然开始说一段故事。

    那是五百年前,中原魏国的故事。他说,在高平陵事变中,司马氏秘密馔养

    了三千死士效命。後来,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父子轮番执政,都不上朝,只

    在家中理事,开启了第二朝廷!原本的朝廷,只成了影子朝廷!

    故事又往回溯,他提到了曹操的故事……曹操当丞相时,他府中的丞相撰,

    只要一有错事便受鞭笞。有一回,曹丕问曹操:父亲用过上百人为撰,没有打过

    的人有哪些?

    曹操一想,就连『建安七子』之中的阮,也曾打过,哪有人没打过的?

    曹丕说,其实还是有!何叔龙和司马懿,就没被打过!

    曹操笑了一笑,回答:何叔龙太爱面子,身怀毒药,宁可一死,不愿捱鞭子

    ,一点小错并没必要将他逼死,所以不打。至於司马懿……

    一想到司马懿,曹操忽然住口了。

    因为,司马懿真正是一个没错的人!但这个没错的人,後来竟残杀他的子孙

    、夺了他一生的经营!

    △迦异说到这儿,歇了口气,看看我。

    我不自觉发颤了!

    △迦异此时忽然大喊:将雷乌给我拿下!

    我怔了!数名军士反应似乎极快……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事先便有准备

    ,所以动作才那么快,还是因为我发愣了,才觉得他们快!总之,在我回过神的

    时候,我便已经被制住了。

    △迦异当著群臣面前说:雷乌领有三千骑兵,正与『高平陵事变』中的三千

    死士不谋而合!雷乌执政之初,只在家中理事,我请他请了两年,才肯入宫,开

    启『第二朝廷』的意图分明!雷乌总揽内外,作事却从不出错,怎有可能!分明

    是招买人心!

    由於教主的命令,十几年来,整个南诏国人都极力学习中原的文化、中原的

    历史,对於这段史事,大家都知之甚详,大家都知道,确有其事。而套用到我身

    上,原来竟是一点不差!

    此时,群臣纷纷越奏,说我不可能有不臣之心。△迦异微笑,但与教主的笑

    是截然不同的笑!教主的笑很清朗、很透澈,会让人觉得很安心;但△迦异不是

    ,△迦异的笑,让人觉得很深沈、很恐怖、很奸险!

    △迦异招了招手,向旁儿招了招手,走出了一名侍婢。

    那侍婢,原来便是我在宫中理事时,贴身照顾我起居的那一位。我一直不认

    得她的样子,甚至没抬头与她打过照面,不知怎地,此时我居然看得出来了。

    那名侍婢见了我,像见了鬼怪一样,颤巍巍的,指著我说:雷……雷大人,

    你……你怎能侵犯了我……

    说完,她痛哭失声,便跑开了。

    △迦异依旧笑著,冷冷说道:这些侍婢,都是先王留下的宫人,等同是先王

    的姬妾。雷乌侵犯先王姬妾,罪何如论?

    听到这说法,我心寒了、我呆愣了、我确实在王宫内殿留宿过不止一次,没

    有人会到内殿看著我是不是一个人休息,现在又有人指证我,我百口莫辩了!

    侵犯王上后妃,那是唯一死罪,斩立决,无须再判!

    原来,△迦异不厌其烦的向我请教求问,不惜留我在宫中过夜,竟是在引我

    入瓮!

    群臣沈默了,沈默之中又不沈默,那是一种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奈

    。我知道,大家都想救我,但没有办法救我。

    △迦异此时又说:即使雷乌所作种种,皆无反迹,但睡了先王宫妃,便是罪

    无可赦!群臣有话快说,否则立即推下论斩!

    这时,各部长老纷纷向前,诉说我这十几年来的功迹,一条一条列举下来,

    不仅是大功,根本有功无过!以我对南诏国的极大贡献,绝不可斩!

    △迦异仍然冷笑,却接受了这个说法,令将我打入大牢,不许探监,只由他

    的六名亲卫士兵看守我。

    在牢中,我待了一年,那一年之间,我一天只能有半碗饭吃、一杯水喝、一

    个时辰睡眠,总算靠著一身功力,我硬挺著撑下来了。我知道,△迦异是铁了心

    要一手独揽南诏大权,他不可能会放过我。但是我不能逃,如果我一逃,那就真

    的情同谋反了!教主对我的期盼、交到我手上的南诏,也就全完了!

    结果,我真正束手无策,我怎也料不到,△迦异变脸竟变得这么快!

    日复一日,我渐渐的手足无力了,我愈来愈虚弱、疲软,成了一个活死人!

    在牢里待了刚好一年,有天,△迦异忽然来看我了。他和我说,他已将拜月

    教废去了,并且成功打下了大理!由於他不禁止大理继续崇拜女娲神,所以大理

    城民居然也不反抗他的统治!

    我知道,这是必然的,因为长年争战,我们与大理都累了,我们需要的,正

    是一个统一。只是,原本我以为,达成统一的,应该是教主……我们的教主,云

    南王、拜月教主,我们的天弃鬼才!稀罗△!

    △迦异又告诉我,巴奇因何而死……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迦异早在五

    年前,便已经看懂了『反客为主』与『过屋抽梯』!他早就练成了『集涧涌泉大

    法』!我早知道,我早该知道!他最常问我的,便是刘邦立汉的经过!每次我说

    完一段,他便大骂刘邦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我以为他会是个明君……结果,他竟

    是将刘邦那些下三滥的招术全学齐了!

    他说,十三年前,他使计让诸葛静自断双掌、自截舌头,让诸葛静再也不能

    表达自己的意识、再也无法成为『天纵英才的天才军师』……後来又嫌不够,还

    要再戏弄你君聆诗一遭,八年前便派人暗杀了诸葛静夫妻、将程至清与诸葛静的

    小女儿劫到灵州,送到仆固怀恩的府上,使得仆固怀恩以为是他所派出的使者所

    为,竟愣愣的接受了这桩莫须有的罪名。那么,你君聆诗便势必会追著仆固怀恩

    跑,极力想找回诸葛静的女儿,无暇顾及云南……

    这么一来,最强悍的敌人已尽数铲除了,他才有机会真正进军中原!

    同时,他又害怕我与巴奇,因为我们在名义上虽是他的麾下,实际上,他却

    很清楚,我们心服的只有教主!他怕无法节制我二人,尤其怕我们二人反对废去

    拜月教,所以最先对付的,便是我们二人……

    跟著,他便将『集涧涌泉**』用在我身上……我本来想要反抗,但原来这

    一年来,他给我喝的水里,全都偷偷加了少量的『软骨粉』!我还以为只是我饮

    食、睡眠不足,才会造成四肢发软,我真正中计了!一身功力,全到了他身上!

    我与巴奇的武学同出一脉,俱是由『拜月秘术』之中习得,不仅相融相和,更甚

    有加倍的效果!如今△迦异同时拥有我二人的功力……只怕已不在当初的教主之

    下了!

    △迦异以我与巴奇为『涧』,自己成了『泉』……不竭之泉!

    君聆诗听到这里,恨恨说道:「接著,由於你被关了一年,神态萎靡,又加

    以功力尽失,一下子便老态龙锺,已无人能认得你了,他便将你逐出南诏、赶到

    大理,是耶不是?」

    雷乌摇头道:「不……他一把捏断了雷乌的脖子。」

    君聆诗听了,大骇退步!

    雷乌如已死了,面前何来雷乌?

    「刚刚的酒里,有『忘忧散』……」『假雷乌』仍然极为愁苦的说道:「它

    便是『六灭傀儡蛊』的第一道药线,你不陌生吧?还有,顺便告诉你,我便是△

    迦异的亲卫之一,我的名字叫药泯,我的师父是喀鲁……」

    君聆诗一时只觉天旋地转,站不稳身子……

    六灭傀儡蛊,便是喀鲁,『云南第一杀手』喀鲁所研发的至毒之蛊!

    此蛊共有六道药引,六引尽中者,以『天、地、君、亲、师、我』为其『六

    灭』,将发挥杀戮本能,无所不杀!

    十四年前的灵山顶上,段钰为喀鲁所算计,在十年之间接连食其六蛊,结

    果狂气暴发,将绝顶内功『劲御仙气』发挥至极致,领会了『仙气功』,威势一

    时无俩!

    在无人能敌的情况下,『天弃鬼才』稀罗△出手,才将段钰制住、击昏,

    并以天下第一灵剑『箫湘烟雨剑』为段钰消去心魔……

    『六灭傀儡蛊』,乃极辣至狠之天下奇毒!

    君聆诗背倚树干,脸色泛红,呼呼喘气……

    「等你醒来後,将会忘了我和你说过的一切,只记得你见过了『雷乌』……

    你知道大王为何小名『仲参』吗?」药泯笑笑,问道。

    此时的君聆诗,哪有丝毫力气回话?

    「中原人以『仲』为二,所谓『参』者,其实指的便是参军。」药泯说完,

    一步一步踱著,缓缓离去了。

    他果真是个身无寸功的老人。

    「所以……『仲参』……指的便是……敕里麾下……仅次於……首……首谋

    参谋……阿沁的……的……第……二……参……谋……」

    这是君聆诗最後的意识。

    雕手素琴被他压在背下,在琴囊中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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