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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弃剑与龙子期,已经对望了一刻钟,一句话都不说。
石绯早已感到不安,此时除了『不安』之外,也无有其它的词,可以形容石
绯的心情与感觉了。
常武则是标准的捺不住性子,夷然说道:「你们来作啥的?」
石绯为之一呆,觉得他是在明知故问!
君弃剑却觉得有古怪。
龙子期的表情,让君弃剑感觉到,很有问题……
如果只是自尊心作祟,龙子期不该有这么踞傲的表情,他应该也会有点心虚
的!
毕竟此时的君弃剑,称其名扬四海,也并不枉!别说鄱阳剑派了,就算是唐
门当家、青城掌门、乃至『云梦三蛟』之首的楚兵玄,见了君弃剑,也不该是像
龙子期这样的反应、这样的表情!
君弃剑已经判断出来,有两个可能。
其一,龙子期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若非他夜郎自大、便是狗眼看人低
;其二,可能出了什么事,君弃剑还不知道的事……
一者不敢擅自作主答话、一者心有所思,石绯与君弃剑都并未搭理常武,使
得常武的脸色一下子沈了。
「馈下眼袋狻深……」龙子期终於出声道。
「诸事缠身,不能安寐。」君弃剑答道。
龙子期冷冷一笑,冷冷说道:「馈下是否在考虑,要怎样输,才不会输得太
明显?既然要输,何必又来拉本派下水?丑话说在前头,本派与云梦剑派乃是世
仇,此次大会,万无可能让他一丝一毫!」
这段话,龙子期一气到底,竟无给予君弃剑丝毫辩机会。且不说石绯早已
张大了口、愕然之状溢於言表,便是君弃剑素有天塌不惊的胆识,听了这话也不
禁为之色变!
那就像是,有个影子在背後捅了一刀,这一刀极准,直直插中了脊椎第八节
的灵台!君弃剑不仅是色变,身体忽然麻痹了!简直是被震撼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
龙子期却将君弃剑的表情解读为『秘密被说中了』,将君弃剑的无言认定为
『默认』,当下站起身,向右跨出了一步。
右边,是转往後堂的方向,他认为谈话结束了,可以送客了。
震憾来得快、去得也快,君弃剑很快便恢复如常,他看得出来,龙子期准备
离开了,必须用最直接的方法让他决定留下,於是随即叫道:「欲加之罪,何患
无词!」
龙子期果然伫足了。
他并没转身,只是回头看著君弃剑,剑眉一挑,冷然道:「你的意思是?」
「我以为已经很明白了。」君弃剑昂首面对著站在四阶之上、足足高出自己
一个上身的龙子期,朗声道:「足下身为一派之长,便如此容易听信传言?」
龙子期皱紧了眉头,走回主位,又坐下了;常武则搔弄著下巴。
很明显的,常武根本听不懂。
见龙子期复座,君弃剑跟著继续说道:「武林中多有好事者,或者欲藉此大
赚一笔?甚至是想扰得我心神不宁,为应付三大赌坊而分身乏术;又或可能根本
便是三大赌坊自导自演,免得押我赢的人实在太多,致令赔得倾家荡产……有太
多可能了!」
「也可能是馈下正在强词夺理、自圆其说!」龙子期的神情仍不友善、语气
也十分冷傲。
「的确有可能。」面对著对方的明显质问,君弃剑面带笑容,淡然道:「二
十二水帮大会,绝无可能要我们舞文弄墨……不妨现下小试身手如何?不才也很
想知道,究竟够不够格与贵派谈合作。」
这是挑战!
虽然表面上,是对自己的能力提出质疑,实际上却是在质疑对方!
君弃剑的笑容,也成了挑衅的笑。
几乎已快名列二流的鄱阳剑派,够格与我合作吗?
常武此时居然听懂了君弃剑的话中之意,随即叫道:「小子,你也太目中无
人了!本派创立已有千馀年……」
「常武!」龙子期赫然打断了自己师弟的话,而向君弃剑道:「庭中请!」
「龙哥!这……」常武看出来了,龙子期要亲自与君弃剑过招、比划。
没必要让龙哥亲自出马吧!
龙子期并未理会常武,领先出厅,直行至前庭。
龙子期、君弃剑、石绯、常武一列行至前庭,派中诸人皆已围上前来。
君弃剑巡视一遭:根据阮修竹的说法,她本身在鄱阳剑派中,排第十三位、
蓝沐雨则是第十六位。以此算来,鄱阳剑派当代门生,了不起二十人,但粗略一
观,周围却不下四十人。
怎会这么多人?君弃剑心中起疑,细细一瞧,才发现不少荷帚携锅之辈,亦
在围观凑热闹,实际紧袍佩剑者,并不到二十人。
身为学武之人,为何连打扫这等事,也雇人来作,而不亲力亲行?可笑!
君弃剑终是没笑出声来,正色看著龙子期。
对方好歹也是一派之长,只是不知究竟有几斤几两……?
殊不知,龙子期心中也是一样的想法,暗暗观察著君弃剑到底有多少本事。
江湖传闻,唯有『诗仙剑诀』能克『归云晓梦剑法』,如今无论如何,龙子
期都想试上一试!
即使君弃剑不说,他也会提的。
他一定要试试君弃剑这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是否真能敌得过本派世仇?
「龙掌门……」君弃剑心有所思,极迟缓的叫唤对方,三个字的语音未散,
便听常武嚷道:「现在求饶,迟了!」
此言一出,免不得惹来围观人们一阵大笑,甚而有人叫道:「龙哥,直接将
他们轰出去好了!」
这句话叫得极响,众人听了,笑得更是厉害。
石绯忿怒的瞪了出声的人一眼,但也不能有什么动作,毕竟是对方的地盘。
龙子期将他颈上那颗极俊俏的脑袋微微的向左摆、再向右摆,而後便看著君
弃剑,道:「有话,就说完吧。」
君弃剑微微一笑,一手搭上了石绯肩头,道:「龙掌门先找位门人,与我这
位小兄弟试试身手,如何?」
「自己不敢上,找打手啊!」常武随即叫道:「不敢动手,就快滚吧!」
君弃剑不以为忤,仍是面带微笑,龙子期则转而看向石绯。
石绯生得不像汉人,任谁都可一眼看出,龙子期略一思索,便道:「他就是
吐番名将马重英的义子,石绯,是不是?」
君弃剑扬名了,连带著他的几位夥伴王道、石绯、魏灵、乃至北川球,他们
的出身、来历,都已有不少人打探过、认识了。
毕竟二十二水帮已经言明,各组织最多可派出五人与会,是故,其实三大赌
坊开出的赌盘,除了领头者之外,也包括了其他可能参加的人。
赌能一夜致富、亦可一夕倾家,没人愿意冒险,自然对於君弃剑身旁的几位
夥伴也详细打听了一番。
听对方一语道破自己的出身,石绯微微一怔,才意会到自己原来也成名了。
当初在襄州,君弃剑所言不差……这赌盘,确然不是只赌他,自己也是有份
的!
石绯终於感觉到了,感觉到一点压力。
既然已经有人放出风声,君弃剑会故意在大会中败北,那么,如果君弃剑真
正输了,定会有不少人找上门来算帐。届时,他们这几个夥伴自然不可能无事。
火,已经烧到身上了……
听到石绯的名字,常武愣了一下,但看他表情,显然是想不出石绯有何可怕
之处。
「石绯就石绯,我来和你玩玩!」常武自告奋勇。
龙子期斜睨了常武一眼,便退出几步。
君弃剑笑笑,拍了拍石绯的肩,也退後了。
鄱阳剑派座落於昌江边、彭蠡湖畔,前庭并非是一般的铺砖或土地,而是在
土上满布碎石,於碎石之中置有数砖,以为走道。
至於这前庭中,除了放置兵器的木架之外,尚有个狻大的假山莲池、一小片
青竹林、各色花圃等等,集尽美观。
乍看之下,不似个历史悠久、创派已有千年的古剑派,倒较像是员外府邸。
而这员外府邸中,现下正有四十馀人围了个圈儿,圈中常武已持起长剑、长
身而立,只右臂平展。
石绯好整以暇的从背後腰带中取出枪杆,将它伸长、一节一节的旋紧了。
只是,没上枪头。
见到石绯的武器,常武忽尔灵光一闪,想到了石绯是什么人!
世有俗谚:『天下武艺,皆瞻诗仙;掌称柔风,棍宗捻丝』!
「捻丝棍?」常武暗暗想著。
石绯准备就绪後,便将左臂向前举起,掌心正对常武,四指朝天、姆指向右
,右手持於杆尾、将杆头置於左姆指之上……
标准的『捻丝』起手架势!
鄱阳剑派大庭中,出现了一片吱吱喳喳的讨论声。
因为,黄楼的捻丝棍乃是业已成名的天下绝艺,它直来直往,只是一招。
石绯原就生得高壮,这架势一摆起,免不得惹来一阵惊叹。
君弃剑却感不解……这群人,怎地如此大惊小怪?
殊不知,纵有元适在外不断打探情报,整个鄱阳剑派上下,其实只顾修炼,
鲜少出外与它派竞争,这『捻丝棍』素有大名,他们只是首次得见。
其实君弃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见过太多、遇过太多,他那『不惊不惧
』的胆识,便已是许多人穷其一生也难能达到的本事。
『不惊不惧』四字,即是君聆诗留给他的最大财产!
当年的诸葛静,由於无论何时何地皆能保持冷静、以理性看待所有的人事物
,故稀罗△曾当面称赞:『普天之下,诸葛军师的兵学真乃首屈一指』!
一个人想拥有制敌机先的大智慧,便必须先拥有冷静的头脑。
慌乱,乃兵家之大忌也!
此时,见到鄱阳剑派此起彼落的讶异声,便与君弃剑的态度是极大对比了。
常武有动作了。
他脾气较躁,虽然明知『捻丝』大名,也硬要搏上一搏!
见对方上前了一步,进入攻击范围,石绯出手了!一棍!捻丝棍,就只是一
棍!
这一棍直朝常武胸前递去,很快了、很猛了!
在鄱阳剑派一阵一阵的惊呼声中,只见常武滴溜溜的转了个身,其形彷似起
舞,竟毫不著意的避了开去!
一招过去,捻丝棍是杀著、是破坏力极强的招式,一旦落空、破绽极大!
常武开始转手进攻,但攻又并不甚攻,在旁儿的君弃剑眼中,只觉得常武是
在跳舞!剑舞!
动作确然极为流畅、也极为美妙,若非早已看出常武是个躁性人,光看他的
动作,倒像极了个翩翩贵公子!
石绯急急将枪杆在身前舞开,勉强将常武隔在棍圈之外。
若是高手过招,原本『捻丝』落空,其实便足以使出招者送命。但一来由於
常武那攻又非攻的动作,生生便错过了一个重创对手的大好机会;二来石绯其实
并未克尽全力出棍,所以常武才能避过,且石绯收招的动作也狻乾净,很快便护
住了自己的身体。
但纵是石绯并未克尽全力,也足令鄱阳剑派产生骚动,更可印证出鄱阳剑派
上下的见识如何。
只是,将常武逼开之後,看到对方的动作,石绯怔了。
君弃剑甚至可以从石绯的眼神中看出来,他有点儿不知所措!
因为……晨星、黑桐、甚至更早之前,在吐番的枪术师傅,他们所教授石绯
的,都是真刀真枪的硬功夫,从未曾教过他,要怎样向一个正在『跳舞』的对手
出招啊!
在石绯发怔的瞬间,常武忽然进攻了!真正进攻了!
常武的动作在一刹那间转换,没有什么花巧、不兜什么圈子,他不跳舞了!
他一个突进、直递一剑,竟准准刺在动作一顿的石绯右大腿上!
常武贼忒兮兮的收剑了,摸出一块布巾抹去剑刃上的鲜血,又贼忒兮兮的望
著君弃剑笑。
君弃剑并未理会他,赶上一步搀住了石绯。
石绯连痛也忘了要喊了,呆了。
他知道自己输了,但是,为什么会输?
鄱阳剑派大庭之中,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听到这欢呼声,君弃剑这才发觉,常武并非使诈。
君弃剑想起了战国兵圣 ̄为世人称之为『吴老虎』吴起的死法。
当时,昭、景、屈三姓,乃是楚国大姓,楚国有谚:昭四景三屈二半。意指
楚国大臣之中,四个昭氏、三个景氏、二个半屈氏。
景氏对於吴起不卑不亢,单纯的忠於楚国;屈氏对於吴起态度偏於友好;昭
氏对吴起则是深恶痛绝。
吴起在外带兵作战,最怕的便是国中内乱,所以十分关心国内大臣的动作。
尤其是处於敌对的昭氏,对吴起而言更是心腹大患;对昭氏而言,吴起以一逃臣
之身,一至楚国便位列上卿,更是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可!
在吴起领兵攻打魏国大梁时,吴起收到消息:昭府日日宴客、歌舞升平、通
宵鼓乐,一片靡华景象。於是吴起放心了。
但楚悼王偏偏在吴起作战时暴毙了,吴起闻讯赶回郢都,在悼王尸前痛哭失
声。
就在这一刻,伏兵突出、万箭齐发,宰了吴起、也『丽兵於王尸』!
鄱阳剑派,仍昭雄所创。昭雄、昭忠,便是谋杀吴起的主事者……
先使敌人麻痹大意、再突起攻敌,这就是鄱阳剑派的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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