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碧瑶如此说,星辰转念之间忽然心灰意冷,长叹一声,悲苦之意深深难以自拔,转身走了出去。望着他的背影,碧瑶竟是怔怔出神。
过了许久,碧瑶缓缓走到两尊石像面前,流泪深深拜了下去:“圣母娘娘,愿您垂怜世人,护他佑他,明王尊上,望你持开天之力,祝……”
正说着,碧瑶声音忽然中断,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一刻仿佛四周都静了下来,但在她脑海之中,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而一丝光明就在这波涛之中闪现着,却又若隐若现,她竭力想要抓住它,想起它。
她缓缓抬头,小心地向右手边的天煞明王的雕像看去,一遍又一遍,心中有个念头大声地呼喊:“不对,不对,这神像上少了件东西……”
她一遍一遍地看着,大气也不敢喘,终于,她的目光落到了那尊神像空空如也的右手之上。
她一跃而起,再也忍不住欢喜,大声叫道:“开天斧,是了,开天斧到哪儿去了?”
“什么开天斧,你刚才大喊什么开天斧。”
这时,星辰听到声响、跑了过来。
“开天斧就是开天斧呀!哎呀....”
碧瑶一时着急,竟有些语言慌乱。待平息一会后,缓缓道:“圣教传说,幽明圣母乃抚育万千生灵之神灵,而天煞明王却是开天地,掌刑罚之凶神,这与古老相传的巨神盘古开天大不相同。传说天煞明王手持的正是一柄“开天巨斧”,故而后世为其雕像时也必然有着这巨斧模样。但眼前这尊神像,右手却是空空如也。”
碧瑶深知在圣教之中,天煞明王乃二大尊神之一,决不会有人故意不敬了,而当初建此滴血洞的炼血堂也是圣教派系,这其中必然有因。
“你是说找到开天斧,或许能出去。”
“或许,但总要试试。只是现在我一着急,以前见得斧子竟不知丢哪去了。”
“我到记得兵器库有柄斧子,好像被你胡乱丢弃过。”
“啊对了,兵器库;快找...”
碧瑶惊呼一声,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右手边的藏宝室,星辰犹豫一下,终于敌不过对生的渴望,跟了进去。刚刚踏进石室,便听见碧瑶一声欢呼,只见她费力地从一堆铁器垃圾中拣起一把巨大的铁铸巨斧,看她的样子极为吃力,应该颇为沉重。
“让我来,这力气活应当男人来干。”
说着,星辰走上前去一把提起斧子。刚入手时,只觉手中一沉。好家伙,竟有三四千斤....星辰心中吃了一惊,单臂用力,摇摇晃晃提着斧子走了出来。
“看不出,你倒挺有力气。”
碧瑶在他身后笑了一声。
“那当然,我可有力量大妖?”
“什么大妖,你刚才说妖什么...”
“没啥,我是想说肚子太饿,力量不济。若换平时,这种小玩意,我单脚就能踢起...”
好不容易走到石像身前,碧瑶却要星辰将那个斧子托起塞到石像手中。这斧头看起来就很巨大,重量更是匪夷所思,加上二人久无食物,到后来奇迹般地完成这看起来不可能的任务,把斧头装到了天煞明王的右手上后,星辰一坐到地上,大口喘气,道:“你,呼呼,你,你要是找不到出路,呼呼,原本我们可以活七日的命,现在就只剩下三日了。”
一路皆由星辰提斧,碧瑶几乎没出过力。稍事休息,她走到那尊神像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只见这明王神像加了把巨斧之后,果然大是威风,气势逼人。她对着天煞明王神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口中道:“明王尊上,请恕弟子无礼。”
说完,她便伸手抓住那柄巨斧,试探地摇动着,上上下下,却都没什么动静,本来嘛,这巨斧就是星辰放进去的,若有动静,刚才就有了,星辰坐在地下,看着她古怪动作,大摇其头。
碧瑶眉头紧皱,低声道:“怎么不对,应该机关就在这里才是……”
说话间心中焦急,手中力气大了些,握着巨斧一移,居然连带着天煞明王雕像的右手也移动了一分,忽然之间,石室之中,仿佛响起了什么沉重的机括声音。
星辰跳了起来,碧瑶更是喜形于色,二人对视一眼,星辰跑过来与碧瑶合力抓住这巨斧,用力扳动,只见这巨斧连着天煞明王的右手,从低垂的状态举到了半空,片刻之后,石室之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
二人大惊,只觉得耳边轰鸣,居痛难忍,连忙用手压住耳朵。又过了片刻,轰鸣之声依然在耳边大做,但在神像后边石壁之上,巨大坚硬的石壁竟是缓缓向两边退开,露出了一条通道出来,逐级而上的石阶,一直往上,直到前方黑暗处。
这时,神像所在的石室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纷纷落下石块,二人几乎没有说话,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向那石阶跑去,投身到了黑暗之中。
其实八百年前,魔教炼血堂在修建滴血洞时,便已考虑到日后万一事危,被敌人攻入情景,便在这石室中山腹内暗地建了这一条通道,一旦敌人攻入,便以此路逃出,而片刻之后,滴血洞就会坍塌,将敌人与炼血堂无数秘密一同埋葬。
星辰与碧瑶二人拼命跑去,只听得后头巨响不断,石块横飞,若是慢跑一步,只怕就要死于此地,真是拿出了身子里最后一丝力气,向前跑去。没跑多远,二人面前就是一片漆黑,在这狭窄而黑暗的密道中,二人也不知摔了多少次,撞了多少回,只听得四周巨响轰鸣,石块横飞,仿佛整座空桑山都在发怒一般,震动不止,但终于是凭着一股对生存的渴望,二人互相扶持的看到前方透进的一丝光亮。
这密洞洞口原来是开在空桑山半山处,山阴一个悬崖下面,树木繁茂,极是隐秘,难怪这八百年来都无人得见,想来今日炼血堂的后人多半也不知此处。
星辰与碧瑶跌跌撞撞冲了出来,几乎就在他们扑到地上的一刻,只听得“轰隆”巨响,万斤巨石压下,尘土飞扬,将这洞口堵得严严实实,从今而后,就是再也无人可以得见这山腹之中的秘密了。
“哈哈,老子又出来啦!从今天高海阔任翱翔,别想再困住我。”
匍匐在地下,星辰大口喘着气,手指紧紧抓着地面上微带湿润的青青小草,那一种在生死边缘奔跑的滋味,可当真令人喘不过气来。半晌,他的心情这才慢慢松弛下来,抬起了头,向旁边看去,只见碧瑶就在自己身边,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有些淡淡的灰尘,仿佛感觉到星辰看来的目光,她也转头看了过来。
劫后重生的喜悦,缓缓地,在他们二人的脸上浮现出来。碧瑶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明眸之中有水波流动,朦胧中带着晶莹,她一声微带哽咽的欢呼,一种在无限巨大的压力之后的解脱,竟再也想不起其他事物,只觉得天很蓝很蓝,山好高好高,清风阵阵,满山滴翠,绿影婆娑,树涛涌动,这世间竟是处处有动人心魄的美丽。
“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她欢叫一声,对着青山蓝天。
“耶,不对。好像有股香味....”
突然星辰竖起鼻子嗅了嗅,笑道:“好熟悉的味道?走吧,我带你去大吃一顿。”
说着,星辰也不管碧瑶反不反对;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飞快朝右边御起宝剑急速前去。看那速度,饥饿丝毫没有影响实力发挥。
“噼啪”声中,火焰吞噬着柴木,发出脆响,冒起了一阵阵轻烟,只见张小凡坐在火堆旁边,手那烧火棍左右拨火,看着猎来的两头野猪洗干净后,插上书枝放在火上烤。随着火焰的炙烤,野猪肉渐渐变得金黄色,而一粒粒的油脂也凝成水珠,滴了下来。
“师兄,你在哪啊!”
张小凡低沉一声,伸手从怀中拿出些调料洒在肉上。他孤身一人在此寻找好久了,说起来当初在星辰落下死灵渊下后,几位同门可真是急得不成样子,特别是陆雪琪,非要下去寻找。幸好曾书书在她身旁,见她伤势严重就强带回去了。之后张小凡执意留下继续寻找,曾书书无可奈何,只能同意……但空桑山的蝙蝠厉害,张小凡夜晚收工,白天行动的在附近想寻个山洞进去,却仍未找到。
正在此时,忽然一道绿芒划过天际。两道人影飘人落下,张小凡定眼一瞧,顿时欣喜望外:“师兄,原来你没事...”
“那当然,亏得你小子在附近烤肉。否则我还找不到你呢!”
“嘿嘿,我料想不差。师兄岂会如此身损,所以我每天在这附近寻找山洞想进去寻你。结果一无所获,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烤肉飘香守株待兔,我想你出来后定饿的不行,所以让肉的香味将你引来。”
张小凡憨厚笑了一声,看看星辰怀中碧瑶;大感不解道:“师兄,这姑娘是谁啊!好像有点面生,却又不记得在哪见过了。”
“她叫碧瑶,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星辰说完,放下碧瑶。整个人朝头烤好野猪扑了过去。
“别急,烫啊!”
张小凡喊了一声,没甚用处。星辰现在状态,又岂会怕烫。一把撕下猪腿两三下便吃了下去。其狼吞虎咽摸样,直接让小凡闭嘴。
碧瑶看着星辰大吃特吃,早在一旁等得不大耐烦,只觉那香味几乎像是无孔不入,从自己身体上下的毛孔都穿了进去,闻了一闻,身子倒似飘了起来,轻了许多,至于嘴里,那就更不用说了,若不是小心隐藏,只怕连肚子“咕咕”叫声也被这叫张小凡的家伙给听了去。
张小凡看看碧瑶,微笑道:“不要急啊!”说着把那树枝拿开火堆,上下移动,让那些油脂都流下了,这肉上的温度也低了些,才小心地撕下一个野猪后腿,递给碧瑶,笑道:“吃吧。”
碧瑶立刻伸出手去,接过野猪肉,正要张口,忽然转过头去,背对二人,这才大口啃了起来。
“还有吗?”
“我吃完了。”
不多时,二人同时向张小凡问道。小凡一看,星辰消灭一整只;另一只烤野猪尚有大半,笑了笑。
这半只野猪,不消一会,便当着小凡面被眼前两个饿人给消灭干净。其实星辰吃了大半,碧瑶和张小凡只吃了少半。多日来头一次饱餐,当真是快活事。星辰躺在地上,舒服的摸摸肚子,呼了口气。碧瑶则找到一条山间小溪,在那水边清洗一番,不觉都有些困倦了。说来也是,在那山腹中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只觉得一直走在生死边缘一般,这般出来,整个人放松下来,困劲也上来了。
碧瑶首先支持不住,回到驻地见两个大男生竟睡了过去。走到星辰身边,碧瑶不觉困意大涨,往他腿上一躺,安然入睡。
忽然,碧瑶在熟睡中,仿佛像是看到了什么,眉尖微微皱起,右手像是习惯性地向上伸过来,抓住了星辰肩膀,偎依在他的身旁,然后,在她唇边,有淡淡笑容,就这么安心地睡着。
林间微风,依然轻轻吹动,吹过树梢,吹过绿叶,吹过静静流淌的小溪,泛起轻轻涟漪,最后,拂过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张小凡悠悠转醒,看到二人摸样,脱下外衣给二人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