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烟花绚烂,灯火辉煌,每家每户都其乐融融地欢聚一堂,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这样理应欢喜的日子,萧家却乱了套,因为他们的二小姐突然失踪了。
萧梓敬和萧夫人傍晚赶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俱是一惊。她的手机打不通,没有一个人看见她出去过,也没人说得出来她失踪前说过要去什么地方。
萧梓敬阴沉着脸,劈头盖脸地把萧逸辰训了一通:“然然什么性子,你和她呆的时间最久你最清楚,她不可能做事没交代!她也许会娇蛮任性,那也是在一定的分寸下,绝不可能突然消失让全家人为她担心,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她伤心欲绝,让她萌生了不想回家的念头,不然,在这样一个万家灯火、全家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日子,她怎么会失踪?说!是不是欺负你妹妹了?你长她这么多,都说长兄如父,我看你从来就没好好照顾过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尽交些贪慕虚荣、心怀鬼胎的女朋友,你知道你妹妹一向反对你**,她看不起这些女人,从没给过她们好脸色,有时甚至恶语相向,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些女人看你妹妹挡了她们的道,撺掇你疏远她,而你也就精虫灌脑、鬼迷心窍地照做了!这就给了那些女人机会,恐吓她、绑架她、制造意外事故……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萧梓敬从没对子女说过一句重话,从没冷过脸,连稍微提高点声音都难得,可见今天他是多么的气急败坏,甚至有些口不择言了。所谓关心则乱,家里就他们兄妹俩,妹妹失踪而哥哥好好的,他难免把所有的过错一概归咎到萧逸辰身上去。
一旁站着的萧逸辰一声不吭,没为自己分辨一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兄妹看似吵吵闹闹,实际上感情好得很,心里总是为对方着想的,然然绝不会因为和他闹矛盾而离家出走。但是,父亲说的这些情况,并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即使不是万死难辞其咎,也会被自责折磨死。
“梓敬!”萧夫人轻抚他的心口,劝他冷静,“也许情况没那么糟糕,也许然然只是出门散散心,手机忘了带而已。”可是劝到最后她却忍不住掉了眼泪,“我的然然……她从小就过得那么辛苦,我说过我要好好补偿她的,我说过今后要宠她疼她,我们母女俩刚刚消除芥蒂相亲相爱,原本想今年春节一定要陪她过得开开心心的……梓敬,要是然然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高贵端庄的身影,因为哽咽的话语和带泪的脸庞,而显得柔弱不堪,和世上所有听闻女儿出事的母亲一样,她心中布满焦急和担忧,靠着丈夫啜泣不已。
本来满脸阴郁的萧梓敬又反过来安慰她,“尼娜,别哭,我相信苏婉在天上一定会保佑然然的,况且我们的然然聪明伶俐,自小就极有主见,她一定会平安无事,一定会回来和我们一起热热闹闹地过春节。”
萧夫人点头,用丝巾拭去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站起身,眼睛攫住刚跨进玻璃大门的几个保镖冷然道:“有消息了吗?”声音恢复一贯的威严。
“夫人……”他们回答得有些畏缩,都低着头不敢看那双寒气逼人的眼睛。
“出去!没有二小姐的消息,你们就准备和你们的前途说再见吧!”
她说话的时候优雅的下巴微扬,傲慢冷漠,锐利的眼睛带上戾气,冰冷的语气让人想到极地冰川,纵使这些在血雨腥风的道上打拼多年、甘愿退下来给萧家当资深保镖的魁梧汉子们,也禁不住一阵背后发凉,领头的那个一抱拳:“夫人,对不起!是徐远无能,我这就关照道上的朋友帮忙寻找,请夫人放心,我们定不辱命!”说完带着其他人迅速退了出去。
“你也给我出去找!找不到你妹妹就不要回来见我了!”萧梓敬重重地将安神茶放到茶几上。
萧逸辰拿上车钥匙走了出去。
萧依然是被一阵刻意压低的争吵惊醒的。她并没有挣开眼睛,连睫毛都没颤一下。隔着眼皮感受光线的力度,判断此时大概是黄昏。忍不住自嘲,做了这么久的噩梦,要是不发生点事,还真对不起这些频繁入梦的场景。回想起察觉到有人接近她时,那若有如无的危险信息一下子让她绷紧神经,当下屏了呼吸,仅吸进少量迷药,不过看来这迷药浓度十分高,不然她也不会昏睡了好几个小时才醒。
这个声音很熟悉,深沉阴鸷,清晰地飘进她的耳里。
“哼,看不出来,那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倒是有两把刷子。我这半年来的吞并计划竟然全被他们挡下了。姓姚的那小子我相信他有这个能耐,哼,那萧家的小子平时看他风花水月的,正事倒一点都不含糊,防范得滴水不漏,这次我原本十拿九稳的收购竟然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来,哥哥和睿哥哥眼底的疲惫都是源于这个老狐狸,刚接管公司不久的他们,跟已在商场叱咤几十年、人脉广泛、经验老道、下手狠辣的欧阳华对抗,想而可知这过程是多么的艰难,还记得玛格丽特来的那会儿,哥哥足有一星期没露面,想必事情太过棘手,他必须全力以赴。还有睿哥哥,她足有大半月没见他,好不容易等他缓了口气准备陪陪她,又因子公司出事不得不赶去处理。
一个更熟悉的温润声音响起:“爸!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若是为了扩张我们‘玄都’,为什么尽挑姚氏和萧氏的公司进行恶性收购?若是如你所说,是为我将来接手公司铺平道路,那大可不必,我不屑于这种让我踏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的‘康庄大道’!”温润的声音中带上坚决。
“混账!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阴沉的声音蓦地拔高,接着带上唯我独尊、势在必得的张狂,冷哼一声说道:“宇凤在各地黄金地段不断升值的豪华房产、下属的梦露化妆品公司、前沿广告公司、制药公司、英国的造船厂、新域科技企业……这些,总有一天我会一一收归囊中,宇凤?哼,早晚有一天我让它们都姓欧阳!至于萧氏企业,霖宸五星级全球连锁观光酒店、掌控大半个地球的霖宸出入境旅游、深得人心的霖宸国际航空公司……也终将会改名易姓!不过目前看来,我是低估了那两个小子的能力,哼,不过,若是得不到,我便毁了它,看着名噪一时的宇凤和霖宸毁于一旦,想必比得到它们更令我舒心!”
“爸!你难道不知,若是这两个企业真的被你瓦解了,那么将会有多少人破产?因负债跳楼的人随处可见,这世间,就又多了许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而姚氏和萧氏的偌大企业,又将有多少员工会失业?这些员工中,不乏全家都服务于企业的,在如今房价飙升物价飞涨并且工作难找的年代,他们将何去何从?还有,他们的产业涉及到各行各业,若是一朝破产,那么大盘上有多少公司的股票会跟着跳水、跌停?这已经不仅是两家公司的事了!还有那些一直信赖他们的消费者……”
“够了!妇人之仁!在商场上,还容得你为他人方方面面考虑周全?他们跟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涵儿,你真令我失望,尽遗传了你母亲的懦弱、畏缩!上次姚氏英国的造船厂的重创事件中,你表现得独当一面,我很欣慰,可也就仅此一次而已!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房间里倏地安静下来,萧依然仍保持昏睡的姿态,嘴角却不动声色地牵起一抹嘲弄的笑。不过,她此刻有些同情欧阳涵了。
过了一会儿,总是温淳如明月映水的声音,仿佛有小石子丢破了平静,荡起圈圈涟漪,带了些无以言说的、杂糅了多种情绪的复杂,响了起来:“爸,就连你唯一感到欣慰的所谓姚氏造船厂的‘重创’,也并没有给姚氏带来任何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