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长篇大论下来,萧逸辰说得口渴,捧起水杯咕噜咕噜地灌,锌睿一声不吭地坐着,良久,道:“为什么我和然然之间发生过的事,你全知道?连细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萧逸辰得意:“因为我家妹妹什么事都跟我说,呵呵,锌睿,你别又吃醋了吧?我还记得你说,吃我的醋就像是吃生她养她父亲的醋,没意义……”
锌睿冷笑,“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觉得我有必要在娶了然然后,带她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安居乐业去。”然后转了话锋,“我来是碰碰运气,看她还在不在这儿,想对她道歉的。她回英国了?”
“又去学校了,吓吓你而已。我刚刚顺着她的话编排了你几句,你没看到那丫头一脸凶巴巴的样子,还护着你呢!”
锌睿听后一脸宠溺地笑了出来,萧逸辰吁了口气,揉揉眉心,道:“当个和事老可真不容易,你们小俩口今后自个儿调和矛盾去,扰我静养,门在那里,不送。”
锌睿毫不留恋地起身,向门口走去,又被萧逸辰叫住:“哎,你也让我家姑娘稍微休息一下,被你接回来又跑回去,长途奔波很累的,你过两天再去N大吧!”
锌睿冷着一张脸走了。
萧依然来回一趟没用多长时间,晚上时仍宿在寝室,姚乐乐都不知道她回过一趟Y市了,缠着她说要去Y市看逸辰哥,萧依然答应了,姚乐乐又说周末去我家吃饭吧!依然你还没去过我家呢!萧依然也答应了,姚乐乐最后说明天话剧社全体成员去游湖,依然你也一起去吧!萧依然问:“欧阳学长去吗?”
“当然去啊!全体成员都去,他是社长当然去啊!”
“我不去。”
“为什么?”
因为要和涵儿保持距离啊!哥哥说这也是对涵儿的尊重,不要招惹你不爱的男人。还有啊,某人要是知道她和涵儿一起游湖,虽然还有其他人,但也少不了醋坛子要打翻……
她翻了个身,被中的声音闷声闷气又带着笑意:“你锌睿哥会吃醋。”
姚乐乐一听这话,立马从自己床上翻下来,挤到她床上,“哈哈,你家睿哥哥也会吃醋?快跟我说说他吃醋的样子,快点!”
……
但第二天萧依然还是去“游湖”了,因为姚乐乐说:“依然,你最多再呆几天就去英国伦敦了,到时候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很少很少了,你花在这所学校的时间不过就一个多月,难道你想就这样草草地转学,在别人视线里和记忆力轻易地消失吗?你不想给自己在N大的时光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吗?”
“你也是话剧社的一员呀,在话剧社里,你也曾得到很多快乐嘛,不管是和我还有其他成员的真心相处的快乐,还是你和欧阳学长因为上辈恩怨而交往的‘虚情假意’的快乐,其实都是一段很美好的、值得回忆的时光。你说对不对?”
“话剧社的成员是你在这个学校接触最多、相处最融洽的一个组织,你不和其他人saygoodbye,至少也和自己曾加入的组织说再见吧?不就是一次团体活动吗?你参加又会怎么呢?欧阳学长也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不会因为自己喜欢你就表现得怎样怎样,做不成男女朋友就不能做普通朋友了吗?朋友们一起玩不是很正常吗?你要是因为欧阳学长去你就不去,不是显得太刻意了吗?”
“反正我觉得你不去就有些故意躲着欧阳学长的样子,有些事情不是避免就避免得了的,反正我觉得你要是因为锌睿哥会吃醋,你就避着不见欧阳学长是不对的,现在是一个欧阳学长,要是以后你们的交往中再出现其他喜欢你的男人,你每个都避着不见吗?那你的生活就全是锌睿哥,没有自己的交友空间了!依然,你要去!去嘛去嘛……”
好吧,乐乐,我从来没觉得你说话也这么利索,还有理有据、挺有逻辑的,萧依然一笑:“好,我去。”
“对了,让你那些隐形的保镖彻底隐形,有欧阳学长在,有我们这些人护着,你不会再被绑架了,这次游湖我们要尽兴一点!”
萧依然答应了,她忘了,远叔他们除了保护她的安全,还负责清理记者。所以……
正值草长莺飞的季节,三月初的天气,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N大话剧社的“游湖”活动就在A市最大的公园中举行。湖面上有很多各色船只,男生们放声歌唱,扯着嗓子喊:“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
……
女生们脱了鞋袜,卷了裤脚,把纤纤**垂到还泛着冷意的湖里,嬉笑着唱到:“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男生们大喊:“等等等等!对唱对唱!”
于是话剧社一干成员对唱起来白娘子传奇里的歌曲:
男生:啊呵呵……啊呵呵……啊呵呵……啊呵呵……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女生:有缘千里来相会
男生:无缘对面手难牵
女生:十年修得同船渡
男生:百年修得共枕眠
女生: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男生:白首同心在眼前
女生: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男生:白首同心在眼前
女生:啦啦啦啦啦
男生: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拉啦啦啦啦……
……
话剧社全是一帮唱跳俱佳、对表演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在公园里名为“西湖”的湖上尽情嬉笑打闹,歌声引来了所有游人驻足围观,有些也跟着大大方方地唱,有些拼命喊“好!”
于是湖中心话剧社的七八条船只靠到一起,讨论下次的话剧是不是可以改编白娘子传奇。
姚乐乐兴奋地加入讨论,萧依然独自坐在船尾,望着岸上飘扬的柳条出神。
“然然。”欧阳涵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涵儿。”萧依然转头,笑道:“怎么说也是话剧社的社长,怎么不跟着社员一起唱?”
欧阳涵笑而不答,萧依然又问:“我也没见你演过什么话剧,你这社长是贿赂得来的吧?”
“二十多年前,我爸是N大的话剧社社长,邀请了婉婉阿姨入社。”
“明白了。”
萧依然不再说话,欧阳涵也没有离开,俩人默默地坐着。
只听“呼”地一声,有什么在他们头顶飞过,俩人双双抬头看,是一只孔雀,落到了河对岸的松树上,然后傲慢地在树枝上踱步,间或朝萧依然瞥上一眼。
“公园里有孔雀?”
“西北角是飞禽馆,半山上建有孔雀园。”
“敢在本小姐面前耀武扬威!不想活了!”萧依然与这只孔雀对视,咬牙切齿道。
“是,这只孔雀竟敢在绝世美女前骚首弄姿,太不自量力!”欧阳涵微笑着附和道。
正说着,那孔雀再次倨傲地朝萧依然瞥上一眼,扑哧两下,又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向西北角飞去。
“带我去孔雀园!本小姐要拔了这只孔雀的毛!”
“……好。”
话剧社成员们讨论得太过激烈,连这俩人突然消失也没注意。
萧依然气势汹汹地走在前面,欧阳涵啼笑皆非地走在后面,只在岔口处提醒她应该往哪里走。
到了孔雀园,欧阳涵上前一步去买票,萧依然也不等票拿到手,就迈着高傲的步伐,目不斜视地从检票人身旁飘过,检票人指着她的背影,“你……”欧阳涵笑着把票递给他,跟了上去。
“给本小姐出来!你这只恶心的又丑又臭的笨蛋孔雀!”
欧阳涵哭笑不得,她竟然跟飞禽走兽之类的东西较劲得挺认真。走过去,“然然,这院子里上百只孔雀,你要怎么找到刚刚……呃……‘挑衅’你的孔雀?”
萧依然思考了一下:“说的也是,那我就柿子挑软的捏,看哪只不顺眼又好欺负的就拔了它的毛!”
欧阳涵:“……”
“涵儿!过来!”萧依然高声呼唤。
欧阳涵顺从地走过去,“怎么?”
“那个土丘上有两只孔雀,好像不怎么飞得起来,待会儿我从后面过去,你从前面过来,把那两只又丑又臭的东西困住!然后我踩住它的尾巴,拔了它的孔雀毛!”
她像是布置作战计划似的,脸上神情又严肃又认真,眼睛中却折射出俏皮的光芒,他不由得被蛊惑,心甘情愿为公主效劳。
按照萧依然的计划,他们俩围住孔雀,然后她踩孔雀尾巴,然而这只不会飞的孔雀吓得飞了起来,反而吓得做坏事的萧依然倒退一步,尖叫一声。
欧阳涵忙扶住她,安慰地轻揉她的背,哄着“然然不怕不怕”。萧依然稳了稳心神,更卖力地投入了战斗,对着剩下来的那只孔雀的尾巴使劲踩啊踩地,“敢吓我!我今天非拔了你的毛不可!”
欧阳涵看着她,笑得无奈又宠溺,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好,但还是帮着她堵孔雀,终于,被她踩下一根羽毛。
她捏着那根秃秃的、很难看的羽毛,在阳光下笑靥如花,神采飞扬,眼底那雀跃的火焰跳得欧阳涵心中柔软一片,以她为中心,他忽然觉得,这早春光秃的土丘也仿佛沾了她的光,变得光鲜艳丽、色彩斑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