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奴走进偏堂,阿爹正在饮茶,见子奴来了,将茶杯从容的放下,淡笑道:“二爷找我可有什么事吩咐。”
子奴一拂袖在阿爹的身旁的位置坐下,轻轻一笑:“这么晚了还找阿爹过来,请阿爹见谅了。”
“二爷哪里话。不知二爷想问的可是清庭。”
子奴一笑:“知我者莫若阿爹。”
“清庭接到一个生意了。”阿爹的话虽如往日平润可其中却多添了几分沉重。
“噢。”子奴挑起眉峰似乎有几分意思。
“一个人,两条脚筋,酬金一万两。”阿爹的语气很是平淡,似乎是在谈论家常一般。
子奴勾起唇角;“对象。”
阿爹从袖子里夹出一张很小的字条,展开放在子奴的面前。子奴目光落在上面,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竟哈哈大笑,手中持着的那把玉扇抚着另一只手的掌心:“果真是有趣啊。这一万两给清庭确实难拿。看来我还得付双倍的工资才能让清庭清闲下来。”
阿爹也不由一笑:“没想到清庭也有被人为难的一天,很是难见。”
子奴悠悠的问道:“可知对方买家是谁。”
阿爹摇摇头,又道:“应该是皇宫中人。”
子奴眉头一蹙,难道会是刘怀。然后对阿爹笑道:“今天麻烦阿爹走一趟了,我让老俞送你回去吧。”
阿爹微笑的点点头,起身告辞。
子奴再次拿起桌子上的那张纸条,目光沉了沉,看来她已经被卷进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功成身退。
次日。
今天出行没有带上任何人。此时,子奴正悠然自得的坐在车内看着外面的风景。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然后开始驶下坡路。子奴闭上眼睛,靠在车上的软榻吧,轻声说道:“还不进来吗。莫不是想在车顶上吹一路的冷风么。”
车顶轻微一晃,然后从车窗钻进一个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二爷发现了,真不好玩。”清庭犹如平日懒散,一身水清色的衣袍搭在身上,外面披着青色的貂裘大衣,如织的青丝有些狼狈凌乱的披躺着。
子奴撑开半只眼,看着清庭,不觉有些好笑的说道:“总算是让你尝到一些苦头了,看来我还得好好谢谢那个人呢。”
清庭红唇一撇,软绵绵的靠在另一侧:“早知道就把那龟崽子了结了,何苦这么累人的折磨自己。”然后嬉皮笑脸的蹭到子奴的身边:“二爷,你在宫中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怎么会有人花大钱让我来杀你呢。”
“二爷我做事一向行为低调,怎么会被人看上眼呢。”其实子奴昨夜就已想明白,对方想除掉作为那个丑奴的自己,目标多半是冲着白玉辰去的。想到这里,子奴的心中不禁有些为白玉辰感到担忧。
“他有什么要求。”
清庭素白的指把玩着子奴的发,道:“先付了三千两,让我把你的两根脚筋挑掉,在送到他的面前,在另付七千两。”
子奴笑言:“可想好了怎么在我身上下手了。”
清庭翻了一眼,嘴里嗔道:“我就是舍谁,也不忍得见二爷伤了。再说了,二爷是清庭的主子,我怎敢有杀害主人的道理,就是给我再多钱我也不干的。二爷怎么还拿我打趣。”
“人都知道你是烟柳坊的花魅,而了解你真正身份的人还少之又少,当日约你的那个人可有印象。”
清庭笑道:“那人带了一顶帽,而且只有一个人前往想必不是真正的幕后人,所以我就在他身上偷偷下了蚀心散,半个月之后自有效果。”子奴赞许的笑了一下。
这是,老俞突然传声进来:“二爷,前面拦了一路人。”
清庭掀开帘子,嚷道:“什么人,连二爷的车都敢拦。”定眼一看,前面站着的二男一女,无论是样貌还是装扮都不像是劫匪。那个女的长得眉清目秀,虽然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条扭曲的伤疤,可一点不显的丑陋。
清庭看着她的眼,竟觉得有些熟悉,眉心微微一蹙,细看倒也二分似子奴。不禁有些犹豫了。
“我想请车里的人出来一看,不只是否可以。”那女子有礼问道。神情却是平平淡淡,可眼中有有些盖不住的光芒,就好像充满希望一样。
清庭未来得及开口,子奴便从车内出来。子奴的目光触碰到那女子时,不由地怔了一下。眼前的女子不正是那日夜闯北阳王府的女刺客,很快的定了定心,从车上落地,款款地向前走去,脸上挂起一抹温和的微笑:“不知姑娘找在下可有何事。在下似乎从未见过姑娘。”
荣敏原先看到子奴,眼光一下绽放出良久的激动。却不想子奴的一句话打的如霜从天降一般,震住了身体。她幽幽的眸如千织的情丝般交缠。她颤抖的开口:“小冰,是我啊。荣敏啊,你难忘记了吗。你看二哥和六弟都来了。”
子奴心中一震,对身后的老俞和清庭道:“你们先暂时退一边。”
清庭是个明理人,也不多问,只叫老俞将车赶到另一处在那边等着。
子奴又回头看向荣敏身后的两个男子,却看见那两个男子也如荣敏一般看着自己。“我想姑娘想必是认错人了。”
“不会的,我不会认错人的,你是小冰。”
“我叫荣越不叫小冰。”
“你连自己姓什么都还记得,难道你有什么苦衷,还是那个狗王爷给你下了什么药。你忘了,我们王朝独留下的遗孤和族人都是被狗王爷杀死的。荣冰,你清醒点吧,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不能不顾身上的所有背负的血海深仇。”荣敏失去了理智冲子奴吼道。脸上布满了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