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务员很快就把桌面东西收拾好,而老爷子刚好用茶漱完口,他摆摆手,佟秘书和其他人悄声离去,房间里只剩下南宫家的人。<冰火#中文
老爷子像是聊天似的说道:“二十多年前,中兴把儿子弄丢了,这事年龄大点的都知道。为了家族的香火传承,就收养了两个孩子。天佑我南宫家族,最近终于把失踪多年的孩子找回来了。刚才珝儿已向大家打过招呼,但是他这些年的经历却没几个人知道。”
老爷子讲话条理清晰,抑扬顿挫,非常有节奏感。他开口说话,其他人连大气也不敢喘,可见家教非常严格。
“我南宫政一生育有三儿一女,大儿子死在朝鲜战场上,不是我心肠硬,接到噩耗时,我连滴眼泪都没掉。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当时我喝了一天的酒,酒醒之后,该干嘛干嘛。老婆子在世的时候,就经常骂我教育子女太狠,我当时不承认,但现在承认。”
“可是珝儿失踪时,我却和普通的老头子一样,偷偷哭了几场,这些年也一直没放弃寻找珝儿的下落。只是找到之后,我却犯了难,连百岁寿辰都没让他参加。”
老爷子突然停顿一下,沉声问道:“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南宫中兴几次想开口,但都低下了头,在老爷子面前,就算他是国家领导,也没有多少底气反驳。而且他明白老爷子的难处,所以就更加无语。
其他人本想说点什么,但一遇上老爷子的目光,便摇了摇头。
王羽的母亲高玉英却突然说道:“爸,我一妇道人家不知道什么大局观,但珝儿从小失踪,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有好多次差点丧命。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全家团聚,为什么不能让他风风光光的认祖归宗?您老百年大寿,这么好的机会。却让珝儿一个人住酒店,孤零零的,我这当妈的想起来就心里难受。”
说着说着,高夫人的眼圈就红了。几次哽咽。
王羽轻轻拍打母亲的后背,小声安慰着。不管怎么说,母亲对自己的护犊之情必须要承。目前还听不出老爷子的深意,但无非不想因自己的出现打乱南宫家族的布局。以及权力转移的计划。自己死里逃生,已经是天大机缘,但怎么一细想。心里怎么那样憋屈呢?自己才是南宫家真正的嫡系血亲啊。
“玉英。怎么和爸说话呢?有我在,不会再让珝儿遭人欺负,公布不公布身份,并不重要,爸有通盘考虑,我们一时看不明白,但别添乱。”南宫中兴轻轻责斥一句。但怎么听都有替王羽鸣不平的意思。
南宫珵脸色苍白,含着泪花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爷爷、爸爸、妈妈为难了,如果我不在了,是不是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王羽眉头微皱,感觉这小屁孩以退为进的苦肉计用的极为娴熟,刚才小看他了。小屁孩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多余,自己才是家中混乱的罪魁祸首。
只是众人的反应让王羽愕然,也让南宫珵羞愧得抬不起头。
“咦?小珵,这关你什么事?你想多了吧?你该不会……”
“哈哈,就是,老爷子是为整个南宫一系的将来谋出路,你一个小屁孩瞎想什么?”
“小说看多了吧,南宫一系的未来并不一定落在咱们自家人的身上,整个派系中出现任何一个有前途的人,都能继承这个派系的人脉和资源。”
王羽的二伯南宫中天也爽朗的大笑,一扫方才的沉默:“哈哈,咱们南宫家族的嫡系在政治上已经出现断代层,很难接上。所以,新一代的接班人早就物色了几个外姓人,一些资源早就往他们倾斜。但是王羽……小珝今年二十四了,已大学毕业几年,如果决定从政,发现顺利的话,还有机会接上家族所产生的年龄断层。可是这样一来,原本物色好的接班人就会担心,南宫家族的资源往自家嫡系身上倾斜,会让他们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影响咱们这一系的团结和稳定。”
王羽的小姑南宫中毓笑得趴在桌子上,半天没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这是谁教出来的孩子,从小也没见小珵这么可爱过呀。什么叫你不在了就没问题了,你怎么不在法?出国,还是离家出走?我三哥三嫂这些年,也没亏待过你吧?”
老爷子也哭笑不得,半天铺垫出来的庄重气氛全被破坏了,用手指虚点着南宫珵的脑袋训斥道:“好好上你的中学,家里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今天中午就回美国吧,别整天往秘书处钻,都被他们带坏了。什么权谋,什么心计,你还差的远。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哥南宫珝,以后再耍心眼诡计,我拿皮带抽你!”
王羽暗抹冷汗,心道好险,一开始没弄明白原因,还以为自己不受家人待见。如果不是小屁孩先说那话,自己呆会也可能说出来的,到时候被嘲笑的就是自己了。
南宫珵耷拉着脑袋,脸红得像滴血一样,逃似的跑出小餐厅:“我、我去收拾东西了,过会就回美国读书。”
丢人丢大了,解释也掩饰不过去,他倒也光棍,先逃离尴尬的环境再说。
老爷子见气氛活跃欢快,不好用刚才那套说辞,于是神情一变,冲王羽说道:“珝儿,本来我还想把南宫家族的现状和你细说,但被那笨蛋小子一搅和,就乱了套。刚才家人的一番话你也听到了,或许心里已明白我的苦衷。对于将来,你有什么打算,说给大家听听。不要有什么负担,家里人都欠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家人都会尽力帮助你。”
高夫人在旁提醒道:“珝儿,你就大胆的说吧。经商、从政、进入军队发展都行,只要不混吃等死,我们都支持你。妈刚才也想明白了,不公开身份对你对家族都有好处,就是对你太亏欠。”
王羽愣了愣神。打量着这群还不太熟悉的亲人,迟疑道:“就我这经历,还能从政,当兵?虽然公安局没有我的直接罪证。但留下的可疑记录高达半尺厚,你们确定能行?”
“傻孩子,过去的就过去了,谁还敢盯着你的过去不放?”
“你在临江市的问题。我们已派人清除,所谓的杀人视频也是剪辑后的,完整视频我们已找到,你那是正当防卫。不属于杀人。至于那些栽赃陷害,我们也会和幕后指使者谈判,不管什么原因。家族都会帮你出气的。”
“以后别再和涉黑人员接触了。对你对家族都不好……”
家人七嘴八舌的安慰,让王羽感受到久违的温馨,这是真正的血亲,不是孤儿院,也不是帮派社团。只是家人说的简单,中间怕没有那么容易,王羽能从几个亲人眼中看出一丝忧虑。
南宫家族目前处于最兴盛的时期。建国之后,老爷子从常委的位置上退下来几十年,南宫中兴才重新进入政治中枢,南宫中天在军中官至上将,军政两大势力,都占有一片天地。虽然南宫中兴登鼎的呼声很高,但明白人都知道不太可能,盛极而衰的道理从古至今,从未改变。最多在下次换届时再做一届常委,就该给本派系中的其他人让路了。
至于能给家中晚辈保驾护航多少年,那要看天意,更受政治环境、派系能量、核心成员寿命……等等因素制约。
王羽心情复杂的说道:“谢谢大家!但我现在还没想好,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能做什么,等我想好了,再向各位长辈请教。”
老爷子笑道:“呵呵,这样才对嘛!行了,这几天多休息,好好想一想未来的打算,不要再和人斗气。闹多了,会让其他领导人说闲话。”
这也是敲打王羽一番,不让他再惹祸。试探过家族的反应之后再乱来,就有些惹人厌啦,这个道理王羽早就懂得。
说完,老爷子打了个呵欠,露出疲惫的状态。毕竟年纪大了,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高夫人忙到墙角按一个红色按钮,很快就有保健医生进来,扶老爷子回去休息。
没老爷子在场,气氛更加活跃,大家都围着王羽,问他这些年都是怎么生活的。在临江,只能查到王羽经常做过的大事,生活细节却没多少人记载。
王羽轻描淡写的说起了孤儿院的生活,以及为了生活,为了保护朋友,不得不打打杀杀,虽然隐去了很多危险血腥场面,但依然让高夫人听得直抹眼泪。
南宫中兴和南宫中天都是国家领导,工作很忙,在听王羽叙说经历的时候,不知接到了多少电话。有时是直接打到他们手机上的,更多的却是秘书中转来的。不得已,两人很快带着秘书及警卫员离开。
直到吃中午饭时,王羽才趁机脱身。午饭后,高夫人带着王羽去选房间,先定一间向阳的宽阔卧室,里面的摆设也很满意。生活用品几乎全是特供,再不满意就没办法活了。
“这里选好了,我再让勤务员来清理一下,换个我给你刚定制的床单,随时都能入住。下午跟妈去中南海,那里也有我们常住的房子,甚至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住在那边。”高夫人拉着王羽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放开。
下午是释放曲志泽的时间,王羽还要在他身上搞点小动作,不值得为选房间这种小事耽误了正事。但他不能明说,免得母亲担心,横生枝节。这时候,刚好苗婉打来电话,问他股票的事,于是王羽找到借口,说一个朋友炒股输了钱,想要自杀,自己得过去劝说,顺便向母亲讨要一个最近稳升的股票代码,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