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穆他们就在这个村子里。”项少龙从邯郸城外一个村落旁的一个土坡里钻出来。
“那等什么?”赵盘倨傲道:“来人,进去给我搜!”
“是。”乌家死士和赵雅府侍卫异口同声,便要持刀进入。
“慢着,”项少龙一拦,“里面有很多平民百姓,我们这么进去,赵穆余党跳墙,什么都干得出来。”
“那怎么办?”赵盘不屑道,“莫非项少龙你与赵穆有所勾结密谋造反?”
项少龙一听夸张地一跳,“哇哇哇,这罪名好大。别说你现在不是秦王,就是以后你真的当上秦王也不能无凭无据乱冤枉人。”
项少龙知赵雅这次带来的必是心腹人等,并不怕把赵盘的事泄露出去。
赵盘恨声道,“本公子也不稀罕什么秦王。项少龙,你阻拦本公子捉拿眸逆罪犯,还有何好说?”
“好了不要吵了。”赵雅不禁暗自埋怨项少龙,明知赵盘向来嚣张惯了,就不能让让他,跟他一个小孩计较什么。
“我们如此这般……”赵雅低声道。
赵盘听了黑眼珠一亮,笑得意味深长。
项少龙直接竖了个大拇指,“金庸的书果然影响广泛。”
再说那刀疤脸被雅夫人府的随从送出了府门,就一路绕了好几个圈把那偷偷跟上的随从甩了老远。得意地回到了这个聚集点——租村民的民房。
“大哥,侯爷,某回来了。”刀疤脸一敲门就被拽了进去。
见盗贼头目紧张地趴在门缝盯着他身后,刀疤脸有点不忿,“大哥,某家的本事你还不了解?”
头目见果真没有什么跟踪痕迹,才放心坐回赵穆身边。
“你为何一身狼狈?”赵穆喝道。
刀疤脸对赵穆向来不买账,一个通缉的落魄子罢了。向头目道,“大哥,我今日假意被赵盘那臭小子抓进府去,终于见到了雅夫人。果真骚的很。包管大哥你见了都流口水……”
“你是怎么出来的?”赵穆打断他的话。
“雅夫人放的我。”刀疤脸也不吹什么自己逃跑的牛。
赵穆喝道,“赵雅那女人向来敏感多疑,近来又心黑手辣,怎么会放了你?你定是做了叛徒!”他现在对赵雅是恨之愈深,看之愈重,若非他没有武功,还会用这帮蠢材报仇雪恨?
刀疤脸刚想反驳,便听见村口一声铜锣响,接着大门就被人咚咚敲了起来。当下脸色一白,真被人跟踪了?
赵穆与一众盗贼皆是心惊胆战,便操起武器,要誓死突围。
却听门外村里正声音,“官爷,我们村真的没有什么采花大盗啊。都是知根知底的。”
“不对啊,里正叔,你那空屋子最近不是租给了一个公子和他的家仆?”“公子”便是赵穆了。
“哪有采花大盗还带家仆的?小三子,你别瞎说,那公子路引齐全着呢,还是平原君府出来的。”
听到这里,赵穆等人放松了,这年月平民百姓日子都不好过,这样的官兵找借口进村里搜刮,他们自从住进来已经经历过不下三次了。便一个个放了武器,懒懒散散地喝酒,想等人走了在审刀疤脸。
突然门被推开,一众官兵涌入,把他们三三两两隔开。
赵穆了然自在地从怀里讨平原夫人给开的路引,边道:“众位官爷,在下是平原君府的食客。这是在下的路引。”说着递过去一张薄薄的布帛,外加几个铲币。
果然那长官接过了铲币和路引,笑眯眯指着赵穆道,“这路引是假的,他就是采花大盗。“
什么?!
赵穆狠道,这群官兵真是贪得无厌。便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金饼,强笑,“长官,这才是在下的路引,方才拿错了。”
那长官又接在手里,但还是慢条斯理道,“假的。”
赵穆怒了,“你这芝麻绿豆大的狗官,张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平原君府的印章!敢说这是假的,你不要命了么?”
赵穆的恐吓并没有带来效果,那长官也并没像他想的那样睁大了狗眼看清平原君府的牌子,反倒是各个越来越走近他们。
“你们可以去邯郸城打听打听,这是否是真的。”赵穆不通武功,所以看不出这些官兵其实散发着死士的嗜血气息,他只当这些是刚从战场上换下来的土鳖士兵,不识好歹。并且以为自己招来的盗贼等够杀了他们,只不过杀官到底是造反,他还打算在这里潜伏一段时间,怎能小不忍乱大谋?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冷意传来,“本公子说它假的,就是全邯郸城说它真,它也是假的。”赵穆一看,却是赵盘手扶佩剑,广袖博带,意气风发地走进来。
“赵盘!是你?”赵穆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立刻要盗贼们动手。
只可惜,转头一看,盗贼们被官兵三三两两控制住,连武器都没能摸上。
“赵穆你束手就擒,说不定本公子还能饶你一条狗命。”赵盘倨傲地看着被刀剑架在脖颈的赵穆。
赵穆从来是欺软怕硬,形势比人强,倒也不含糊,甚至扑通一声跪倒,“公子盘,本侯,小的以前多有得罪,小的给你赔罪了。”他想来,自己要杀赵雅的阴谋没有败露,只是赵王的通缉犯而已,赵盘真有可能放过自己。
果然赵盘笑了,“来人挑断他两只胳膊一条腿,就放了他吧。”
赵穆虽恨赵盘恶毒,但也一阵窃喜,最后在肚子里把赵雅骂了一千遍,恶毒的婆娘养的儿子也毒。
却说,赵雅和项少龙把事情交给赵盘,两人在邯郸城门口等。这次赵盘带去的死士是吕不韦一手训练,可谓是秦国精英中的精英,要是连区区逃窜各国的盗贼都赢不了,简直滑稽。所以,赵雅也放心锻炼一下赵盘。
“不是我说啊,你那宝贝儿子真得好好管管了,不然以后肯定是个暴君。你没见刚才他给我罗织罪名,那熟练程度,估计平时没少在邯郸欺负老百姓。”项少龙坐在亭子栏杆上吃着老农贩卖的脆梨,满嘴汁水,含糊道。
赵雅笑笑,“那么少龙你愿不愿意给盘儿做师傅,教他武功?”项少龙能力还是有的,赵盘去了秦国,人生地不熟,有他在也算加了一层保险。
项少龙一听,古怪地笑笑,“好啊。”
赵雅知他定是又兴奋又自感责任重大。
这时,正好看见赵盘大摇大摆走过来。
“盘儿,事情可办好了?”
赵盘笑呵呵地低下头在雅袖子上蹭蹭,“嗯,差不多了。”
赵雅嫌弃地一躲,这臭小子拿她袖子擦汗!还待要骂。
项少龙道:“办好了就办好了,没办好就没办好。什么叫差不多。”
这正式拜师还没开始,项少龙就进入角色了。
赵盘还不知道呢,自然与项少龙不对付,对赵雅道,“娘,盘儿是来请你看出好戏。”
“好戏?”
赵雅与项少龙在奇怪中,被赵盘领到方才的村口。
“盘儿,什么好戏?赵穆究竟抓到没有?”赵雅实在忍不住了。
赵盘向她神秘眨眨眼,招来一个死士,“赵穆那断腿狗在哪爬呢?”
死士道:“属下等按王子的吩咐,把他往林子里赶了。”又讨好道:“野狗定然喜欢。”
项少龙脸色一变,刚想说他应该把赵穆找回来给赵王审讯,但又一想,这样赵穆说不定能逃过一命,便不再开口了。
赵雅却急了,这战国时代,处处是打不死的小强,厕所里的残废最后成为一国宰相都是有的,何况连连晋都能从路边快饿死的残废摇身一变成了长信侯嫪毐。赵穆不能不斩草除根。
“盘儿你给我看的好戏就是这个?”赵雅恨铁不成钢,这赵盘什么时候仁义起来了?虽然她不知道原身赵雅是怎么死的,但生前一直被赵穆欺负确实不假的。现在赵盘竟然放了他。
赵盘凑到赵雅耳边道,“你怎么也如此恨赵穆?不过,好戏刚刚开始。”
不等赵雅反应过来,就拉着她,随死士往那林子走。
到了林子边,笑道:“娘,盘儿今日让赵穆给你唱一出<烧藤甲兵>!”说罢,点了火把就往林子里一仍。
秋高草枯,瞬间火焰直冒,燎原千里。
赵雅等人甚至被着火光冲天,热力滚滚逼得退了好几步。项少龙也被这一幕惊得也忘记问问赵盘如何得知的“火烧藤甲兵”,不过料来也是赵雅的功劳
很快便听到不远处一个凄厉的声音,“赵盘!本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是赵穆!
项少龙心存不忍,“还不快救火救人?!”
“项少侠,这火太大了,救不了。”随从道。
项少龙冷漠地看了一眼赵盘,见他尚显稚嫩青涩的面容上狞笑的表情,被这火光映衬得仿若地域魔魅。他低低道:“雅夫人,我做不来嬴政的师傅。先告辞了。”
其实赵雅也在震惊中,赵盘这是?
这样的凶残!
这样的残忍!
赵穆虽可恨,若非他念念不忘要杀自己,她也不会想诛杀他。
可赵盘这样是在虐杀!
看着赵盘狰狞的表情,赵雅有点陌生。
想离他远些,但,赵雅迈不动步子。
突然赵盘笑了,低低的,“娘,盘儿今日终于为你报仇了。”
赵雅,“嗯?”自己不是好好的么?
突然意识到这是在说他的亲娘,原身赵雅。
莫非?
赵雅大骇。
“你们退后警戒,不得上前打扰。”赵雅吩咐完死士和侍卫,才小心地靠近赵盘。
赵盘的背影很模糊,像是快被火光吞噬。
赵雅想叫他退后一下,毕竟那热流那么厉害。但是,不敢。
轻声唤了一声,“赵盘?你还好吧?
赵盘不回应。
赵雅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赵盘的背已经不是大半年年前的单薄稚嫩了,带着股长成的浑厚。
“赵盘……”赵雅想了想还是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有。”赵盘低声道。
“什么事?跟你娘有关么?”
“嗯。”
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显然是心情不好,赵雅干脆就不问了,等他那天缓过来再说吧。
便道:“那你一个人静一下。我去村子里等你。”
“别走。”
“唉?”
“我娘她,死了大半年了。”
废话,你妈没死,我怎么站在这的?赵雅腹诽。
“其实,她死的那天我在,可是因为怕,所以我跑了。可第二天醒来,你却好好站在我面前,我,我以为那是我在做梦。直到……直到你亲口承认,你不是……”
“她是……是因为赵穆吗?”
“…………”赵盘回应的是沉默。
好久才道:“你……很好。”
= =|||赵雅心道,这什么话。
“赵盘,天快黑了,我们快些走吧。”赵雅决定还是不要呆在这了,近前的林木杂草只剩下黑乎乎的灰烬,火光往远处扩散。刚才赵穆的叫喊还仿佛回响在耳边。
“不要。”
“?”
“你去打盆水来给本公子。”赵盘粗声道。
“咦?”赵雅不厚道地凑近他,低歪这头看他脸,却被他一侧脸,看到个后脑勺。
“切,还什么羞。难道你又哭鼻子了?”赵雅恶意道,逗他让他不要再沉湎于悲伤。
赵盘果然耐不住激将,刺啦转过脸靠近,却见一煤矿小工,只剩两眼珠有点白。
赵雅一愣,这破林子背景配上傍晚暗沉沉的天,真M有恐怖片的赶脚。
“哈哈哈哈。”赵盘恶意笑起来,一口白森森的牙,“你这个表情活像见了鬼!”
赵盘刚才靠火那么近,被熏得前半边全黑了。
赵雅哼了一声,“你看你不就是一活鬼!不理你了,吓我?!”说着就往村子走。
赵盘却兴致来了,张开大袖子喊“鬼来咯!”追着赵雅做鬼脸。
赵雅突然觉得,方才看他后背浑厚长成个屁,分明是冬天穿衣服厚给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