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宠与受宠
永璂刚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外殿里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他从只好睁眼从床上坐起身,进屋伺候他的女官见到他醒了过来,上前行了礼,“十二阿哥,您醒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十二被人吵醒,多少有些不开心,任由宫女伺候着穿鞋,整衣。
“回十二阿哥,是愉嫔娘娘与五阿哥在外殿,”女官替十二扣好腰带,打理好后,便退到了一边。
永璂心中本就不快,想到刚才那个犹如发了疯的五皇子,眉头跟着皱了起来,皇室有这么一个皇子,实在不利于江山社稷,这皇室的脸面早晚也会丢光。皇阿玛把他弄到外面去,现在想来,倒是有些不妥的。
他住在宫里,再怎么丢人,那也只是关上宫门的事情,在宫外丢人,如果传遍整个四九城,那还真是个天大笑话了。想到这,永璂往外殿走去。
“皇阿玛,您突然偏心十二弟,儿臣没有怨言,可是您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把小燕子送到吃人的宗人府,难道您忘记她给您带来的快乐吗?她单纯、快乐、善良,她也说过,她不想做这个格格,为什么你不能体谅一个年轻女孩子对你的濡慕之情呢?”
刚走到外殿的屏风后面,永璂便听到这段话,眉头皱得更紧,这个皇子…真的没疯么?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再也听不下去,永璂从屏风后现身,看了眼站在一边抹眼泪的愉嫔,想起这个面色憔悴的女人是这个皇子的生母,不由得不满的看了眼跪在地上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半分到自己生母身上的五阿哥,这清醒还真如同民间一种说法那样,当初生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孩子丢掉了,养大的是个胎盘。
“睡不着了?”乾隆见永璂眉头紧皱,叫吴书来端了墩子给他,“肩膀还疼吗?”
“一点小伤,无碍,”永璂打了个千,“皇阿玛,儿臣有事启奏。”
“讲,”乾隆见十二还站着,“你身上有伤,坐着说话,父子无需这般客套。”
万岁爷,您面前还跪着一个儿子呢,再说了,十二阿哥伤得是肩膀,和腿可没什么关系,您这话不是在向五阿哥心头上撒盐么?吴书来偷眼瞥向五阿哥,果然见这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让吴书来目瞪口呆的是,十二阿哥他坐下了,他真的坐下了,更可怕的是,万岁爷竟然心情突然好了不少,好了不少啊!吴书来默默的扭头,也许以后十二阿哥可以当做他们这些在乾清宫当差奴才们的救命符,这万岁爷的心也忒偏了些。
“皇阿玛,儿臣以为,五哥现下心神不宁,做事冲动易怒,独自在宫外居住实在不宜,不若在他大安前,暂时住在宫里吧,左右宫里人多,伺候起来也方便。”永璂认真的建议让乾隆干咳一声,让吴书来肩膀抖了抖,就连愉嫔也哭不出来了。
满屋子里的奴才们震惊了,十二阿哥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指五阿哥脑子不清醒,需要软禁在宫里?不久前他们还觉得这位十二阿哥好肚量,被五阿哥折腾成那样,也没有发怒。合着在这等着呢,这手段实在是既温和又阴险,只是这做法也太明显了些,万岁爷那里…
“十二所言有理,只是景阳宫已经用来做图书馆,”关于图书馆这个称呼,乾隆窃以为十分贴切,每每想到这些,他都觉得自己这个十二子实在是聪慧,“若是让老五住到宫里,又该安排在哪呢?”
吴书来沉底沉默了,他现在可以确定,十二阿哥可以当他们救命符了。
“皇阿玛!”五阿哥不敢相信皇阿玛竟然真的听信十二的谗言,要把自己囚禁在宫里,他满面的震惊与悲伤,“皇阿玛,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场所有人中,或许只有乾隆心里明白十二的用意,十二的性子淡漠,不会因为老五的咆哮就报复,他是真正的为皇室名誉考虑,只是这手段…嗯…过于凌厉了些,不过这倒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孩子,皇玛法一声刚绝果断,皇阿玛做事也是雷厉风行,他做事向来也不爱拖泥带水,嗯,这孩子这点随他,这样很好,符合帝王之威。
所有说,有时候儿控这种毛病发作之时,帝王威仪这种东西,其实不是那么有用的。
“十二说的有何不对吗,你看看最近你做的这些事,哪一件符合一个皇子身份?”乾隆冷看永琪,这个儿子他曾经真的看重过,只是渐渐发现这孩子虽然有些真才实学,但是刚愎自用,更是不知谦虚为人,才淡了要培养他的心思。只是即便这样,他对这孩子也是有半分喜爱的,只是从去年开始,这个孩子越来越荒唐,如今做出的事情,更是让爱新觉罗家蒙羞。
“皇阿玛,不是儿臣做错了,而是现在在您眼中,儿臣做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是错,只有十二弟的话是对的,他做的事才是对的,儿臣不服!”永琪站起身,怒气冲天的指着坐在墩子上的永璂,“自小他功课不好,人不机灵,皇后心底歹毒,现在他学了皇后的歹毒,收买人心,步步为营,一心想害儿臣,这般年纪就有这样不堪的心思,哪里值得皇阿玛您看重?!”
“都说帝王的恩宠,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你也别得意,”永琪突然打不跨到十二面前,拎起他的衣襟,“你别得意,总有一天,你也会被皇阿玛厌弃,到了那一天,你比我还要凄惨,谁又比谁高贵。”
“啪!”十二突地拧开永琪的手腕,又在他没反应过来时,飞身一脚,把他踢得一个踉跄,摇摇晃晃后,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而乾隆,也止住了要叫侍卫的动作,收回了自己那只已经踏出去的脚。
看着躺在地上不停咳嗽的五阿哥,永璂理了理衣襟,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脚边的人,“有一不可有二,我能原谅别人的无礼,因为我宽容。但是我不允许别人一再的冒犯,因为我不懦弱,五哥,你失礼了。”
说完这些话,永璂站好身子对乾隆又行一礼,“皇阿玛,五阿哥这般狂躁,儿臣实在担心他伤及无辜,还是让他住在冷清一点的地方比较好。”这种疯疯癫癫的人物,日日要这么演一场大戏,别人可能受不了,虽然他爱看戏,但是却不爱伤及无辜。
“你!”五阿哥想要起身与他争论,谁知胸口闷得难受,好半天也爬不起来,看来是受了内伤,他捂着胸口,恨恨的瞪着永璂,“十二,你含血喷人!”
而一边的愉嫔,竟是没有为五阿哥求情,或许对于绝望的她来说,能让永琪安安分分呆着,不要出来再做荒唐事,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对于五阿哥的指责,永璂唯一的反应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再无反应。
“五阿哥身患固疾,朕甚为担忧,今将养性斋后空置阁楼整修,赐名静安楼,用于五阿哥养身只用。”乾隆眼看着五阿哥言之无物,做事说话全无道理,心下对这个儿子算是彻底死了心,养性斋后面够安静,他也不用日日看着这个儿子发疯。
“皇阿玛,你厌弃儿臣也好,要儿子住在静安楼也好,儿臣只求你放了小燕子,儿臣…儿臣没有他,活不下去,求皇阿玛你开恩,放了小燕子吧。”五阿哥听了这道旨意顿时面如死灰,半晌后仿佛死了心,只求着这么一件事。
永璂见这个五阿哥死心不改,皱了皱眉,却不再说什么,他看向一边目光呆滞的愉嫔,心里对这个女人的同情更甚。无论五阿哥多过分,这个自知在皇阿玛面前不受宠的女人,也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前来替他求情,可是这个皇子在这里又吵又闹,话里话外根本就没有为愉嫔说一句话,做事也丝毫不顾及愉嫔已经愉嫔身后的珂里叶特氏,实在是无药可救。
“一个小燕子就能让你死呀活的,朕今日算是开了眼了,”乾隆似乎是不想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又或者有别的计算,竟是答应了五阿哥的请求,让小燕子入包衣籍,赐给了永琪。
永璂看着五阿哥磕头,终于是心生厌恶之感,他虽是修真之人,也知孝顺二字,他得恩于皇后与皇帝,尚且知道报恩,这个五阿哥还是愉嫔经历生死生下来的,竟是这般把生母扔到一边全然不管,实在让人看不起。
这样的人,在人类里来说,应该算得上是渣滓了。
难怪自己从来到这里就与此人不对盘,原来是这般缘故。他是修真之人,不轻易动喜恶,这五阿哥竟是让他心生厌恶,倒也算是个奇人,只是可怜了愉嫔。
这场闹剧最终以愉嫔回了自己的宫里,五阿哥明日收拾东西搬往静安楼收藏。出乾清宫时,愉嫔面色惨白,而五阿哥捂着胸口,眼中的喜悦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一个欺骗了自己皇阿玛,让皇室蒙羞的女人,就这般重要,重要到不顾父子之情,母子之情,身为皇子的责任与荣耀?
永璂放下手里装荷叶珍珠粥的碗再次感慨,这里的某些人类,好生奇怪。
乾隆见永璂眉头微皱,似乎在想事情,如今见他放下碗,漱了口,便心生好奇的问道:“永璂,刚才一直在想什么?”
永璂摇头,“回皇阿玛,也没什么,儿臣只是觉得五哥脑子真的好生奇特。”
乾隆听后却是放下心了,原来这个孩子不是听了老五刚才那些话心生不安。什么叫十二早晚也会失宠,朕这是看重这孩子的才能,又不是挑选宠妃。
这老五的说话真没脑子,十二这话很有道理,乾隆深以为然。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来啦~
我认真的表示,人家十二从来没有什么报复心,他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嗯,江山社稷,才不是为了虐谁呢,严肃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