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玩偶世界(二)

目录:[萧十一郎]蔽日| 作者:帝休| 类别:历史军事

    玩偶世界(二)

    作者有话要说:我娘一直在骂我……我淡定的码字一个小时……

    写的有点仓促,明天改……

    连城璧终于醒了过来。这是近来他第二次毫无知觉的睡,毫无知觉的醒。虽然身上都暖洋洋的,但显然他十分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危险感。此时萧十一郎已醒了,他已站在了窗边,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清醒,只是怔怔看着窗外。连城璧已意识到了不对。他坐起身,转头环顾周遭。但这个动作之后,他的面色愈来愈诡异莫测。他首先见到的是书,满屋子都是书。连城璧慢慢地站起来。他看到桌上摆着名贵的笔墨纸砚,铺着一张未完成的图画,画的是挑灯看剑。他站在桌子旁,呆了半晌,转过身。从窗中望出去,外面正是艳阳满天。阳光照在九曲桥上,桥下流水闪着金光。桥尽头有个小小的八角亭,亭子里有两个人正在下棋。一个朱衣老人座旁还放着钓竿儿渔具,一只手支着额,另一只手拈着个棋子,迟迟末放下去,似乎正在苦思;另一个绿袍老人笑嘻嘻地瞧着他,面上带着得意之色,石凳旁放着一双梁福字幅,赤着脚在水中浣洗。这一局,显然他已胜券在握。……连城璧只觉有冷意自心底升起,无法停止心中荒诞的猜测。现在这一切的一切,竟正如之前看到那一座玩偶山庄一模一样!只不过原先栩栩如生的玩偶人物,如今已活在他的面前,看起来再真实不过!何等诡谲呢?萧十一郎还站在窗边,面色发白,看起来已站了许久。连城璧从身后圈着他的腰,支撑着他站立,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道:“怎么了?”萧十一郎回过了神。他心中疯乱,说不出的复杂莫测。终究只是深吸一口气,淡道:“……没什么。”腰被圈得更紧了些。连城璧的目光扫过花园,望向墙外。从墙角门户望出去,便可看到远处案几之上,置着两只青瓷碗。这正是原先素素端进来的茶碗。萧十一郎与连城璧喝了其中茶水,醒来便在这里。——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原先一只手就能拿着的碗,如今看起来竟是庞大无比,简直比他们的人还要高!连城璧瞳仁骤然紧缩!他来回凝视一切,眼中寒芒愈甚。但他又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死死盯着天空,半晌又恢复那般了笑容。他敛眸掩下所有杀意,唇角笑意又是那般从容不迫。他侧身去亲了亲萧十一郎的脸颊,淡道:“十一莫非以为,这里是我们之前看到的玩偶山庄?”萧十一郎本不是轻易变换表情的人。但他听闻连城璧这一句话,忍不住脸色惨白。若这是真的,他们岂非是被缩小了,放进了那个玩偶山庄里?若这是真的,他们岂非也成了玩偶,从此只能当他人玩具了?萧十一郎恍然间听得自己应了一声。连城璧笑道:“原来如此。”萧十一郎侧过头。他见连城璧表情没有变,一如既往的冷静温雅,他心中慌乱便也去了七分。他说:“你怎么看?”连城璧放开他,转头看着窗外,不置可否道:“他说希望我一辈子住在玩偶山庄里,当他的玩偶。”萧十一郎的脸色已恢复原先色彩,只是冷得可怕。他还想说什么,门已被叩开。红衣小婢女见两人都看着自己,不禁俏脸微红,垂眸道:“弊庄主有请两位到厅上小酌。”萧十一郎还记得,她原先也是个玩偶,如今却已成了真实的、活生生的人了。如此荒诞不堪!一路走来所有人都是熟悉的陌生,果真就如他们看见的那一座玩偶山庄。萧十一郎的心冷得彻底,但手又被连城璧忽然握着,温暖油然。厅中已有人等候。只有无人,分别是座中男子,以及身后四名婢子。连城璧容貌已是盛极,气质更是雅极。任何男人站在他的身边,都容易被他人忽略。然眼前男子肤色如玉,容貌也是不能否认的极佳!更何况他一双手纤纤,甚至比女子还要细长。男人正是这山庄庄主,此时看着两人,笑道:“两位请上座。”他的声音听起来优美且温柔,比之连城璧愈发的温柔,萧十一郎却并不喜欢。——因为他发现这个男人有些娘娘腔。连城璧凝视着庄主,一言不发。他在萧十一郎面前总有逗不完的趣,在他人面前却一直是很安静的。虽安静却逼迫,无人可忽略的逼迫。萧十一郎目光凝注着他,微笑道:“素昧平生,怎敢叨扰?”主人也在凝注着他,微笑道:“既已来了,就算有缘。”连城璧拂袖坐下,萧十一郎也随之落座。庄主又道:“这桌酒菜便为两位洗尘接风。敝人姓花,名如玉,不知两位名讳?”真真如花似玉。萧十一郎淡淡道:“萧石逸,连城。”花如玉拱了拱手,温雅笑道:“萧兄,连兄。”连城璧依然不语。萧十一郎凝视花如玉,淡道:“却不知花庄主,为我们洗的是什么尘,又接的是什么风。”花如玉笑道:“洗的自然是世俗人间之尘,接的是隐逸天外之风。”萧十一郎脸色有些冷:“——何谓世俗,何又谓天外?”花如玉叹了口气,脸上不仅露出三分哀戚:“这里只不过是个玩偶的世界而已。”萧十一郎呼吸一窒:“玩偶?”花如玉慢慢地点了点头,黯然道:“不错,玩偶——”他忽又笑了笑,接着道:“其实万物,皆是玩偶,人又何尝不是玩偶?”花如玉话语方落,连城璧忽然开了口,“不错。”花如玉瞧着连城璧,目光别有深意:“看来连兄也是难得的明白人。”连城璧又不说话了。萧十一郎的声音十分的冷:“你是说有人把我们变成了玩偶,放到了这个世界?”花如玉道:“正是如此。”萧十一郎一窒:“世间怎么可能有这种魔法,能将人缩小成玩偶?”花如玉微笑如初级:“世间正有这种魔法,因为——那人是天公子。”萧十一郎的眼中已充满了杀意,他忍不住灌下一杯酒,又灌了一杯。他觉得自己冷静了一些,才淡道:“他既然能把我们变成玩偶,定然也有将我们变回来的方法,对么?”花如玉眼中光芒湛然:“对!”萧十一郎道:“既然有方法,庄主为何不逃?”花如玉笑得有些伤感:“虽有方法,却从来无人知晓那方法究竟为何,几十年间,也从无人能破解这魔法。”萧十一郎笑了笑,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只要能找到那个方法,他便放我们自由?”花如玉颔首道:“是。只要能破解他的方法,他便放任何人自由。”萧十一郎眼睛已是十分明亮,厅中四个婢女已正大光明上下打量他了。连城璧眼中笑意愈发温柔。他说了此间第二句话:“这其实并不大公平。”花如玉眼中有了诧异:“不公平?”连城璧颔首:“不错。”人生正和赌博一样,若是必胜无疑,这场赌博就会变得很无趣,一定要有输赢才刺激。花如玉道:“不知连兄想赌什么?”连城璧道:“我要用我们性命与家产,来赌今后我们自由,与这一座玩偶山庄。”萧十一郎眼睛陡然亮了起来,甚至连天上阳光都比不上的明亮。酒盏已空,人要散了。花如玉最后道:“两位可觉有任何不周”这本是一句客套话,连城璧却道:“不周谈不上,但不知我是否可以换间屋子?”花如玉凝视连城璧,眸中温和:“哦?”连城璧轻笑道:“我年幼时,算命的说我五行缺水,所以此生定要住在水多的地方,方能消灾长命。”花如玉眼中划过一道幽芒,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主随客便了。这座山庄后花园有莲池,在下便为连兄安排距那池子最近的房间了,连兄认为如何?”连城璧敛眸一笑:“如此甚好。”萧十一郎默默看着他,好像他脸上开着花。花如玉转头看萧十一郎,脸上笑容十分真诚:“想来萧兄命格中五行,应是不缺什么的罢?”萧十一郎点头淡道:“不缺。”花如玉刚想开口,又听得萧十一郎淡道:“但没有他,我睡不着。”这一句话说的就有些暧昧了。花如玉却像是没有听出来,依然笑道:“那么在下便安排萧兄也住到池边……”萧十一郎直截了当道:“不必,我与他住在一起便可。”这一句话几乎就已全然宣告了两人的关系。但在这个庄子里,大部分人目光中只有了然,小部分人才诧异得看了他们一眼,而后便什么表情都没有了。这一座山庄,真真古怪得很。离去之际,花如玉忽然又唤住了他们:“这座山庄里其实还住了许多人,两位将来也可见得。”萧十一郎与连城璧回到了房间。连城璧望着几步之远的那一方莲池,表情十分满意。萧十一郎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你已发现了什么,对么?”连城璧笑弯了眼。萧十一郎道:“你若没把握,决不会拿无垢山庄去赌。”连城璧笑已敛去,萧十一郎迟疑道:“我说的不对?”连城璧叹了口气,终究只道:“我真正不会拿去赌――是你。”萧十一郎的心又疯狂跳了起来。他说,“你要我自己找破绽?”连城璧颔首。萧十一郎站在窗边望了许久,心中柔情愈深。萧十一郎也不着急去找破绽了。“那个花如玉,你又怎么看?”连城璧支着下颚,漫不经心道:“女人,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这已经是连城璧第二次这般评价一个人了。仿佛他眼中的女人,都十分漂亮。萧十一郎心底不大舒服。但他面上一点不显,只是坐到连城璧身边,端起了茶杯:“这次你怕是错了,他应该是个男人。”连城璧挑了挑眉:“哦?”萧十一郎淡道:“我知道一种鉴别男女的方法,无往不利。”连城璧笑了起来。他的笑虽然一如既往的温柔缱绻,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所以——方才桌子底下,你摸了她?”萧十一郎口中茶水差点喷了出来。想要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女扮男装,最简单的方法自然就是摸他一下。萧十一郎从来没想到,连城璧竟会知晓。连城璧连面上的笑容都敛了下去。他静默半晌,缓缓吸了一口气:“是以……我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