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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俊杰出了门没多久,又突然跑了回来。
“差点忘了”
当着苏青山的面,成俊杰半点没顾忌地脱下苏曼的白大褂,然后让她躺在床上快速地扎下了几针。
做完后留下一句“出完汗”应该就没事,便再一次地匆匆离去。
苏青山愣了半天,看着床上正不知所以的女儿,悠悠叹出一句:“动作熟练、配合默契女儿,你挖别人墙脚已经成功了吗?”
苏曼一张脸瞬间涨得绯红。
……
空气中的紫绿色团块越来越多,隔离或者不隔离,已经没有多少意义。
成俊杰将两根银针从自己的身上拔下,长长地输出了一口气。
以一个西医医生的角度来看,成俊杰带着一身毒出来,简直是无知、愚昧、烧饼至极的表现,但问题是,成俊杰学的是中医。清明两朝的时候,中医最后的理论发挥,便是在类似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疾病上面。不客气地说,从思维境界上来讲,对烈性传染病的认识,中医其实是超过西医的。
按照清代医家俞昌的理论,无论如何牛掰的邪气,要进入人体也必须按照一定的途径。只要在病邪未深入的时候,通过药物或者其他方法将邪排出,那么自然就不会出事,是为逆流挽舟。这“舟”指的就是感染人体的病原。
几针下去,成俊杰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不适。但是他却不能就此放松下来。
成俊杰的不断地思考着刚才看到的一切,一种无形的压迫让他完全不能停止下来,仿佛几万、几十万人的性命此时就握在自己的手上。
这一刻,即便是再有想象力的人也绝无可能猜到,有人居然会在公交车里考虑着如何克服这突然冒出来的世界性难题
“前驱期症状有胸闷、恶心、微热、无力,感染1小时内治疗可以彻底成功,前驱期具体时间不详……上述症状同湿邪相似,前驱期可以考虑利湿清热解毒之法……方用……方……用什么方子好呢……”
成俊杰出神地想着,不知不觉居然坐过了一站。
小跑着到了叶子欣家的家门口,按响门铃后,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梁小惠马上甩着脸子开了门,张口就是一句不客气的话。
“请你来还真不容易啊”
成俊杰忍着脾气道:“阿姨,有点事情,耽误了。”
梁小惠也懒得听成俊杰解释,转身被给他一个背影道:“快进来,子欣说你看病厉害,给子欣奶奶看看,正咳嗽呢”
这时候叶子欣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微微有些歉意道:“阿杰,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啊”梁小惠听着女儿的话感觉不对味,马上大声道,“都是你男朋友,过来给奶奶看病也叫麻烦吗?”
叶子欣气得直哆嗦,成俊杰反倒忍得下来,点着头道:“先看病。”
叶子欣的奶奶一见到成俊杰,一张老脸就憋得通红。那天在医院里因为成俊杰的缘故而受到的围观,让她近半个月都感觉在外面抬不起头来。人越老就越要面子,这一点老太和老头一个德行。
“奶奶。”
成俊杰轻轻唤了一声,叶子欣的奶奶也不吭声,就点了点头。
成俊杰也不以为意,走到床边坐下,先是问了几个基本的问题,然后搭住老人家的脉,一双眼睛便扫了起来。不过几秒,他就咦了一声。
这一声叫唤,顿时就吓得老人家不轻。
叶子欣奶奶不禁大叫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是什么病啊?”
听到动静的梁小惠和叶子欣赶紧跑了进来,却听成俊杰道:“别紧张,不是现在的那个病。”
几个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叶子欣的奶奶当然还不完全放心,继续问道:“那我得的是什么病?”
成俊杰笑了笑,道:“一般的感冒,我给你开个方子吃了就好。”
梁小惠翻了翻白眼,道:“一个小感冒就弄出这么大动静,你这是看病还是干什么?”
面对处处不针对自己就不爽的梁小惠,成俊杰压根儿没心思多回答,只是拿过纸笔,很快地就开完方子。
等到叶子欣送成俊杰出门的时候,成俊杰才轻声在叶子欣耳边道:“你奶奶的乳腺有问题,早点带她去医院做个手术。不然时间久了,怕会变成恶性的。”
叶子欣睁大了眼睛,不解道:“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怕你妈要说我流氓。”
叶子欣轻拍了成俊杰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听成俊杰道:“这次的病有点麻烦,但是只要免疫力足够强,那就应该不会出事情。如果你什么时候感觉全身没力气了,或者胸闷、恶心,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叶子欣笑着点点头道:“明白,难受了随时报告”
成俊杰轻轻抱了抱她,用开玩笑似的口吻道:“乖乖地别熬夜、别吹风,在家里等着我拯救全人类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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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江浙省内近来最郁闷的高官,莫过于暖州市市委书记赵建平。
常务副市长在眼皮子底下包庇一个杀人犯长达7年,自己却半点没有察觉。沐华集团的倒台,不仅干掉了张德宝,更是打了他重重的一记耳光。
在两回召开的前夕出这种大事,赵建平自然急得嘴上冒泡——暖州市作为江浙省第二大城市,全国少有的几个副省级城市之一,赵建平一旦因为这次事情离开这里,这辈子的政治生涯可能就要走下坡路了。
所以为了有所挽回,赵建平这些天来一直在着手接下来该怎么干出一番实实在在的政绩来。虽说有点临时抱佛脚的味道,但是总比坐着等死强。
但让书记大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自己等着搞建设的当口,却突然就出现了这种天灾
一把手有苦无处说,自然得有人背黑锅。
就在成俊杰连晚饭都来不及吃往暖州医学院赶的时候,书记大人也正空着肚子对办事不力的专家组做着训斥。
“失职严重的失职把你们召进专家组,难道就是听你们说这次疫情有多严重的?为什么疫情在别的省份都控制得不错,偏偏一进暖州市,就搞得跟中世纪黑死病一样?除了告诉我这个细菌有多厉害,你们就不能想想该怎么对付?”
赵建平大声地咆哮着,地下二十几个专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赵建平骂得累了,终于喝了口水,随便指了个人问道:“霍教授,你们中医有什么偏方吗?”
霍海燕一惊,忙站起来回答道:“赵书记,我们已经用小动物试验过所有中医的古方了,直接治疗的话……效果都不是很理想,毕竟动物不是人,无法对其进行辨证论治。”
赵建平不客气道:“那不是还有病人吗?你怎么不去治治看?”
霍海燕涨红了脸,无奈道:“书记,我们已经辩证过了,但是……病人的情况非常复杂,除了刚起病的时候一样,但只要过去几个小时,每个病人的情况就会有所不同,既有消化系统的问题,也有呼吸系统和循环系统的症状,我们……”
“够了”赵建平大手一挥,大声怒斥道,“你们这群专家,疫情没到暖州的时候,一个个一套一套地比谁都能说,现在一出问题,就一个有用的办法都没有我只要知道,你们有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我就换一批人上来这回暖州市就只有两个目标,第一,不死人第二,把疫情断在这里现在告诉我,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做到?”
二十几个专家面面相觑,附五医的消化科大主任薛占雄首先举起了手。
赵建平道:“薛专家,你说。”
薛占雄深吸了口气,用低沉的语气道:“老实说,以我这么多年的临床经验,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种细菌可以从上消化道一直侵犯到下消化道,应该也不是侵犯,我的感觉,那更像是一种诱导。”
赵建平紧锁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薛占雄道:“根据附五医目前消化科所有此类病历的汇总,我看到的大致情况就是,所有平时因为病原微生物感染的疾病,这次的症状都被放大了。”
“所以呢?”
薛占雄吞了口口水,用颤抖的声音道:“这个细菌释放出的毒素,和艾滋病毒的致病性非常相似,像极了获得性免疫缺陷。”
赵建平顿时浑身一冷,从牙缝里憋出一句,道:“你是说,得了这个病,和得了艾滋病差不多?”
原本傻愣着的霍海燕忙解释道:“不是的,赵书记有几个病人,在染病的最初期用了一些治疗风热感冒的药物后,情况有很大的好转我刚才的意思是,等过了前期这个病才会变得棘手起来”
“好暖州市医学院下面的医生果然不错”赵建平适时地夸了一句,然后又忙问道,“那前期的时间大概有多久?”
霍海燕道:“根据动物实验,不超过1小时,但是被我们治愈的患者,前驱期又绝对已经超过一小时。”
赵建平语气不善地问道:“那到底是多久?”
霍海燕吱吱呜呜道:“最多12小时以内。”
“你的意思是,12小时内不治疗,就可能会死人?”
“不一定会死,广南省很多病人染病后并没有死去,但就是症状非常严重。”
“那你知道原因吗?”
霍海燕道:“其实现在美国方面,还有广南省、闽江省的结论都比较一致,那就是这种细菌有免疫抑制的作用,就是让人失去对外界的抵抗力,如果非要死,也许会拖上比较长的时间。”
赵建平的脸色已经黑得要滴出墨来,他沉默了许久,才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前期12小时内,可能治愈。后期因为病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说到这里,赵建平突然抬高了嗓门问道:“那你们就连怎么治疗后期的想法都没有吗?要是你们连想法都没有,党还需要你们坐在这里干什么?国家还需要你们坐在这里干什么?人民还需要你们坐在这里干什么?”
赵建平一肚子火撒不干净,又拉回无辜的霍海燕继续骂道:“霍教授你们中医不是能辨证论治、同病异治、异病同治的吗?难道你们中医就会扯犊子?”
霍海燕无比委屈地回答道:“赵书记,病人目前的状况不是不能对症用药,但是所有病人他的感受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说热,有的人说冷,有的人主诉是腹部不适,这病刚刚出现,千头万绪,一时间很难马上抓到最关键的症状,辩证不清,方子开了也是白开啊”
赵建平怒吼道:“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还是没办法如果你没办法,这里就不需要你”
赵建平愤怒,霍海燕此时就应该是悲愤。
原本以为这次进专家组能为自己明年评正高职称积累资历,结果没想到这赵书记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放着那么多人不抓,偏偏抓着自己不放。霍海燕心里清楚,这位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像是放屁,要是被开除出专家组,那么她这辈子为之努力的目标,就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情急之下,霍海燕脱口而出道:“赵书记有有办法”
二十几个专家齐齐侧目,然后就听霍海燕满脸迫不得已的样子道:“如果要用中医的法子快速找出这个病的关键,就只能找一个对中医有着极其深刻认识的人,以身试毒”
“以身试毒?”
会场之内,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然而书记就是书记,在所有人都感觉不可思议的时候,赵建平居然问了一句:“谁可以?”
霍海燕犹豫半天,终于想出个对策。
“志愿者。”
几分钟后,赵建平当场拍板道:“从现在开始,全市范围内,向所有中医专业毕业的医生以及社会人员传达这个信息。试验给志愿者以及家庭带来的后果,政府将全部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