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不再吭声。按事物发展的逻辑来说,B超不认真,或临时找了张图来应付,那图的问题就出在编号上,而这个是别的医生决不会想到的。然后出了事,大家认真起来,自然会想到图的编号是不是搞错了,这样图就成了证据,那么毁灭证据的事,只有责任医生最有嫌疑了。要这样的话,朱爱萍哭的原因就不是丢了图,而是担心人们像他刚才这样推理,这样的话,即使不是她所为,也很难说清楚了。
“这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图找到。”赵新此刻做出决定。“实在找不到,B超仪上还有备份,再打印一张就是了。”
“你是说,机器上还有备份?”朱爱萍一下紧张起来。
“是啊,我不是B超师,但都是经过电脑操作,怎么会没有备份呢?除非重新做了系统,那所有的文件才会被删除。”
“文件被删除,不是什么都没了吗?”朱爱萍又问。
“我说的是备份,这和屏幕上删除不是一个概念。”赵新耐心解释说。“但专业人员可以从硬盘上恢复。”
朱爱萍呆坐在那儿,眼角的泪水早已不见了。
其实,赵新刚才的那翻话是在进行试探。现在看朱爱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差不多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跟我说实话,我是说34床找你做B超的那次,是不是没看仔细,或者根本就没看,却用了别人的影像图?现在出事了,你又把图藏了起来?”赵新说完,就盯着对方的眼睛。
朱爱萍呆了好一会,才默默地摇了摇头说:“34床逃院我也是刚听你们说的。魏主任找我是在这之前,那会根本就没出什么事,我也没有必要毁掉证据。你这样分析有漏洞。”
“好吧。”赵新说完便站了起来。“既然不跟我说实话,我就帮不了你。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赵新就要拉门走出。
“不。你等等!”朱爱萍突然冲了过去,把赵新拉住。“你不能走。我现在需要帮助,真的,有些话,我只能跟你说。”
“那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骗我,我可看得出来。”
朱爱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就你说的,那天我只想到我们的约会,根本没看。但我让她去查染色体,因为这样更可靠。影像图是上一个病人的,那是贾医生的朋友,没挂号,没入档,我已经把资料删除了。这就是全部的真实情况。”
“病历上的图不是你拿的?”
“没有。”朱爱萍苦笑笑说。“我曾经这么想过,但总觉得有些冒失,因为大家都看过了,丢了反而会引起怀疑,你说呢?”
“这就麻烦了。”赵新重新坐了下来,皱着眉说。“一定是有人拿了那张图,而且没跟你打招呼,那就有可能是在调查你。”
“那可怎么办?”朱爱萍慌了起来。
“你是进修医生,大不了一走了事呗。”赵新倒是想得通。
“我可不想走。不然,我这一年的努力全白费了。”朱爱萍口气坚决。“再说了,要是让那个老外院长知道了,我更完蛋。”
“会不会是这样。”赵新毕竟是局外人,他能冷静地思考并归纳出要点。“其实是两个大问题。一是34床的逃院,这件事魏主任很生气,但和你无关,如果病人走了,那图的事就毫无意义。也许魏主任只是发现病历不全了,随便跟你说一下,没有特别用意。第二就比较严重了。因为34床逃走前,听说在找人和医院打官司,追究B超的责任。这样就会引起医院某些领导的注意,所以要找那张图看。这种可能性很大。”
朱爱萍听了点点头说:“如果是这样,那B超就成了重点。”
“问题是谁拿走了图?”赵新继续说。“如果是领导,那魏主任就应该知道,所以可以除外。如果是有人翻病历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这也有可能性。肖主任不是说要重新做一个病历柜吗,也许在倒腾的时候丢了呢,毕竟是后来贴上去的。但这么说,总有些牵强。要不这样,你干脆说是你拿的,理由是想再仔细看看,或者找别人分析一下,但不知道怎么就丢了。这样可信些,你说呢?”
“那B超仪上的备份呢?”朱爱萍担心说。“如果就你说的,他们从硬盘上找出来,不还一样?”
“要不,干脆实话实说,向领导认错吧。”赵新想想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不行。”朱爱萍立刻说。“要这样,我在医院肯定呆不下去了。大家会认为我说谎,不诚实。不行,这绝对不行。”
“你……”赵新听到这儿,犹豫了一下才问。“以前经常说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