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事啊?”何晶笑着问。
“他的初恋。”克瑞斯看着何晶说。“这是他很久前告诉我的,说在大学里,他爱上一个女生,后来发生了关系,保持了大约两年。”
“后来呢?”何晶急着问。
“后来出了一件事,就在他们实习时,出了一级医疗事故,病人死在手术台上,是曲晋明不小心造成的,可他的女友替他承担了责任。”
何晶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真有这种事?”
“你知道,出了这种事故,对一个实习生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前途全完了。”何晶木然回答道。“后来呢,他女友怎么了?”
“受了处分后,就失踪了。”克瑞斯说到这儿,长长地叹了口气才接着说。“当时,曲晋明很痛苦,也很矛盾,这事折磨了他好多年,因为除了他和女友,没有一个人知道。来到美国后,他告诉了我,让我打他的耳光。”
“你打了吗?”
“打了。”克瑞斯苦笑了一声说。“因为他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正是我引诱他之后没几天,我便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为他的那个女友,还是为了我自己。但他说,心里好受多了。”
“那他,我是说,曲主任没去找他女友吗?”
“找了,可毫无踪影,就像是蒸发了。后来,他就被公派来美国留学了。”克瑞斯沉默了一会,才笑着说。“何晶啊,我说件事,你可别太吃惊。我怀疑,你就是他的女儿呢。”
尽管何晶心理有准备,听克瑞斯说了后,还是很震惊:“这,这,也太荒唐了?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克瑞斯摇摇头,但又说。“其实要证明你们是父女关系很容易,只要做个亲子鉴定就行了。可是……”
“可是什么?”何晶这时迫不及待地问。
“可是曲晋明不想这么做。”克瑞斯过了会才说。“我刚住院那天,他就和我说了这件事,还让我看了你母亲的照片,你们俩还真是像极了。”
何晶坐在那儿半天不说话,虽然说不上晴天霹雳,但也够她受的了。“这么说,自己的感觉是对的,我们就是父女?”
“你母亲就是他当年的女友,这是可以证实了,但你并不一定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克瑞斯爱抚地理了理何晶的头发,说。“一是你的出生日期,是在他们分手一年后。但他也说了,在你出生的县级医院,又是做产科的,在出生证明上做点文章并不难。”
“还有呢?还有什么能证明我跟他不是父女关系呢?”何晶认真问。
“另一个就是你妈妈说的,你的生父是个救护车司机。”
“是我妈编的假话?”
“实际上,曲晋明已经做过调查。救护车司机还确有其人,你母亲确实和他结过婚,他也确实是出车祸去世的。”
“妈妈结婚,也许就是为了生下我啊?”
“这很有可能。”克瑞斯点点头说。“在那年月,做个未婚母亲似乎不可能,现在也需要很大勇气啊。”
何晶不知不觉流下泪来,下意识地扑到克瑞斯的怀里,说:“我该怎么办?克瑞斯,我该怎么办呀?”
“如果你想知道,这很容易。”
“不,不能让他知道我想证实。”
“他在美国有DNA档案,你只要给我一根头发就行了,一切等我回到美国再做。”
“可是,要是他不愿意呢?”何晶想想说。“如果他想证实,早就知道了。”
“是啊,我犹豫的也是这个。如果他不想证实,那你证实了,会不会引发其他问题呢?比方说,会觉得你不尊重他的选择?”
“是的。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合适。”何晶擦了擦眼泪说。“除非他想认我,我不会有任何行动。决不会。”
克瑞斯最后使劲拥抱了一下何晶才说:“男人和我们女人的想法有时不一样,我们要有耐心,不要着急。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再怎么着也得不到。”
何晶郑重地点点头,一直把克瑞斯送到大门外,才慢慢走回心外病房。她已经完全明白为什么曲主任会这么对她好了,但同时也很困惑,不知道一会再见到曲主任时该怎么办?早先那种无忧无虑的心情再也找不回来了。走到病房门口,甚至都不敢走进去了。
“何医生。”她突然听到有人叫,转身一看,赵新正在不远处的走廊向她招手呢。
“你怎么在这儿?什么事?”何晶走过去问。
赵新连忙小声说:“耿山教授在和曲主任说话呢。”
“耿山教授?”
“原来医大的校长,不过早就退了,他可是个大名人。”
要在平时,这会儿何晶可能就会开开玩笑,问问是不是想签名什么的,可现在却苦着脸道:“那又怎么呢?”
“我是来找你的。”赵新却匆匆忙忙说。“科里刚来了个病人,彩超发现胎儿颈部有个很大的囊肿。我有个想法,想先和你聊聊,你再告诉曲主任。”
“不能直接找曲主任吗?”何晶有点疑惑道。
“直接谈不是太有把握。还是我们先商量一下再说。中午我们在餐厅见,行吗?”
“好。”何晶点点头,心里说。“胎儿颈部有异物,一般剖腹产后会送新生儿外科,和麻醉没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