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权威魔力

目录:天父的忧烦| 作者:虞晓宇| 类别:历史军事

    4、权威魔力

    芭妮媲和媪璐听莫妮卡说那位小哥带着天父到小饭馆来了,开始不很相信,但莫妮卡说自己一定没有认错人。芭妮媲和媪璐都是多次在电视上见过宙司的,她们相信莫妮卡应该不会错认天父,于是撇下各自的嫖客,就往小饭馆赶去。

    可是她们走到半路上,芭妮媲突然发现自己穿的一身妓女的打扮,怕这样见天父一定更没有好结果,媪璐觉得很对,于是两个人又跑回去换衣服。她们回到家里,开门就见那两位嫖客在她们的家里乱搜东西,她们的那些珠宝都被嫖客搜出来了,于是气愤地和嫖客扭打起来。

    媪璐拿来一把菜刀,对着自己的那个嫖客猛砍,那个嫖客身上被砍了几刀,手指也被砍断了两根。后来,嫖客抢过媪璐的菜刀对媪璐猛砍,芭妮媲见情况不妙,厉声喊道:“你们都住手!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要你们的钱,就匆匆忙忙跑出去了吗?因为天父到斯得摩来了!我们要赶着去见天父!”

    两个嫖客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那个芭妮媲的嫖客指着芭妮媲说:“臭婊子!你床上的功夫是不错,说谎的功夫怎么这么差?天父到斯得摩来了?天父到斯得摩来了还接见你们这些婊子?哈哈哈!笑死人了!”

    那个被媪璐砍伤的嫖客听了也哈哈大笑,他忍痛歪着嘴说:“你怎么不叫我们空出床来?就说等下你们要接待天父嘛!”两个嫖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芭妮媲说:“你们知道我们原来是什么人吗?我们都是二天子的女人!后来二天子把我们让给了天父的学生刘逸士。天父现在到斯得摩暗访来了,就在我们的小饭馆里!如果你们不信,就和我们一起到小饭馆去看看!”

    媪璐忍着疼痛说:“你们也不想想,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怎么会不要你们的钱,撇下你们就走了?”

    芭妮媲的嫖客问道:“那你们已经去了,为什么又跑了回来?”

    芭妮媲说:“我们是怕穿着这样的衣服去见天父不合适,我们是回来换衣服的。你们偷盗抢劫,一定没有好结果!”

    两个嫖客见芭妮媲说得有板有眼,不像是在说谎,吓得立刻声怯气短,赶忙放下了那些搜出来准备抢走的东西。

    芭妮媲的嫖客说:“我们根本不想偷你们的东西,我们只是在等你们,顺便看看你们的房子,这些东西只是拿到手上玩的。”

    芭妮媲厉声喊道:“那你们还不快滚!呆在这里干什么?”

    “是!我们走,我们走。”两个嫖客狼狈地离开了芭妮媲她们的家里。

    芭妮媲见媪璐负了伤,就问媪璐:“你现在伤成这样了,我们还去见天父吗?”

    媪璐咬咬牙说:“去!我们一定要去见天父!”

    芭妮媲说:“那我们快换衣服呀!”

    媪璐说:“现在我们正好不用换衣服了,就这样更好,说不定天父更同情我们。我们快走吧,我怕自己快挺不住了。”

    于是芭妮媲扶着媪璐慢慢走着,两个人艰难的走到了小饭馆。媪璐终于见到了宙司,向宙司当面表达了愿望,她就再也支持不住了,她流血过多,当场就昏了过去。

    狄克喊进来几个便衣护卫,让他们把媪璐送往医院。

    宙司对芭妮媲说:“你们既然叫我天父,这副打扮打扮是来见天父的?”

    芭妮媲战战兢兢地回答说:“我叫芭妮媲,刚才被人砍伤的人叫媪璐。我和媪璐现在都是妓女,刚才我们正在接客,莫妮卡打电话说天父您来了,所以我们就匆匆忙忙赶过来向您当面请罪。我们自知罪孽深重,请求天父饶恕我们!”

    狄克责备说:“你们来见天父,干嘛还敢跟别人打架?是遇到了抢劫?”

    “不是我们要打架的。”芭妮媲就把和嫖客冲突的情况,对宙司等人陈述了一遍。

    宙司说:“你们为什么要当妓女?你不觉得这是很羞耻,很失人格的事情吗?”

    芭妮媲回答说:“我们从小是二天子养大的,二天子叫我们和谁上床,我们就和谁上床。所以我们不觉得和男人上床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在我们斯得摩,只要能够傍上大人物就是最大的荣耀!这里笑贫不笑娼,有钱有势才被人敬重,所以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羞耻,更不知道什么叫做人格。”

    宙司真不知道该对这种不知什么叫人格的人说什么,他问芭妮媲道:“你不知什么叫羞耻,也不知什么是人格,你又怎么知道你有罪呢?”

    芭妮媲说:“我虽然不知道天国人究竟是怎么生活的,但我知道自己这样生活,在天国就是犯罪,所以我请求天父饶恕我们的罪过。”

    宙司又问芭妮媲道:“你说是埃博拉把你养大的,你是一个人,他却把你当着宠物随意玩弄,又随意抛弃,你不怨恨他吗?”

    芭妮媲说:“狗都知道报答主人,何况我还说人呢。我永远感谢二天子,永远记住他的恩德!”

    宙司说:“可是你是人,你根本不是狗啊!人为什么要有狗性呢?”宙司转头问旁边的那些人说,“你们都听见芭妮媲说的话吗?你们认为他现在还需要感谢埃博拉,还需要记住埃博拉什么恩德吗?”

    旁边的人纷纷回答说:“我们永远感谢二天子!我们永远记住二天子的恩德!”

    一个中年男人激动地唱起一首让宙司和李哲听起来既熟悉又怪异的歌曲来,紧接着,饭馆内外,众人都跟着齐声高唱起来:

    我们的领袖埃博拉,

    天父的好儿子!

    肩负救赎罪人的使命,

    创建了斯得摩。

    ••••••

    宙司和李哲听见这首肉麻的歌曲,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见斯得摩人竟然都是这般德行,宙司对狄克说:“我们走吧!这些人都变成狗了,埃博拉给他们灌下什么汤了?现在我们也别想听到什么真话了,真是不可理喻!”狄克立即打电话叫汽车开过来。

    宙司起身离开小饭馆,小饭馆内外的所有斯得摩群众一齐跪下说:“我们恭送天父!愿天父福盖天球,寿与天齐!”

    宙司一瘸一拐地走近了汽车,他回头对跪送他的人群大声说:“我这只瘸腿就是拜你们尊敬的二天子所赐了,天球的国家都像斯得摩这样,我还可能寿与天齐吗?”

    众人齐声哀求说:“二天子有罪!天父饶恕我们斯得摩人吧!饶恕我们吧!”

    宙司对众人说:“天国是一个讲求公理、倡导理性的国家,所以不会以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斯得摩问题,我们一定会善待那些仍然在斯得摩存在的,理性而健康的可贵灵魂!”

    李哲和国安扶着瘸腿的宙司在汽车后排座位上坐稳,然后李哲开了另一侧车门与宙司并肩坐下,狄克在前排就座。

    汽车刚启动,宙司指着后面跪着的人群对李哲说:“你看看,这些人见到权威就都只知道下跪求告,都是些狗模狗样的人,就说不出几句人模人样讲道理的话来?”

    李哲说:“在斯得摩这样的地方,冠冕堂皇讲的是情面,实实在在讲的是利益,所以道理反而是私下讲的,正儿八经的讲道理办事情,早就被所有人都嘲笑为迂腐了!讲道理的公事公办,效果往往适得其反,因此这些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讲道理了。这样的国家,坤球世界比比皆是,你就忘记了?”

    宙司感叹说:“唉!那些本来都应该是历史了,怎么又在斯得摩死灰复燃了呢?”

    “环境塑造人嘛!”李哲反问宙司道:“你不觉得今天好威风吗?斯得摩群众对你真是诚惶诚恐,敬似神明啊!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宙司回答道:“有啊,假如我不是事先已经有了答案,被这些人再这么捧上几个小时,我可能就会飘飘然地沉醉进去,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这些还不是拜埃博拉所赐?我托的是埃博拉的福啊!这说明埃博拉是我的好儿子吗?”

    李哲感慨地说:“这就是绝对权威的魔力了。每当遇到今天这种情况,绝大多数父亲都会为自己有一个这样能干的儿子感到骄傲了,假如我不是特别了解你,我一定认为你现在说的是切身的体会,是对埃博拉由衷的赞赏。你刚才听见他们唱什么吗?”

    宙司不解地说:“我们的领袖埃博拉,天父的好儿子。我什么时候说他是好儿子了?这样肉麻的吹捧,埃博拉听了,他自己不会感到脸红吗?”

    狄克接话说:“那首歌名叫《我们的领袖埃博拉》,是斯得摩的政治流行歌曲,大人小孩都会唱,以前斯得摩人每天早起都必须唱的,大概是唱习惯了,这段时间没有唱,现在喉咙有些痒痒了。”

    宙司问道:“这是埃博拉让人写的歌,并且让他们天天唱吗?”

    李哲说:“不一定是埃博拉指定人写的,但就是有一些想投机捞政治资本的人写好了,唱出来让埃博拉他们满意,自然就有人卖力地组织大家学唱了。你们看见了,埃博拉已经成为斯得摩人的偶像,是斯得摩人的精神支柱了,他作恶多端却仍然有人怀念和崇敬他,这就是教化的魔力啊!”

    宙司感叹说:“我们要建设理性社会,看来困难不少啊。你们看这些斯得摩人,不但没有理性,简直就是愚昧!”

    李哲深有感触地说:“所谓理性,就是人们在各种社会活动中,适时适地运用公共道德和规则选择行为方式所表现的情性。真正的理性表现,是以对公理的认知为前提的。一般而言,人们认为符合公理的行为,才是理性行为,否则就是非理性行为。但理性实则是“安欲”的正面表现,因为违背公理和规则的行为,往往将受到相应的社会处罚。人们由于受到公理和规则的约束而理性,实则是出于各种自身利益安全才理性,因此,有时理性行为同样也是自私的表现。斯得摩人迫于埃博拉的淫威,都认同埃博拉确立的道理,所以服从权威,明哲保身,才是他们认为安全的理性行为。”

    宙司说:“原来道理讲歪了,理性行为也就变态了。以此而论,假如公理和规则出现偏差和错误,人类理性的行为就将十分荒谬,整个社会必将百弊丛生啊。”

    李哲说:“所以理性其实只是一个中性词,个人自以为是的理性行为,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社会行为。”

    狄克插话说:“那个老头子也不知怎么了,我第一次到他店里时,他几杯酒下去,就开始满腹牢骚地说埃博拉是个大骗子了;今天却是一个劲地称赞埃博拉是大好人,还说什么他热爱埃博拉。我看他今天就很不理性,什么人嘛!”

    宙司说:“还不是因为他认出了我,怕我袒护埃博拉。这就叫明哲保身的理性。”

    李哲说:“这一点都不奇怪呀!在这种环境里,很多权贵都是被人这样人前赞着捧着,人后骂着恨着的。被人热情地追捧着和被人真情的尊敬着,那完全是两码事!”

    宙司说:“你们再看今天遇见的这些事情,卖淫嫖娼、抢劫杀人,埃博拉真是作孽啊!斯得摩人都被他弄成什么样子了?”

    “你当父亲的人能这样理性地看自己的儿子,所以让你当天父,是天国的大幸!”李哲先是称赞,然后高深莫测地说,“可是埃博拉真是生不逢时啊,他只是生在我们这个时代,遇上你这么一个父亲,不然埃博拉真可称得上是斯得摩的一位民族英雄,一位杰出的政治奇才了!”

    宙司惊讶地问道:“你什么谬论?埃博拉算是政治奇才,他们与江湖骗子有什么两样?”

    李哲鞭辟入里地解释说:“这就看我们是站在什么立场和时代角度来看待埃博拉了,历史上多少被人称颂的英雄帝王、民族英雄,他们对群众的控制能力,还有他们所谓的政治智慧都远不及埃博拉!人的胜欲往往使人容易崇拜胜利者,无能而无知的人则容易迷信英雄,跪拜偶像。埃博拉非常符合这些所谓‘英雄’的条件。遗憾的是这只是丛林社会和坤球时代的社会政治理念,埃博拉没有看清楚天球已经进入了民主政治的文明时代,我们这个时代已经不再需要英雄,而是需要公正普适的规则。”

    宙司苦笑道:“呵呵,既然埃博拉这样不识时务,那么他就只能算得上是一个赌徒,一个可笑的政治歪才。”

    沉默片刻,李哲问宙司道:“你今天找到了埃博拉拼死对抗天国的原因了吗?”

    宙司深有感触地说:“正如你所说,极端的胜欲,才是人类最可怕的啊!我今天感受到了埃博拉在斯得摩的权威,这种权威的确是很容易让人着迷的。埃博拉就是对权威着魔了,所以他要誓死捍卫它。”

    李哲叹息说:“咳!自古以来,多少人疯魔地追求埃博拉的这种权威啊!假如少一点理性,谁都会对这种权势着迷的,一旦沉迷进去就不可自拔了。历史上很多英雄人物,他们最初对这种权势和它衍生的各种罪恶恨之入骨,并且立志要以生命相抗争,改变那种极不合理的社会现状,他们凭着自己的满腔热血和豪情壮志,煽动一大批同样深受其害,同样想以生命和那种罪恶的权势作斗争的人奋起抗争,他们的英勇行为自然也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但是,当他们以一大批志士的流血牺牲推翻了原来让他们痛恨的权势时,当人们正以极大的热情期待和支持他们改变过去时,这些获得权势的英雄却成为了新的权贵,对到手的权利同样是着了魔,有的人甚至比被他推翻的旧权贵对权势更加着迷!”

    宙司感叹地说:“是啊,在坤球历史上,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李哲感慨地说:“你现在更加明白我当初极力反对你称王的原因和用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