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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恭离开之后,我百无聊赖躺了一会,却又了无睡意,于是干脆翻身而起,坐于案前看兵书。
案台上,一支残烛已熄,烛泪,一滴滴凝结在昨宵。书中的字,犹如排兵布阵一般,在眼前晃动,我却一个也读不进去,放下书,撑肘静静趴在案前,凝望着这支残烛,脑海里浮现的是长恭倾世的笑颜。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独自低声沉吟着这首《越人歌》,一个人,痴痴傻傻的笑了。
提笔,在白纸上,写下四行娟秀小字,复又揉捏成团。心绪紊乱迷离,不知何时?那颗以为无爱的心,渐渐地,被他满满当当占据,陷入了无法遏止的迷惘里。
手,缓缓抚过左肩,颊飞红霞,那儿,长恭的手指曾经碰过,伤口,已经在愈合结痂,总有隐隐的痒。好几天没有抹身,虽然换了衣衫,然而浓郁的血腥味却总是不能散去。我蹙眉伸臂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愈加难以忍受,于是唤道:“石子,小石子。”
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掀帘进来,精灵瘦弱,笑容可掬,道:“木校尉,有什么事?”
“石子,可不可以帮我打点热水来?”我浅笑道:“呃,我想抹一下伤口。”
“好啊,木校尉,你等着啊,我马上就来。”石子一口就答应了,一溜烟退了出去。
一大桶的热水很快就打来了,小石子亦退了出去。用手探了探水温,暖暖的水,温度适宜,我解了衣衫,军中条件简陋,只能用布沾水轻轻擦拭身子,用布将身体抹净,人亦变得神清气爽。抹干身子后,依然是用白色的长布,一圈圈,一圈圈将胸前紧紧束缚。这白色的束胸布,掩去了玲珑窈窕的身子,让一个少女变成了俊秀翩翩少年郎。
何日才能恢复女儿身呢?我轻声叹息,束上柔顺的乌发,拿出金创药,正打算替自己上药,帐外却传来了长声通传“皇上驾到。”
早有太监掀起帐帘,只见皇帝高湛着一袭宽袖狐皮大袖衫,纱帽常服,大袖翩翩,悠然进入帐中,紧随他身后的,依然是侍中和士开。我大惊,万没想到高湛会在此时突然出现,慌然抓起榻上的外衫披上,急步上前跪拜,“末将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高湛疾步行至我身侧,伸手扶肘,道:“爱卿免礼。”又将我上下打量,轻笑:“爱卿莫非刚沐浴毕?”我略退半步,恭敬垂首道:“回皇上,末将方才确实正在沐浴,不知皇上会来到,故仪容不整,犯下此大不敬之罪。”
“爱卿言重了。朕正为探病而来,见爱卿精神颇佳,朕也就放心了。”
“多谢皇上关心。”
高湛踱步行至我身侧,低声道,“爱卿虽衣衫不整,却频添了几份秀妍风姿。”我一愕,只见高湛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唇角噙了一抹邪肆的微笑,当他眸光移至我颈项处,深邃狭长的眼眸,流光转暗,深不可测。
我心情忐忑,不敢揣测他话语之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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