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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眸中掠过一丝冷意,道,“朕已经废去窦氏后位,她早已不再是大周皇后,哪里还有什么前皇后?朕不信佛,更不信佛能免去她的罪业,朕已经说过,朕与她从此恩断义绝,今生绝不会再见她。”
“皇上,”阿史那兰珠还待再说,宇文邕声如寒冰,断然道:“不必再说了。”
“舅舅。”远处,传来金铃般的笑声,一匹四足踏雪的火红小牡马如一团火焰,从前方疾奔而来,窦诗雅笑靥飞扬,在马上向他远远招手,风,吹乱了她的丝丝鬓发,虽是孩童稚女,那笑容清丽绝伦,竟,依稀似那人模样。
“雅儿。”宇文邕不禁怔忡原地。
展眼间,她已策马奔入梅林里,她朝他远远伸开双臂,在小红马将至身前时,宇文邕早已上前数步,扬手将诗雅接入怀中,他环着她连连转圈,她在他怀里咯咯的笑,鹅黄色的长丝带辫入发辫,随着轻风飞舞,她的笑容那般清丽,明艳不可方物。
翎儿,你还记得吗?曾经,我请求过你给我十年。
如今,十年将要过去了。
去岁,我终于除去了宇文护,大哥,三哥,亦可以安息阖目了。
你曾说过,好男儿当戎马倥偬,实现自己的一腔抱负。这些年来,我亦一直四处征战,我希望能够借助戎马生涯,让我能够忘记你。可是,不能。
我一夜夜的辗转难眠,只要一静下来,脑海里,满满当当仍是你。
在流转的时光里,永不褪色的,是你的容颜,哪怕隔了这么多年,你的样子,依然鲜明。
我一次又一次的去云阳宫,我常常会在花荫下独坐一整天。《象经》已经撰写好了,云阳宫里,一年又一年,花开又花谢,可是,与我在花蹊下对奕的人呢?她在哪里?
去岁,我决定在大周推行全国灭佛,有一名高僧厉声问我,陛下恃王力,毁三宝,是邪见人,阿鼻地狱不论貴贱,陛下安能不怖?翎儿,你应知我,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为了曾经许下的那个承诺,即使前方是阿鼻地狱,我也会一直走下去。
可如今,我唯一怕的是,岁月流转,当我在时光里徐徐老去,我怕我会渐渐忘记你的样子。
原谅我,我仍是不愿忘了你的样子。
谁知相思苦?玄鬓白发生。却原来,浮生若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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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两章尽为注释,手机用户可考虑不看,以免浪费大家流量,对历史有兴趣的,看一下也好,了解一下中的真实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