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兄长

目录:双阙| 作者:海青拿天鹅| 类别: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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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我看看母亲,挚任似乎也并未说错。她这番话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介绍挚任?

    “懦夫。”觪淡淡地说。

    母亲一讶。

    我望向觪,只见他脸上依旧温和,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缓缓开口:“挚任不过庶妃,即便诞下王子也是位卑之人,若非依附太后,岂有今日之尊?挚国自太任以降,愈发碌碌,为国君者,不思精励自强,却图这等姻亲之利,何其愚蠢。”

    母亲面色发沉,盯着觪,眸光犀利。

    觪正襟危坐,岿然不动。

    刚才的语声轻松得像在聊天,话音落下,气氛却微微凝住。堂上一片寂静,三人谁也不说话。

    没想到觪竟这样干脆地拒绝了……我的心扑扑直跳。

    “夫人,该用药了。”没多久,一名世妇端着陶盂,走上堂来。

    母亲这才回复些常色,过了一会,从觪身上收回目光,将身体倚在几上。

    世妇将陶盂放在案上,慢慢地搅动小勺,散去热气。

    “天色不早,你二人回宫歇息吧。”母亲道,声音中有些疲惫,眼睛却没有看我们,手指轻揉着额角。

    心中缓缓松下,我瞅瞅觪,他似乎也如蒙大赦,神色舒开了许多。二人应诺,起身向母亲行礼后,告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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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室外,觪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对我笑道:“如何,我说了定会无事。”

    “阿兄……”我的鼻子又是一酸,喉中一阵哽咽涌起,再也忍不住,将脸埋进他怀中。片刻,眼前的衣料已经浸润了。

    觪的身体僵了僵。

    “还是阿兄好……”我闷闷地说。

    觪默然,稍顷,一只大手抚上我的脑袋,头顶传来他带笑的声音:“姮若觉得为兄好,便永远留在此处陪阿兄如何?”

    我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说:“好。”

    “嗯?”觪愣了愣。忽然,他抬手捏起我的脸,瞪着我,道:“姮将要及笄了,还说这等稚子之言。”

    我再也哭不出来。

    觪看着我,戏谑地说:“若晋侯知晓姮方才所言,定要以为姮变心了。”

    心沉了沉,我揉着发热的脸颊,道:“阿兄,有两件事须说与你知晓。”

    觪问:“何事?”

    我低声说:“我与晋候已无婚约。”

    觪定住。良久,他问道:“姮果真变心了?”

    我说:“不是。”

    他眉毛倒竖:“晋候竟敢负你?!”

    我苦笑;“也不是。”

    觪懵然。

    我轻轻一叹:“阿兄,我与他各怀心志,走不到一处。”

    觪神色怪异。过了会,他扬扬眉毛:“还有何事?”

    我看着他,道:“虎臣舆将遣媒人来求婚。”

    觪睁大了眼睛。

    我将教场上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觪听着,两眼亮亮的。

    “子熙竟有这般气魄!”他赞道。

    我瞅着他,虽然早料到他也许会作此反应,却还是无语。

    “姮不欢喜?”觪盯着我,问道。

    我淡笑:“怎会不喜?”

    觪拍拍我的肩,肯定十足地说:“姮勿忧,嫁与子熙必是一生之幸。“

    我奇怪地看他:“阿兄怎知?”

    觪却一脸神秘,笑得贼兮兮的:“不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不等我开口,他又问:“为何方才不将此事告知母亲?”

    我一愣,望向身后烛火通明的宫室。好一会,我摇了摇头,道:“明日自然会有人告知于她。”毕竟还会关系到王姒,一旦点破,我与母亲之间便难挽回了,这事还是让别人去说比较好。

    觪看着我,笑容微微凝住。“姮,”他轻声道:“母亲还是为你好。”

    我笑了笑,说:“我知道。”

    觪没再说什么,和我一道慢慢地往前走。寺人手执火把在前面引路,跳跃的亮光中,两边的长墙忽明忽暗,窸窣的脚步声夹着玉佩的轻鸣,在宫道间微微回响。

    “阿兄与新妇相处得如何?”走了一段,我开口问道。

    “嗯?”觪转头看了我一眼,脸似乎拉下了些。他扯扯唇角,说:“还能如何,月末庙见才算完婚,”那口气淡淡的,像是在提什么不相干的人。

    “如此。”我看着他,疑惑地点点头。念头一转,想起走前的事,又问:“姝现下如何了?”

    “姝?”觪想了想,答道:“在公宫习礼。”

    “那,陈妫还在禁足?”

    “然也。”

    我下意识地朝一侧宫墙后面望去,只见黑幽幽的一片,连屋顶的轮廓也分辨不出来。

    “姮不会是可怜她二人?”过了会,觪缓缓地说。

    我诧异地看向觪。

    火光下,他瞅着我,面色无波:“作恶受惩,天经地义,姮不必心软。”

    我明了,觪作为未来的国君,母亲当然不会跟他隐瞒敌手们的事。

    “阿兄,”我沉默片刻,道:“阿兄可想过,若姮不是嫡女,会如何?”

    觪讶然。

    我转开视线,看着前面光影摇晃的道路,低低地说:“若姮不是嫡女,媵去虢国的便是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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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宫中,丘和几名宫人正收拾我的行李,将衣饰物品一件件地从包袱里取出来。

    觪随手在上面拿起一双崭新的缀珠丝屦,看了看,问我:“可是太后所赐?”

    “然。”我答道。

    觪啧啧摇头,叹道:“这些物件有何希罕?姮去宗周一回,竟连镐池也没见着,枉我之前还细细交代良久。”

    我从他手中拿过丝屦,瞥瞥上面的珍珠,打趣地笑:“周人身处内地,视海珠为珍宝。阿兄则不然,齐国佳婿,自然不希罕。”

    觪挑眉瞪眼,又伸手过来来捏我的脸,我嘻嘻地笑个不停,往旁边躲开。

    正笑闹间,一名寺人进来禀报,说太子妇已至,正在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