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异虫

目录:刀魂| 作者:晴空无限| 类别:玄幻魔法

    “用不着去抓其他人,”雷烈突然说道:“我想,我知道是谁下的手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却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射出吞噬万物的熔岩。

    南宫胜和怒狂同时一愣,目光同时看向雷烈。尽管和雷烈打交道的时间并不长,但他们深知,对方绝非是空口说大话之人,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因此尽管有些意外,两人却并没有出言质疑,只是静等对方说出下文。

    然而雷烈并未接着说下去,脚步踏出,身形随着一阵波动渐渐消失,“跟我来,你们就会知道真相。”离开之前,他对两人说道,下一刻,他的身体已经穿过了层层叠叠的时空,抵达了目的地,却在身后为两人留下了一个幽深的空间通道。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没有风,没有云,没有空气,没有水,视线所及,到处都是灰色的,毫无生机的荒野……这是紧随雷烈而来的怒狂和南宫胜对这里的第一印象,紧接着,两位碎空境大能几乎同时认出了所在之地的来历。

    “这应该是某个被人炼化的世界,”南宫胜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诧,“你居然能进入到这种地方?!”

    炼化世界是炼空境巅峰大能在前进无路时获取力量的另类手段,除了可以脱离世界的大能者,每一个被其炼化的世界之内的生灵都会被尽数灭绝,而其生机和能量则会全数返还于世界,变成炼化者的力量来源。有世界的支持,炼化者虽然无法像雷烈那样自如调动世界之力,也无法真正与碎空境大能抗衡,但无论是瞬时爆发力还是持久力,都会远超同侪,堪称同阶无敌。

    这种被炼化的世界,虽然不像雷烈的体内世界那样与自身乃是一体,却也绝不会容许外人进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世界和雷烈炼化的迷境差不多,都是被大能者随身携带,而且其出入口只有炼化者本人掌握,即使是碎空境的强者,也休想未经允许就闯入进去。但这种规律显然不适合于雷烈。

    破空兽号称史前三大刺客种族,名号当然不是白叫的,破空二字,将这一种族的天赋特点描述得透彻之极:即使在史前时代,除了真灵等少数强者设下的禁制以外,不管是天然的还是人工制造的,没有任何空间壁障能够挡得住他们的渗透和进入。雷烈得到了荎盇的几乎全部经验和天赋,虽然限于实力,还达不到后者全盛时期的水准,进入一个炼空境大能炼化的空间,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那暗中动手之人,就藏在这里?”怒狂神识展开,瞬间扫过亿万里之地,顷刻间已经锁定了位于某处隐秘空间内的人物,而几乎就在同时,后者已经破开了层层时空,出现在三人眼前。而随着此人的出现,南宫胜的瞳孔开始急剧收缩,脸色也随之剧变。

    “虎老大,怎么会是你?”堂堂碎空境的大能者,即便天崩地裂也无法使之有丝毫动容,此时却全然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震惊,失望,痛心,难以置信,种种感受尽数浮上心头,几息之内,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不然你以为会是谁,公冶那个笨蛋吗?”星辰会的会长,虎震野微笑着说道,仿佛面对的不是三位伸伸手就可以让自己粉身碎骨的碎空境大能,而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能告诉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虎老大,可是有人逼迫你这样做的?”南宫胜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起伏的波澜,沉声问道:“如果是,你就照实说出来,兄弟们就算拼了命也会护得你周全,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就算我做不到这一点,有我大师兄,还有我这位妹婿在,下界之中,绝没有人能够伤得到你。”

    不是南宫胜矫情,而是着实难以相信眼前之人会无故谋害自己:当初他们三人共同创下星辰会之时,公冶宁和他不过帝级巅峰,虎震野却早已进阶破空境多年,待他二人如兄长一般,不仅在武学上多方提点,而且数次救过两人的性命,可谓恩深情重。别看公冶宁和南宫胜二人后来几乎水火不相容,然而对待虎震野,两人的敬重却是毫无二致,时至今日,二人的战力都已超过了虎震野,但却从未起过半点取代后者星辰会一号人物位置的心思。

    这样的一个兄长般的人物,无论怎么想,怎么看,都不应该有可能,有动机去谋害自己,南宫胜双眼紧紧盯着虎震野,拳头悄然握紧,心中不停地祈祷着对方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然而事实却让他彻底失望。

    “我若不愿意,这个宇宙又有谁能够逼迫得了我?”虎震野大笑道:“南宫,你也未免太小瞧我这个老大了,你真的以为,我能坐稳现在的位置,靠的只是和你们两人的老交情?”

    说话之间,突然一招手,一个瘦高的身影随之从空中掉落下来,全身软得像条死蛇,身上没有半点的生命波动,赫然正是曾经以分身同雷烈交过手的公冶宁。就在其出现的同时,虎震野的身形陡然从原地消失,随即出现在公冶宁身边,紧接着,两人的身体如同相互吸引的磁极般急速靠近,随后消失在一片耀眼的强光之内。

    “斩!”不等这强光消失,一道凛冽的刀光突然出现,却是雷烈出了手,南宫胜阻止不及,只能眼看着那凝若实质的刀光如同切开牛油的尖刀,毫无阻碍地从强光的中间划过,而后消失在虚空中。下一刻,一声充满愤怒与不甘从嚎叫从强光里传出,一条模糊的光影随即从里面急冲而出,快逾闪电地向远处遁去,试图躲藏进无尽的时空之中,却被另外一道刀光所阻,被硬生生逼回了原地。

    雷烈面沉似水,惟独两只眼睛闪烁着慑人的精光,不等退回的光影稳住身形,念头又是一动,后者周围的空间随之飞速地扭曲变形,化作一柄柄无坚不摧的刀锋,切割着,撕扯着,破坏着对方的躯体。一阵阵不似人声的嚎叫传来,光影的形象在空间所化的刀刃下不住变幻着,时而涨大,时而缩小,时而化作精钢,时而又化作无形的清风,却无论怎样也摆脱不掉刀锋的攻击,最终,当空间之刃消散,一个直径丈余,外形如同烂泥的怪物出现在众人眼前。

    “寄魂虫,居然还有这东西存在!?”发出这感叹的并非南宫胜,而是一向沉稳刚毅的怒狂,这位以战入道的战狂族大能看着地上只能无力地蠕动,看起来令人作呕的怪物,眼神中居然充满了忌惮之色:“看来虎震野便是被这东西控制了,难怪会做出那样的事情,难怪连二师弟都没发现异常。”

    论实力,寄魂虫在史前生灵中只能排在下游,实力不过与如今的大能者相当,却是史前最令人忌惮的存在之一。这种虫子的本体小如微尘,又极擅隐匿气息,就算与之擦肩而过也难以察觉,而只要一不留神被其寄生到体内,这些虫子就会飞快地繁衍,直到最终变成足以威胁到宿主的庞大群体。而到了这时,寄魂虫的精神和灵魂就会融合为一体,而后向宿主的灵魂发起进攻,将之彻底吞噬,达到鸠占鹊巢的目的。

    但寄魂虫最可怕的地方并不在此处。在达到可以夺舍的程度之后,所有存在于宿主体内的寄魂虫就会合为一体,而当其夺舍成功之后,其灵魂和精神,就会与所有拥有同样成就的寄魂虫联结在一起,做到经验,感悟和思维的共享。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些夺舍之后的寄魂虫,其实可以被看做一个全新的个体,加入的成员越多,这个个体就越强大,理论上来讲,如果没有人阻止,这些虫子最后甚至可以把宇宙间所有生灵都变为自己的一员。

    怒狂虽然只是出生于这一纪元的初期,但有荡空这个至高界的师父在,对于史前的秘闻并不陌生,自然知道寄魂虫的可怕,难怪会对其如此忌惮。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个世间,寄魂虫同样也有天敌的存在,而这个天敌,如今就在他的身边。

    “你们这帮家伙,果然还有漏网之鱼。”雷烈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充满了威严和霸气,身上的气息也在同时变得截然不同,狂野,霸道,强横,贪婪,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只是他脚下的蝼蚁,是可以任他随时采摘的食物。

    “是你,怎么可能使你!?”寄魂虫结合而成的烂泥怪尖叫着,白痴都可以听出这叫声中蕴含的恐惧和惊骇:“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至高意志……”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急忙闭口不言,却为时已晚,一股强横无比的精神力,已经在同时突破了他的精神防线,进入到他的精神世界之内。

    “斩灵灭魄,搜魂炼神!”如雷的沉喝声中,雷烈的精神力陡然化作锐利的刀锋,在刹那间从寄魂虫的精神世界边缘横扫而过,一条条无形的丝线随之被斩断,这个被困在此地的烂泥怪,完全失去了和其他同伴的精神联系。紧接着,在确认对手不可能再得到支援之后,雷烈的精神力开始在烂泥怪的精神世界里横冲直撞,扫荡着,搜罗着所有自己想要的信息。

    “蓬!”闷响声中,烂泥怪的身体突然炸裂开来,化作四处纷飞的血肉碎块,却在彻底飞散之前被来自虚空的刀光所拦截,在刹那间被彻底湮灭,与此同时,正在对其施展搜魂术的雷烈缓缓睁开眼,一抹令人高深莫测的光彩从其中一闪而过。

    “这些东西的来头不小,是被人从上面送下来的。”雷烈指了指头顶,面色凝重之至:“我只来得及搜索到部分信息,便触发了设置在其体内的禁制,但只是这一部分,已经足够惊人了。”他转过脸,目光看向南宫胜,“二师兄,事到如今,恐怕你不得不对星辰会进行清理了。”说着便将自己搜魂所获的消息一一道来。

    虎震野之所以被寄魂虫夺舍,归根结底,还是要归咎于公冶宁。他为了压过南宫胜一头,不惜另辟蹊径,到接近外域的地方去搜索无主的世界进行炼化,却没想到那世界之中居然隐藏着一枚寄魂虫的虫卵,而就在其将世界彻底炼化之际,这虫卵也已被惊醒,并且被孵化了出来,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以想象了:先是公冶宁被寄生,夺舍,而后就是与之接近的虎震野落到同样的下场,南宫宁要不是当时正在闭关稳固境界,也逃不过这一结果。

    但南宫胜逃得过,却不等于其他人也能幸免,时至今日,星辰会的高层里面,倒有十之八、九已经被寄魂虫寄生,被夺舍的也有十之四五,雷烈等人都猜测南宫胜居所布置的灭灵法阵出自某个亲近之人之手,却没想到,这法阵居然是那些亲信中的一大半联手布下。

    “你刚才说,这寄魂虫是上面送下来的,难道是上面有人想要对付师父?”南宫胜终究是尸山血海里闯过来的,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缓冲,已然是完全恢复了灵智,此时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咬牙切齿地说道:“公冶虽然一直和我不怎么对盘,但从来没有真正撕破脸,然而数百年前却突然性情大变,俨然和我冰炭不同炉,最后更是不惜涉险到外域去炼化世界,我还以为他是太过好胜,原来真正的根源在此,如此煞费苦心……真是好算计,嘿!”

    说到最后,一股怒气堵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怒喝了一声,身上的长袍随即陡然无风自动,凝若实质的杀气透体而出,顷刻间充斥了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