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会创设的几个据点,以此地的年头最长,里面的人关押年头最少的也在百年以上。”之前惩处屠威的老者轻笑着对自己的同伴道:“这些人,当年在下界都是敢打敢杀,刀尖舔血过来的,不然也不可能突破到战心境,在这里关了这些年,加上小人的调教,早已变成了一群饿狗,只要丢一块骨头,包管长老叫他们咬谁,哪怕是自己的亲娘老子,也会毫不犹豫地下口。”言语间,谄媚中还带着几分邀功请赏的味道。
“你做得不错,这次回去后就不必再管这边的事情了,有更好的位子在等着你。”长老随口说道,同时认真地看着正在拼杀的众人,观察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试图对每个人进行分析,找出他想要的人。
“多谢长老栽培。”老者在流放者们面前威风八面,实际在这里的职责不过是和几个同伴定期巡视设置的据点,将新送来的流放者关进去,以及收取流放者们的供奉,为其放必须的给养,说起来和狱卒差不多,虽说可以从给养和供奉中揩些油水,终究无聊得很,而且想要出头难上加难,如今有了这位在本门也是举足轻重的长老一句话,不说荣华富贵,一个美差绝对跑不了,怎能不喜出望外?
“长老只管放心,小人日后必定忠心耿耿,只要您老吩咐一句,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老者好容易碰到一条大粗腿,当然要忙不迭地表忠心,指天誓日,就差没跪在地上认长老做祖宗了,后者的注意力却半点没放在他的身上——经过这段时间的淘汰,数百流放者已经倒下了一半,剩下的要么凶狠异常,要么机智过人,要么实力出众,正是他所要的人。
八面金牌此时已经全部被找到,剩下的流放者以金牌为中心,形成了八个战圈。没有人能够长时间保有金牌,每一次有人把金牌抢到手,必定会遭到数十倍与己的敌人攻击,甚至就连上一刻并肩作战的伙伴也会倒戈相向,金牌成了催命符,谁拿到手,用不了多久,准会身异处。
这种情况在这些人进入此地以前几乎不可想象,他们绝不会如此冲动地参与到争夺当中,而是会不引人注意地,静静地躲在一旁,等到所有人都筋疲力尽,甚至是死伤殆尽之后,才会像伏击猎物的猛兽般扑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金牌。但现在,在经历了漫长的,连想一想都会让人抖的可怕生活后,理性这东西,已然从大部分人的体内消失。
就在流放者们舍生忘死自相残杀的同时,位于山谷最偏僻角落的一座木屋的地下密室内,一个全身笼罩在灰色雾气中的人影突然睁开了双眼,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划破黑暗,一股充满嗜杀残暴韵味的强大气息随之散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密室。这一刻,如果有战心境的武者闯入其中,十之八、九会被那可怕的气息吓得神志失常。
“吾主,有何吩咐?”包裹在灰雾里的人影沉声说道,声音如两把钢锉在相互摩擦。
“带上你的同伴,加入到那些正在拼杀的武者当中,夺取到那八面金牌。”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却不见说话之人,仿佛声音是从天而降:“回到天荒,找到我的分神,追随他,保护他,帮我实现我的目标。”
“遵命。”灰雾突然在刹那间消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灰雾当中的身影。
“哈哈哈……金牌是我的了,我要回到天荒了!”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狂笑着向高台奔来,一只手高举着金牌,另外一只手早已和身体分了家,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沿着他奔行的路线撒了一路,大汉却恍若未觉。在他的身后,遍地的尸体之间,几个气急败坏的武者正在拼命追赶,却总是慢了一线,眼看着大汉距离高台越来越近,却是无可奈何。
“天荒,我来了!”大汉的眼中射出狂热的神采,那不过几十丈远的高台,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通往家乡的大门——这样的距离,对于他这样的高手来说不过转瞬及至,只要再加一把劲,他就可以永远摆脱现在的生活……
“杀!”一个身影突然在他的背后出现,在大汉反应过来之前,锋利的手刀已经砍下了他的头颅,不等人头落地,身影化作一股狂风从大汉身边掠过,金牌瞬间易主,在追兵赶到之前,偷袭者已经到了高台上。
“不准上前!”老者怒目圆睁,对着追到台下的武者大喝道:“有敢不带金牌上台者,一律锻骨咒伺候!”
锻骨咒正是他刚才给屠威施加的刑罚,也是长老会给这些流放者施加的几重禁制里最可怕的,除了由这些使者当面触,如果一年内没有吃到可以延缓作的解药,同样也会被激。没人敢尝试这禁制的滋味,几个追兵硬生生刹住脚步,相互对视一眼,突然转过身,迎向其他拿着金牌向这边冲来的武者。
不管是谁拿到了金牌,总归要回到高台上的,而从金牌散落之地到高台,总共就只有这一条路,只要守住这里,除了那个已经上台的家伙,其他人休想拿着牌子经过。这些能在下界臻至战心境,资质在上界的同级武者中绝对是上上之选,当然不会是傻瓜,先前没想到,如今身临其境,却是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诀窍。
可惜,在长老的眼里,这些人的举动终究只是拾人牙慧。
“你很不错。”拿着金牌第一个登上高台,得到长老赞扬的,赫然正是之前被锻骨咒折磨得只剩半条命的屠威。“大家都在拼了命地争夺金牌,你却躲在一边坐山观虎斗,以逸待劳,这份冷静,这份忍耐,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屠威先前在锻骨咒之下已经是元气大伤,奋起余勇夺得金牌后,更是精疲力竭,一上台就瘫软在地,此时得到长老的夸奖,有心谦恭两句,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从喉咙里出了两声含义不明的咕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