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郇元国和他的私生子(1)

目录:从知青到中南海秘书:黑月亮| 作者:零下| 类别:历史军事

    (.com)    秋天,北京最美丽的季节。尤其是那阳光:灿烂,温暖,透明,照射着层层叠叠的枫叶,漫山浸透,层林尽染,耀眼的光点在金红的,多棱的枫树叶上跳动着,闪烁着,微风之中,摇曳的红叶如同绽放的一片片燃烧的赤光火焰,许久许久地,仿佛是永远不会熄灭似地,在秋风里尽情地展示着美姿艳色,每一棵枫树与每一片枫叶,都浓彩重抹地期待着冰霜的降临。

    西山脚下的枫树林间,递次建造了十六幢独栋别墅,每幢别墅间距将近百米左右,别墅前后大片的树林不是用常见的苍松翠柏,全部用的是的枫树,因此而得名为“枫林别墅”。枫林别墅是专门为了除中南海居住的领导外,其他各个级别的国家领导人和民主党派的首脑特别建造的。

    郇元国就居住在此中,他是去年从长安街上木樨地的部长楼迁搬过来的。他在部长楼里住了整整十六年。作为副委员长,机关事务管理局几次调整和安排他的住房,特别是几年前,发生入室抢劫而杀害了一位副委员长,更是以级别和安全为理由,强迫他搬到专门安排的居所里去,但都被他拒绝了。他的理由很简单:老伴因病拖着多年,六年前终于不治去世,自己又没孩子,更本不需要那么大的住房。再则,全北京,全国,全世界的朋友们都知道他住在木樨地的部长楼里,拜访,见面,谈事都很方便,要是搬走了,与人与已都不方便。但是,枫林别墅建成半年后,委员长亲自到他的办公室和他谈话:

    “郇老啊,搬家的事,你再考虑一下,就按组织安排做。”委员长年龄比他小,象所有后辈一样,尊称他为“郇老”。

    委员长还告诉他,枫林别墅建成后,已安排十多位副委员长,副主席和副主任过去住,那里是高级别的现代化别墅,医疗、交通、警卫都非常好。但他们听说郇元国不愿去住,其中几位便也不敢贸然去住,毕竟郇元国比起他们来,更是德高望重啊!

    郇元国听完委员长的话,心里明白了:去不去枫林别墅住,已经不是他个人的事了。自己如果再不去住,就有点曲高和寡,就有自喻为淤泥之中莲花之嫌了!正如他每次下基层搞调查研究,每每吃饭的时候,市县政府总是极尽丰盛的宴席准备好几桌。自己最不愿意见到这种场合,最讨厌大吃大喝,情不自禁的就总会面露不悦,还是秘书提醒他:“首长,这不是你喜欢不喜欢吃的问题。你不喜欢吃,他们喜欢吃啊!他们这是借你的名吃,你就忍忍,把大名借给他们吃一回。”这次,似乎也是异曲同工,自己不住,别人还是要住的啊!,自己一个人,不需要那五百平方米的别墅,但别人是一家子,是需要那五百平方米别墅的。如果再不去住,就会无意中显示比别的领导“高风亮节”,会得罪很多人的,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于是,郇元国便独身住进了枫林别墅的九号楼,与他日夜相伴的是武警部队一个班的警卫战士。

    此时,郇元国正坐在一楼那间五十平方米的办公室兼会客厅里,同四十年交情的老朋友秋光在一起品茶。

    秘书为他俩沏的是河南罗山毛尖茶。青青的,如同梨花瓣形的茶叶在杯中绽放,飘散着清香——这是他们俩人最喜欢喝的茶叶。

    特别是郇元国更是对此茶终生不渝。他已经喝了三十多年罗山毛尖茶叶,这还是当年文革时候,他从地质部被赶到罗山农场和秋光一起当“劳改犯”时,初次尝到这种茶叶,便使他一生钟爱之,不过,没有任何人知道,当年,他第一次尝到这种茶叶的时候,是劳改农场一位老职工的女儿亲手为他摘采,亲手为他炒制的。这茶叶里有着他的隐秘的记忆,在这飘散的清香里,只有他才能闻到记忆里的铭心刻骨的味道——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味道。为此,他请求和嘱咐罗山县政府,每年都替他购买当地有个叫团泊洼农场的茶叶。这个名叫团泊洼的地方,是不是著名诗人郭小川那首《团泊洼的秋天》中所描写的团泊洼,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这个团泊洼是曾经与他生命相连的团泊洼,是他许多年魂萦梦牵的团泊洼。罗山县政府领导换了十几任,但给郇元国送茶叶,成了他们交接班备忘录中不可缺少的一条。从送给当地质部长郇元国,送给当国务委员的郇元国,送给当科学院院长的郇元国,到今天当副委员长的郇元国,没有一年不是认认真真地做到的。

    郇元国率领代表团访问拉丁美洲四国,昨天早上刚回北京,阿根廷草原的青草气息,晚宴会上的探戈韵律,巴西烤牛排的香味,哥伦比亚咖啡的芬香——好象还都没有在他的面前散去。郇元国虽然已经七十二岁了,但万里的长途跋涉并不让他感到疲倦和劳累。他和几乎所有的高级领导不一样,虽然头发已经苍白,但体魄依然强健,作为一个地质学家,他用大山,沙漠,草原,铸成自己坚强的体格和刚硬的灵魂。

    上午,他在考虑几条这次访问拉美四国的汇报提纲,可是思绪怎么也无法集中起来,有一种特别的,强烈的飘忽不定的预感:今天,会发生什么事?什么事?他不知道,但他相信预感,越老越相信预感了。这预感让他产生一种揪心的紧张。好在午后秋光来访,与他轻松地聊天,才使他情绪顿觉释然。

    秋光十年前从中组部常务副部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到中央顾问委员会当委员。现在已经闲赋在家,打打太极拳,看看书,练练毛笔字,会会老友。郇元国这里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

    就在这时,警卫战士进门报告:

    “首长,有一个人要见你。”

    “什么人?哪里来的?”郇元国抬起头问道。

    “不知道,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说是从内蒙古来的。”

    内蒙古!年轻人?三十来岁?郇元国想不起自己在内蒙还有什么相识的年轻人。也许,是上访者或者是求助者,这种事过去经常发生。

    “你告诉他,我有客人。有事明天可以到信访办公室去说,噢,顺便问一下,他在北京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吗?”

    “我们都说了,也问了,他说没困难需要帮助,他只要见到你,十分钟就够了,他说,他在这里已经等了你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郇元国心头愣了愣,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了想后对警卫战士说:

    “好,那你把他叫进来。”

    “首长,这是不允许的,万一他是个坏人,你的安全就有危险。”小战士非常尽职。

    “没事的,哪有这么多坏人?谁会杀我啊,老命一条,死不足惜,只要死得对人民有用处。”郇元国有点不高兴地对不听话的小战士说。一旁的秋光也笑了。

    没过一会儿,警卫战士就把年轻人带进客厅。

    在最初的一刹间,当郇元国看见年轻人这张脸时,他的脑中突然变得空白,象被电击一般麻木了,足足几分钟后,郇元国才逐渐清醒过来,但依然是神情恍惚。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张年轻人的脸,竟然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梁,一样的嘴唇,一样的脸盘——他甚至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去,望了望橱中自己年轻时照片来对照,他怀疑自己老眼昏花,而产生错觉——但这千真万确是真的,真的一样。

    坐在沙发上的秋光,也产生同样的感觉:这个年轻人似曾相识?可是,他也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孩子,你坐下。”冷静了一下的郇元国示意年轻人坐下,并招呼秘书去沏杯茶。

    “找我有什么事吗?”郇元国努力地抑制住自己不安的心情问道。

    郇元国的感觉没有错,来的年轻人,正是他的儿子!是他不知道的二十八年前生下的儿子。

    秋光的感觉也没有错,他的确认识这个孩子的母亲。

    从内蒙古草原来的年轻人叫黎玉,今年二十八岁整。

    黎玉依然站着,他没有听郇元国的话去坐下,也没有去喝茶,尽管他今天从早晨到现在,在枫林别墅的大门口等了整整一天,又饥又渴。眼前的情景,是他无数次睡在毡房里梦到的,无数遍坐在草原沙土上设想过的,是那样熟悉的重复,又是那样陌生的相遇——

    黎玉第一次这么近看到郇元国——他的身生父亲。他也只是在一个月前,才从病危的母亲口中得知这个事实。对于郇元国,黎玉在读大学时读过他的地质理论著作,毕业论文写的是他的观点实践分析,无数次在学术报告中听到他的名字,也从电视里见过他那步履略略蹒跚,但依然昂首挺胸的身影。

    即便把世界上所有的梦想都加在一起给予自己,黎玉也绝不会想到这位令人尊重的学术泰斗,位高权重的领导人,竟然会是自己的身生父亲——一个抛弃了,遗忘了自己和母亲二十八年的父亲。

    此刻,黎玉想到了命苦的母亲,心如刀绞,悲愤满怀。但见到身生父亲那种激动和颤抖,还是让他泪水猛然间翻腾上心头——“父亲!”他心头在大声呐喊着,就象在草原上放声高歌那样充满回荡之声。他真的真的想大声叫喊出来——活了二十八年,他嘴里从来没有喊过“父亲”这两个字。

    黎玉忍住了——是强忍住的。他转过身擦了擦滴出眼眶的泪水。在这一刹那间,他想起母亲在病床上的叮嘱。母亲说了几十遍:

    “孩子,如果他不认我们娘儿俩,你千万千万别怪他啊,他一定有他的难处——”

    黎玉记得,母亲每一遍说这话时,焦黄苍老的脸上满是泪水,泪水是浑浊的,是凝固的。?c=860010-03190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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