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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山顶上的太阳带着淡红的晕光，慢慢地爬上了森林的树尖，风柔风轻，如丝如缕，连索朗细长的金发也吹拂不起来。.com免费阅读面前，湖水如镜，波谰不兴，湖面上两只浮标如同静伫的小蜻蜓，一动不动，偶尔几只白色的水鸟引颈亮翅，从湖面与阳光之间悠然掠过，留下几道耀眼的白光。</p>
“斯考特先生，我非常想知道。”朴凡把椅子拉得更靠近斯考特：“你把我从一万公里远的中国邀请到美丽的布达佩斯，不会是为了钓一条鲜美的骑鱼共享？”</p>
斯考特抬起头望着朴凡，阳光照射在他那灰眉下那双灰褐色的眼睛里，他的表情非常生动，嘴角流露出德国人具有的狡黠和善意：</p>
“你说得很对，当然不是，匈牙利再鲜美的骑鱼，也比不上你们国家那条长江里的鲥鱼啊！还记得吗？在上海。”</p>
朴凡想起来了。四年前，斯考特访问上海时，自己请他在一家叫“小南国”的饭店里品尝过长江的鲥鱼，那年也是春暖花开的初夏，长江水暖，鲥鱼正肥的时候。</p>
“不必担心，保罗先生，我万里邀请你来，是作为最好的朋友相约。我绝不会，也不能请求你做出任何伤害你们国家的事情。我很清楚，伤害你们的国家，就是对你的最大伤害。恰恰相反，我希望能做一些有利于你们国家的事，当然，也同样有利于我们的事。我非常尊重你的建议和看法，所以，我非常乐意和希望听到你的建议和看法。.com我知道，你曾经向你的国最高的领导人，提出过许多宝贵的，有价值的，令人意想不到的建议和看法，并被采纳后产生了有益的效果。我的话没有错？”</p>
话语间， 斯考特用充满着得意神情的眼睛看着朴凡。</p>
“渥伦斯基，该死的，又是他！”听着斯考特的话，朴凡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渥伦斯基，这件事只有他知道。</p>
“噢，保罗，亲爱的，千万不要去责怪渥伦斯基，他是美国最好的人——”</p>
斯考特仿佛已经早就预想到这一点，坦率而又直截了当地说：</p>
“我们从美国人那里，对，是话钱从那里买到了有关你的所有资料。当然，美国中央情报局对你的了解，也是非常非常有限的，渥伦斯基先生对你很了解。我想和你做朋友，就需要卡亚的帮助，他的帮助能够让我少转许多圈子----”</p>
斯考特说的“卡亚”，是渥伦斯基的昵称。</p>
“还有，单凭我对你的观察和了解，产生的是心的距离。有的时候，两个人相处几十年，彼此也根本不能了解，心的距离非常远长；而有的时候，两个人相见一面就会熟如兄弟，彼此会感觉无所不知，每个判断都会十分准确，心是没有距离的。我觉得，你我之间就是这样的。我向你保证，红盾家族是个古老的，高贵的，富足的家族，我们从来不喜欢谎言，我们只喜欢心没有距离的朋友。”</p>
朴凡相信斯考特的话。.com他喜欢犹太人狡猾精明的智慧，也敬重他们坚定牢固的承诺。同时，他从斯考特的话里，也证实了他离开上海飞往欧洲的时候，心里就判断到斯考特邀请他在匈牙利见面的真正目的和意图。于是，朴凡也诚恳地对斯考特说：</p>
“谢谢你的信任和尊重。在布切利优美的歌声里，我就已经感受到了你的真诚和热情，为此，我流泪了。可是，斯考特先生，你应该想到的，在你我们的友谊之间，恐怕会有一点美中不足的。”</p>
斯考特听懂了朴凡这话的前半句，后半句似乎没听懂。他疑惑地，吸了口气看了看朴凡，又示意了一下索朗小姐，希望通过她的翻译解释来搞清楚朴凡的话。</p>
索朗小姐也没有完全明白朴凡的话，她请朴凡再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p>
“美中不足。”朴凡知道斯考特没理解的是这四个字，他用中文对索朗小姐又重复了两遍，希望她用英文，法语或者德语来向斯考特解释其中的含意。</p>
索朗小姐听完，略略思索了几秒钟，似乎胸有成竹地用英语脱口而出：</p>
“保罗先生的意思是：你们之间的友谊，有一点点的美国和中国都做得还不够好。”</p>
斯考特听完索朗的翻译，更糊涂了。他问索朗：</p>
“是这样的吗？我和保罗的友谊，怎么与美国和中国做得好坏有关系？”</p>
在一旁的朴凡听了，心里觉得特别好笑。他明白了，自己说的成语“美中不足”，是指美好之中会有一点点的遗憾，但是被索朗小姐翻译成“美国和中国都做得还不够好”了。但他忍住了笑，看看索朗，又非常委婉地向斯考特解释：</p>
“索朗小姐的翻译非常有创意。我说的不是‘美国和中国都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的意思。我想表达的意思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任何事情都会有令人遗憾的地方。我们的友谊在美妙之中，会有一点不足的。因为，我担心对斯考特先生对我的盛情和期望，会让他失望的。我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这就是完美之中的那一点不足。”</p>
听完朴凡的话，斯考特和索朗小姐都禁不住大笑起来，眼泪都笑了出来。索朗笑得差一点身体从椅子上歪倒下来，幸亏斯考特伸手扶了她一把。</p>
一阵笑声后，斯考特重新拿起桌上的雪笳重重地吸了几口，然后问朴凡：</p>
“为什么？一定会有不足，就不能够十分完美吗？难道我还不够真诚吗？”</p>
斯考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很敬重朴凡的想法——因为朴凡依然很冷静，在这种巨大的荣誉和信任面前，他并没有高估自己。要知道，即便在欧洲，在美国，红盾家族——尤其是掌门人斯考特，也很少这样想去认真而谨慎地去听取一个局外人的建议，何况是一个中国人。</p>
“不，不，我刚才说过，你做得真诚而又完美，问题在于我这里。因为，在中国，我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既无官职，也不是皇亲国戚，我的能力相当有限。”</p>
“这我知道，我也思考过，我断定你一定会有这种想法的。但是你错了，保罗先生，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可以知道自己的能力；但一个有思想的人，他永远也无法了解自己会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你是最好的桥梁，懂吗？一座从欧洲大陆跨往中国大陆的桥梁，这座桥梁是用欧元和人民币铸造成的-----”</p>
明晃晃的太阳光照在斯考特的脸上，他那双灰褐色的瞳仁中跳动着，闪动着两撮明亮的光点，显得更加炯炯有神。他放下手中的雪茄，接着对朴凡说：</p>
“我当然知道，你既无官方身份，但你能影响决策人物的思想；你既是普通的人，但是，你早就是你们那个国家官僚体系中，那张巨大的关系网中一个不可缺少的网眼。我也可以坦率的告诉你，我们和美国人一样，每年都在中国要用上千万美元，来购买我们所需要的金融信息，包括那些制造和传递金融信息的人，以及他们的思想和他们的行为。这是不折不扣的投资。既然是投资，我们就有理由要求获得几倍，几十倍的回报。同时，我们也用钱买到了你给你们最高领导人的建议，真得非常好，比我们想像得更好，好得多。”</p>
虽然朴凡早就意识到这点，但是，斯考特的话还是让他震惊。</p>
朴凡心想，你们用钱买到的只是只言片语的东西，而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和对国家的忠诚，是你们用钱永远无法买到的。他也很庆幸，自己在美国的行为，工作，生活和交友，一切都相当谨慎，相当遵守法律，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和后患。他非常佩服美国和欧洲人的“人头工作”的认真程度，这些年，美国和欧洲对中国的金融领域的“工作”极其活跃，十分周到，无孔不入，手法多端，可以说他们已经达到了熟谙中国国情，运用中国国情的程度-----</p></p>免费阅读.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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