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八叔,你吓了我一跳,开始就开始了,我又不会跳舞,让他们去玩吧。”柳西槐有些不耐烦的道。
“里胥和里正等下要讲话,我们要过去一下。”赵八硬是把柳西槐拉了起来。
大家都慢慢的向那个用木头新搭建好的戏台下聚拢。柳西槐和赵八也站在了人群的后面。戏台上站着十几个人,想必是瓜步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柳西槐扫了那些人一眼,发现有几个瘦弱的年轻人,弯腰驼背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说话的样貌和声音酸的实在不行,想想一定是瓜步里的那些酸秀才了。
巫半梦理想中的郎君就是一名饱读诗书的秀才,可是柳西槐看见这些人就有些想笑。他心里想:这些秀才嘛,穿着打扮就给人很寒酸的感觉,说话又酸,大冷天还摇个破扇子,真是看的人胃疼!
柳西槐在人群中瞄了瞄,发现下面有很多的年轻女子看着上面的那几个秀才,眼睛就放光。然后他就看见了巫半梦,她正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艰难的把头扬的高高的。柳西槐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的笑了起来。
赵八推了柳西槐一下,道:“你在笑什么?”
柳西槐拼命的忍住,道:“没有,我胃疼!”
一阵爆竹声之后,里胥向前走几步道:“好了,大家安静一下。舞会马上就要开始,现在我先来说两句……”
柳西槐没有想到里胥口中的“说两句”会说得这么久,半个时辰过去了,他还在上面没完没了的滔滔不绝。下面已经有人在打哈欠了。
然而里胥说兴正浓,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们知道这个舞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它早在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已经开始了。你们知道这个舞会的创始人是谁吗?它的创始人就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你们知道创始人的名字吗?他就是……”
柳西槐忍不住道:“你直接说是你的老祖宗不就行了,还他妈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这很好玩吗?”
赵八笑道:“如果那样说他就不是我们的瓜步的里胥了!他是这里出了名的‘三张嘴’!看到了吧,说是要‘说两句’,结果说了几百句。”
柳西槐自嘲式的道:“还好他说的是‘说两句’,他要是说我这次要说很长的话,那我们就直接死翘翘了。”
“好了,我就说这些,谢谢大家!”里胥终于结束了他“漫长”的讲话!
下面的掌声异常的激烈,估计是在庆祝他终于结束了讲话!
“下面有请我们的里正来给大家说两句,大家欢迎!”
“不是吧?”柳西槐几乎要哭了出来,“该不是台上的每个人都要‘说两句’吧?”
里正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下面,我要说很长很长很长的话……”
“啊?”柳西槐和赵八对望了一眼,同时道,“完了!”
里正果然说了很长很长很长的话,下面的有些人快要睡着了。正在大家都快要绝望时,里正终于结束了他的讲话。并宣告舞会开始!
那些人尖叫着,疯狂的跳起舞来。柳西槐仿佛忽然间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一种景象――男男女女的在一起高歌,跳舞!柳西槐自幼在明月国长大,实在看不惯这种景象,便一个人坐到了泪池湖边。不过,他很快的又想,入乡随俗嘛。鬼谷子前辈也说了,人在变中才能求发展。
这样想时,柳西槐又站了起来,沿着泪池湖边走着。他经过一个又一个的戏台,欣赏着他们的舞蹈。然后他就看到了双??――瓜步里最美丽最优秀的女子。她被一群人包围着,大家都在为她鼓掌呐喊。当真是:柳腰芊芊浪里行!柳西槐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里的确是另一个天地!
很快的,这里就更热闹了。烧烤的烧烤,煮饭的煮饭,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这里简直成了世间最繁华的集市。柳西槐也跟着忙了起来,他指挥着那些雇来帮忙的人换蜡烛,挂灯笼,挑水,烧饭……
不过庆幸的是他自己不用动手。倒也乐得一身轻松。
“寂寞,寂寞……”巫半梦赤着脚向他跑了过来。
柳西槐怔怔的看着她,惊讶的道:“你的鞋呢?”
她茫然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丢哪去了。你好像不开心哦?”
柳西槐苦笑道:“这是你们的节日,不是我的节日!”
巫半梦笑道:“没关系,你不喜欢跳舞,等下还有别的节目,猜谜你会不会?”
柳西槐心想:“我虽然没有饱读诗书,但这也算是自己的强项了。”但是表面上他却漠然的摇了摇头道:“不是太在行,我不是说过我没读过什么书嘛。”
“对哦,”她好像很失望,“每猜中一个灯谜就会有奖品的。最后第一名还有一个特殊奖品呢。”
“什么特殊奖品?”柳西槐好奇的问道。
“一副价值连城的字画,外加一个木制的洞洞琉璃灯!”
柳西槐笑道:“奖品的确是很丰厚。”
“对呀,”巫半梦有些失落的道,“我虽然不怎么懂得欣赏字画,但是那洞洞琉璃灯真的很不错,它可是世间最杰出的木制品!”
“你想要啊?”柳西槐笑嘻嘻的看着她。
“是啊,吕大哥和冯大哥说会今晚会尽全力帮我拿到它的!”
柳西槐大笑了起来。“他们……”柳西槐笑弯了腰,“我看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动脑筋的事情不太适合他们!”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巫半梦生气的踩了柳西槐一脚,“他们两猜谜很厉害的,去年他们两合作还拿了第三名呢!”
“对不起……我……”柳西槐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分了。
“不理你了!”巫半梦提着裙子,生气的走了。
“等等!”柳西槐忽然追上她。
“干什么!”巫半梦口气生硬的道,“你这个人现在越来越讨厌了!”
“我是怕你冻着了!”柳西槐脱下自己的鞋子扔给她,道,“天气这么冷,跳舞也不用把鞋脱了吧。把我的鞋穿上吧。虽然有点大,但总比你光着脚好。”
被柳西槐一说,巫半梦真的感觉有点冷。
“那你呢?”她的目光又变得温柔起来。
“你不用担心我,我皮粗肉厚的,冻不坏的。”柳西槐说完转身走开。
“谢谢你啊。”巫半梦对着他的后背嚷道。
柳西槐摆了摆手,又走到了泪池湖边。这时,他忽然看见一个女子快速的跑了过来,偷偷的躲在了泪池湖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喂,小姐,你在干嘛?”柳西槐笑问道。
“嘘――!”那女子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坐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没过多久,那边跑来一群人,他们东张西望的似乎在找人。
“奇怪,她到底去哪了,刚才明明看见她在这里的……”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那群人走了之后,那女子才慢慢的从石头后面爬出来。
“谢谢你没告诉他们。”她慢慢的向柳西槐走了过来。红灯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柳西槐终于看清楚了她的容貌,她赫然正是瓜步里最美丽的女子双??!待她看清楚柳西槐的“容貌”时,她吓得尖叫了一声,颤抖的问道:“你,你是谁?”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柳西槐忙道,“我是巫半梦家的帮工,那个打铁的,我叫‘柳寂寞’!”
双??定了定神,脸上一红,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你脸上的刀疤很可怕……”
“呵呵,没关系……”柳西槐笑了起来,“很多人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都会被吓到的。那些人在找你?”
“是啊,他们都想找我跳舞。我实在太累了……”
“那你拒绝他们就可以了,也没必要躲来躲去的啊?”
“我怕他们不开心,所以……柳……柳公子,我走了……”她似乎对柳西槐还有戒心。
柳西槐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戴的这幅面具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也许由于有些惊慌,双??一只脚在石头上一滑,身体一歪,向湖中摔去。柳西槐离她有几步之遥,但是他身体一晃便闪了过去,用的正是“无极幻影”的身形。柳西槐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才让她不至于跌进湖里。
双??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柳西槐的耳根部,似乎吓的不轻。
“你怎么……”双??吃惊的看着柳西槐,“这么快!”
柳西槐无意间显露了法术,后悔不已,想了想道:“看到美女要摔倒,不快也会变快的……”
双??脸红红的,轻声道:“可不可以松开我了?”
柳西槐这才发现自己还搂着她的腰,保持着倾斜的姿势。“不好意思……”柳西槐慢慢的松开手。
双??的右手从柳西槐耳根部抽回时,她的指甲似乎挂住了什么东西,她微微的一用力。只听“呲”的一声,柳西槐所戴的那张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
“啊――”双??吓的大声尖叫!
柳西槐慌忙用手捂住她的嘴,道:“大美女,再叫就被人发现了。”看着双??的两只眼睁的圆圆的大大的,柳西槐低声道:“我现在放开你,你不要叫可以吗?”
见双??慢慢的点了点头,柳西槐这才松开手。
“你,你为什么要戴着这么一张吓人的面具?”双??把人皮面具还给柳西槐,惊魂甫定的问道。
柳西槐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大脑飞快的转着,很快的,他便想到了一个借口。
“实不相瞒,我也是被逼的……”
“被逼的?”双??不解的看着他,“有人逼着你戴面具?”
“是啊,”柳西槐狡猾的道,“是我的师父鬼谷子叫的,他让我下山来历练历练,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他的徒弟而对我特殊照顾,所以就特意给我制作了这个面具。并嘱咐我任何时候都不能当着别人摘下面具。”
“鬼谷子是你的师父?”双??惊喜的看着他,“我早就听别人说鬼谷前辈收了一个好徒儿,一直想上山看看的,没想到就是你。”
“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了。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啊,否则我师父会很生气的。”
“你放心,我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她象征似的举了举右手。
柔和的灯光照射在柳西槐的脸上,双??仔细的端详他了一阵之后,由衷的道:“天啊,你是世间最英俊的男子,却戴了世间最丑的面具。”
在风云国,一个女子可以毫不羞涩的去夸奖一个男子,这是一种极为正常的事情。现在的柳西槐差不多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风俗,所以也没有多大的惊异的表情。他看看四下没人,又慢慢的戴好面具,道:“谢谢你的夸奖。好了,我想那些人不会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不好!”双??忽然扑到柳西槐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
柳西槐吓了一跳,忙道:“喂,小姐,你这唱的是哪一出?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哎呀,你误会了。”双??低声道,“那群疯子又来了,借你的身体挡一下而已……”双??说着用手指了指柳西槐的身后。
柳西槐扭头一看,果然发现那群人又沿河找了过来。
“糟了,他们过来了。”柳西槐道,“你这样也不是办法,我看你还是出去和他们跳一支舞吧。”
“我不要。”双??在柳西槐的怀里摇了摇头,“这帮人会缠着我的。你,你快抱着我,他们走过去就好了。”
“这个没问题,”柳西槐笑道,“等下你别说我占你便宜就行!”柳西槐说着紧紧的把双??搂在怀里,双??则把她的脸紧紧的埋在柳西槐的胸脯上。
那帮人走了过来,看见柳西槐两人,笑了笑,正准备走开时,有个人忽然道:“我们过去问问他们吧,说不定他们两人看见了。”
柳西槐心里暗暗好笑,低头轻声对双??道:“这次你死定了,他们过来了。”
“你,你要帮我……把他们都赶走!”
柳西槐笑道:“我尽力吧,希望我的样子能吓到他们……”
那群人慢慢的靠近柳西槐。柳西槐斜眼看了看他们,发现这群人的年龄有大有小,但大部分都是在二三十岁左右。柳西槐在心里道:“怀里的这个女子还真是不一般,老少通杀啊。”当然柳西槐是想歪了,在他们瓜步,在这种森林舞会上,一个男子邀请一个女子跳跳舞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一个女子被邀请的越多,就说明她越受大家欢迎,也就说明她的魅力越大。被人邀请,这本来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一件很有荣耀的事情,可是双??就是因为邀请她跳舞的人太多太多了,她累得崴了脚,浑身乏力这才逃走的。
当然,她是可以拒绝被邀请的,只不过一下子拒绝这么多人的邀请,是一种极为不礼貌的行为。为了避免得罪这么多人,双??当然是选择逃走了。
“喂,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男子走了过来,“你们有没有看见双??双小姐从这边跑过去?”
“唉,过去过去,没看见我们正忙着嘛?”柳西槐故意装出很不耐烦的样子摆了摆手。
“这个……”男子干咳了一声,“我就是想问一下……啊――!”他忽然看清楚了柳西槐的容貌,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惊问道:“你,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没看过刀疤啊?”柳西槐道,“以前我遇到了一伙强盗,被那些狗日的砍伤的。这可是我英勇无畏的象征,记载了我光荣的历史!”
怀中的双??听了这句话,拼命的忍住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
“哦……”那人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个勇士啊。对了,你们看见了双??小姐了吗?”
那些人也都围了过来,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柳西槐和双??两人。柳西槐暗暗叫苦,心想:“快点走啊,自己快要罩不住了。”
“双??,从未听说过,她谁啊?”柳西槐大声的道。说这句话得时候,怀中的双??狠狠的用手揪了一下柳西槐的后背。
“你真的连她都不认识?”那人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当然不认识……”柳西槐说到这里时发现大家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便连忙转换口气道,“不认识她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可是我们瓜步最有名的女人,谁不认识她,我当然也认识。”
“那你刚刚为什么说不认识她?”一人问道。
柳西槐的玩心大起,便想逗逗怀中的双??。“因为我恨她!”柳西槐咬牙切齿的道,“这个女人实在太……气人了!”
“不是吧?她可是我们这里最温柔最贤惠的女人了。怎么会气人?”
“你们是不知道啊!”柳西槐故意用气愤的口吻道,“她是外表温柔贤惠,其内却包藏祸心啊!”
双??一听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再一次狠狠的揪了一下柳西槐的后背。柳西槐咧了咧嘴,差点叫出声来。
一个人大笑了起来,道:“你胡说八道吧?”
“对,你今天可把这事情说清楚了。不然我们哥几个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们想怎么样?”
“你侮辱了我们心目中的女神,我们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你自己跳到泪池湖里,要么我们把你扔进去!”
“好吧,”柳西槐“含恨”的道,“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两年前,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春光明媚,对未来对生活都充满了美好幻想的人――”
“好了,这段绕过去!你还是拣重点说吧。”一个人不耐烦的打断了柳西槐的话道。
“她伤害了我!完了!”柳西槐大声的道。
“就这样完了?”那群人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不是你们让我拣重点说的嘛!”柳西槐理直气壮的道。
“小子还挺横的,你至少说一下她是怎么伤害你的吧?”那群人的好奇心被调了起来。
“我请她吃枣,她说没洗干净把它扔了,太伤我的心了!”
那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太有意思了,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幽默的。”
怀中的双??也忍不住想要大笑,她把嘴紧紧的贴在柳西槐的胸脯上,但是身体却不停的抖动起来。
“你,你的女人怎么了?”一人问道。
柳西槐道:“你们到现在还不走,我的女人都被你们气哭了!”
那群人又大笑了起来。
一个人打趣的道:“我看是你自己憋不住了吧?”又是一阵哄笑声。
“对了,”一人道,“让你的女人转过脸来让我们看看,也好让我们知道是哪个女人这么没有追求!”这次连柳西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看还是不要了,她怕羞,你们这么多人会吓到她的。”柳西槐道。
大家一听柳西槐这么说,更加来劲了。“这么说,我们是一定要看看了。”
柳西槐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连忙挥了挥手道:“不行,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哎呀,小子还挺横的。兄弟们,把他们两掰开!大爷我今天还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