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冼玉在月娘的引领下踏入静心苑,铺天盖地的铃兰花在细雨中妖娆绽放,这座宫殿原来就是荣帝替她准备的金屋……他想做什么?在无数宫人的眼皮子底下与她偷情?
她冷笑道:“皇上这样爱惜名誉,就不怕*宫闱的丑闻传了出去?”
月娘娘一面击掌,一面回道:“静心苑原名思君阁,位于宫中断涯处腹地,素乃宫中禁地……有一条密道从皇上的寝宫龙德宫与之相连。”
冼玉抬头一瞧,果见整座宫殿建于断涯旁,涯前立碑又以金文刻有两行字: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相传为大瀛开国皇帝明皇,思念早殇之皇后林思君所建,更有传世遗诏,非历代帝王不得擅入思君阁。如今荣帝却置列祖列宗的家法于不顾,将其改名为静心苑囚禁她,可见这位帝王天子治世只有目的而无章法,她自然斗不过他。
可于她而言,只要心不动则不痛,她这一生便也不算一败涂地……至少她还有儿子,一想到天佑,冼玉便忍不住四下张望。
两个三十左右的富态乳娘一左一右牵着天佑的小手,从高高的门槛跨了出来,在她不见天佑的半个月里,这孩子已开始蹒跚学步,冼玉连忙俯下身,又是喜欢,又是心痛,张开双臂迎接他:“好孩子,快过来。”
荣帝却也没亏待天佑,孩子还是白白胖胖,小胳膊小腿摇摇摆摆,跌跌撞撞摔了三、四回,才哭花了脸勉强爬到冼玉跟前。
若是从前,冼玉一定心痛得早就冲过去抱天佑了,可是这一回,她却忍住了,必须要让这孩子知道跌倒了只有依靠自己才能爬起来。
宠他越多,他未来的路便越艰难。
“好孩子,想娘了么?”
“父、父皇,”天佑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去攀冼玉的脖子,冼玉闻言一怔,心道,这孩子给荣帝教坏了,开口学的第一句不是叫她这个亲娘,而是认贼作父,唤荣帝为亲爹,若是贞王地下有知,只怕死不瞑目,她拍了拍天佑的肩,刚想跟他说些什么,荣帝的御驾便逶迤而来。
“你不在的时候,朕将天佑教是极好,”见他如理直气壮一般点头微笑,又张开双臂很自然的去抱天佑,而天佑也扑楞着往荣帝怀里钻,冼玉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警觉道:“天佑是臣妾与贞王所出之子。”
“他也是朕的养子,”他知道她经受不住冯太后的挑唆,已认定贞王猝死乃他所为,冼玉便是这样一个人,宁可信旁的人,也从来不肯信他,见她敬酒不知偏要吃罚酒,阴沉着脸,道:“月娘,带小世子下去。”
无数的宫人退至偏殿,摆在冼玉跟前只有一条路,帘幕重重的寝殿,仙鹤顶香炉弥漫着阵阵轻烟,焚着御用百合香,是她从前十分喜爱的味道。
“喜欢吗?这些都是按着你的喜好来布置的。”荣帝带上重门,只有他二人独处的香闱内,他压低了声音去讨好她。
“饭菜倒是可口,就是这香气太嫌腻了。”她挨着花梨木香几而坐,眼前一溜苏杭清淡小菜,油盐炒枸杞芽、芦笋拌面筋……她说一次,他便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