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表姐:“可表姑父与表姑妈的意思是得问过妹妹你。”
冼玉自是点头:“这还消细说么?我当然是愿意的。”
“那你就跟我去前头听回了他二位。”
冯表姐闻言自是喜出望外,连忙挽起冼玉的手就打帘子往外走去,出了绣楼,穿过学士府小花园,临近立着一道落地屏隔着的轩室前,冼玉才回过神来,忽然冷笑道:“我算是听明白了。”
真没想到爹娘竟是这样藏奸,原来是要她张口去求,卖个人情予她,想了想,有些不甘道:“表姐,你是知道的,我跟他们根本就不亲,这样去求他们俩,将来这还怎么处?”
“我可是从小跟你一块儿长大的表姐,”冯表姐见事已至此,冼玉还顾着几分薄面,自是气不打一处来,难道,为这所谓的面子,还抵不过她的终身幸福么?
“好好好,你且等着,我这就进去,”纵使心里再为难,为了表姐,冼玉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母亲的厢房极其敞阔,却又不乏精致,迎面南窗的炕头下铺着禄福寿喜四字大迎枕,彼时父亲坐在炕上正手把手的教幼弟冼珏描红,母亲则拿了绢子时不时替冼珏汗。
他们三个才是一家,而她,是多了出来,从来就不受待见。
还是弟弟冼珏眼尖,见是冼玉,连忙掷了笔,挣脱开父亲的怀抱,直往冼玉怀里钻:“姐姐,你来了。”
冼玉的双亲对视了一眼,这才整衣端坐,挪了一个位置出来,冼玉并不挨着炕头坐,而是拣了门前一张花梨木的小圆凳坐在上头。
冼珏年纪极小,只六、七岁,十分粘冼玉:“姐姐怎么很少到上房来呀!我一个人怪闷的,要是姐姐能常过来陪我一块儿玩儿,那该有多好。”
冼玉才要说姐姐这不是来了么?
没承想冼夫人张口便道:“你姐姐要是没事,是断不肯来上房的,这叫无事不登三宝殿。”
一袭话堵得冼玉面红耳赤,益发张不了口,这便是她的母亲,一个伶牙俐齿极其厉害的夫人,有时,她甚至于有怀疑过,她是她生得么?
还是她是被拣了来的。
但她却又是她生的,母亲这远山眉、丹凤眼,活脱脱的传给了她,所以刻薄起她来,从来打着你是我肚里落下的一块肉……不留半分情面。
“好了,好了,难得玉儿肯来,你也不问问她想说些什么。”还是冼大学士,到底是斯文人的作派,在冼玉看来,虽然有些陌生,却也不是那么难以亲近。
冼玉:“是为了冯表姐一事来的。”
冼大学士:“我跟你母亲都很心疼你表姐,只要你愿意,我们都照办。”
冼玉见父亲满口应允,点了点头便要辞出,冼夫人冷不防冒了一句:“瞧见了没?这丫头有多不懂事,没一个谢字也罢了,在上房坐不到片刻就拔腿要走。”
见冼大学士一脸沉默不吱声,冼夫人又提高了声音:“难不成这屋里有老虎不成。”
冼珏这时忽然仰起脸,天真地说道:“宅子里的人都说姐姐怕娘,如见了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