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大尚宫曾派人出宫来见我,说是这女子坚持要入宫,如此看来,也不枉天放救她一场,倒也是个识实务的聪明人。”
一时烛台上的火苗子“突”地跳了两下,满室骤然明亮,不过片刻功夫,烛光渐渐转黯,见沈相一脸深沉立于一片暗影中,细长眸子藏着如炬一般剔亮的光,荣帝这才读懂了姨父话中的深意。
依姨父的精明,他又如何查不出天放欺上瞒下动用相府的人脉求内务府总管救冯表姐一事?依姨父的性情,他当然不会吵嚷出来,唯天放试问。
姨父总能于暗处,寻充足的理由,将天放自个儿相中的女子,不动声色地除去。不论是名满京城的花魁娘子,还是小门小户冯太医的女儿,他一出手,总是做得干净又漂亮。
天放总种叛逆,大约是对这被安排了的人生,作出最无奈也最消极的抗拒罢!
那一刻,荣帝才算是真正懂得了表弟,也更进一步认识了他这位权倾天下,将治国的政治手段带入府中治家,最是厚黑的姨父。
“若冯氏果然能入宫悉心照顾太子,既放了一个可靠的人在太子身边,她也算是寻了一个好的去处,最是一件两全齐美的好事。”
“连殿下都这么想,想必天放也能想得极其明白,”
既然外甥心不照宣的与他达成了默契,将来的事自然好办,又听宫人说那女子容貌极其出众,若非如此,也不断不会为天放所看重,沈相的心微微一动起了波澜,倘若那女子一切都乖乖照办的话,他倒是会认真考虑好好用一用这个女子。
就如同,他悉心的指点外甥荣帝一般,沈相不仅喜欢聪明人,更喜欢将这些识实务的俊杰安排在洽当的位置,因而又向荣帝说道:“今年选秀,皇上不仅要挑选秀女充实后宫,还要给宗室里的子侄以及世家的公子指婚。”
“幸得我母亲替我报了丁忧,若非因外祖家的白事,想必我也会被列入指婚的名单,”
荣帝心里晓得,此次指婚其实与他并无太多干系,倒是与天放相干,他与天放都到了该成家立室的年纪,沈想必寻思着天放挑选一门珠联璧合的好姻缘,因此,才会暗中使劲儿,一方面将天放的相中的女子尽行除去,另一方则在朝堂后宫暗中较量,尽拣门第家世相当的女子来配。
只是不知他看中的是谁?是太师的女儿?还是京兆尹的女儿?
沈相却突然问道:“怎么殿下竟无一丝成家立室的意思?”
“我?”荣帝闻言呆了一呆,他自觉将姨父的心思揣摩得极其透彻,未料道姨父突然意外的将话引到他的身上,因而摇了摇头:“我这两年并无成家立室的想法。”
“男儿志在四方也无可非议,我像殿下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曾急着成家。”
……
从姨父的书房辞了出来,荣帝有些莫明其妙,事情明明因天放而起,可谈话却因他而结束,似乎姨父还真当他是半子,正当他前脚刚踏入天骄阁,足一点地便听得一阵脆生生地声音:“大表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