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远突然间隐去身形,着实让清灵五秀吃了一惊,那墨羽最是心直口快,急切间已是嚷出声来:“糟糕,糟糕!这却如何是好,竟教那贼人走脱了!”
听风、劲节并傲雪三个听他如此说,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管大眼瞪小眼,最后齐齐把目光一转,只等老三发话。
这五秀之中的老三,却是鹿之一族的,也是个女子,唤作陆瑶的便是。前番听风他们四个嬉笑打闹时唯独她没开言,可现下亟需等人决断之时,那四个全都没了言语,只管眼巴巴地等她说话,倒也能看出她在四人中的地位作用了。
这陆瑶今日正是一身鹅黄裙裳,不施粉黛亦见十分颜色。但最难得的却是她那通身的温婉气质,生生教这一位出尘仙子,亦是让人能够心生亲近之感。
此时四双眼睛一起将陆瑶望定,她却仍是一副沉思模样,将她两位哥哥并一双弟妹全都视若无睹,良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这道人当真厉害得紧,只怕他已发现我等行迹,这才突兀间遮掩了身形。”
听风四人亦不是痴愚之辈,只不过变故突生,失了方寸罢了,此时听陆瑶一说,自然也都反应过来。陆瑶见他们已然想通其中关节,便接着说道:“我们五个跟了这道人一路,原是占了敌明我暗的便宜,更何况又如二哥所言,在这栖凤山上,地利人和俱都在我。可即便如此,那道人若要走时,仍是这般自在随意,他的能为,已不是吾等所能轻易窥探的了。”
陆瑶此言一出,一时之间五人俱都默默。这也难怪,他五人自出生以来,便自显露过人之姿,乃是各自族中领袖同侪之人,若非如此,其等也无在伏羲女娲门下听道的资格。而自其等在伏羲女娲门下修行以来,虽是因着修道年月尚短之限,他们五人的修为还远远上不得台面,可一路修行顺风顺水,少年人难免便心气儿高些。
这一回他们五人暗中监察林悠远行迹,却未向族中长辈或是其他同在伏羲女娲门下听道的前辈禀报此事,心中未尝没有一显自家能为的心思,可现在,就在自家眼皮底下,他们仍旧把人跟丢,甚至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丢的,此等现实与预期的反差,着实教人有些难堪。
这清灵五秀头一次亲身上阵便遇这等挫折,心中着实羞愧,但他们却也无愧各自族中秀出之辈,不特天资聪颖,便是心性磨练也远超同辈,只片刻间已重又振奋精神,并还暗自警醒,将骄矜之心一发泯灭,道心便又通透几分。
其实,也是这清灵五秀不知林悠远身份,若是教他们晓得,林悠远竟是平日被他们尊奉有加的伏羲女娲二人的师尊,只怕他们便不会觉得跟丢林悠远有什么值得羞愧的了——不说修为境界,便连两者间的辈分都差出老远,若是他们没跟丢,那反倒奇怪咧。
却说陆瑶见自家兄妹重又振奋精神,不由得微微颌首,乃自继续说道:“这道人走了一路,便连各部族族长族老,也没看出他的不妥来。而若非我们五个天生灵觉出众,又是五人一起,只怕也难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说到此处,陆瑶顿了一顿,才又往下说道:“两位哥哥,小弟小妹,且好好想想,我等日常所见之人中,可有何人能如这道人一般的么?”
听风四人听陆瑶这般说法,相互间对视一眼,神情俱是一震,那劲节便苦笑着开口说道:“要真说起来,各部族之中,自然是各位族长族老修为最是高深,可这道人走了一路,也没哪位族长族老看出他的底细,由此可知,诸位族长族老与这道人相比,只怕还差了那么一点儿啊。”
那傲雪待劲节说完,便接着言道:“伏羲老爷与女娲娘娘门下,亦有修为高深的道友。伏羲老爷门下且先不说了,女娲娘娘门下,却以阳都、幽河、上元、太真四位姐姐修为最高。可四位姐姐修为虽高,若说能像这道人一般,连诸位族长族老都看不出其深浅,却也还不能够。”
傲雪此言一出,听风四人俱都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这道人竟是伏羲老爷、女娲娘娘一般的人物不成?
正在他四人惊讶之时,却听陆瑶幽幽叹道:“这道人本事如何,俱都是吾等推测罢了,若是没有个大概把握,却也不好直接去搅扰伏羲老爷、女娲娘娘的清净。”
陆瑶此言一落,听风扭头便走,直将墨羽急出声来:“大哥你这又是要往哪里去?”
听风闻言,却是脚下不停,只闷声说道:“三妹话说得明白,我自然是照三妹说的去做了。”说罢,他仍是大步向前,毫不停顿。
墨羽却是满头雾水,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扯住,口里兀自说道:“三姐说了什么,我怎没听到她要大哥你往哪里去了?”
听风吃他一拽,只得停下脚步,向他解释道:“三妹妹说了半天,其实也只说了三句话罢了。她话里说得明白,我正要按她说的,去找伏羲老爷门下几位前辈禀明情况呢。”
墨羽听他如此说,愈发摸不清头脑,只管满脸疑惑盯着他瞧,听风不得已,这才细细解说道:“三妹妹这三句话,第一句是说,这道人神通广大,单凭我们几个小辈,便莫要再在人家面前丢人现眼啦!
“第二句是说,这道人神通太大,只怕这栖凤山上,也只有伏羲老爷、女娲娘娘才能稳赢了他去。
“这第三句是说,贸然去搅扰伏羲老爷、女娲娘娘,却也不该,如此,只好去找几位前辈求救啦。”
说到此处,听风转而向陆瑶问道:“三妹,这几句哥哥我总结得是也不是?”
陆瑶看着自家大哥,心中委实有些哭笑不得,一面尤自暗暗腹诽:“我何时说过我们几个是在人家面前‘丢人现眼’啦?又何时说过栖凤山上,只有伏羲老爷、女娲娘娘才能稳赢这个道人?亏是自家兄弟姐妹不曾计较,这话也没让那几个素来骄傲的前辈听到,不然只怕又要惹出事端来了。”
经了听风墨羽这一闹,原本有些紧张压抑的气氛又松弛下来,几人笑闹一阵,这便往伏羲女娲门下众人听道修行之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