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帝俊试探栖凤山无果,反把犹疑心思斩尽,欲要堂堂正正叫阵,且试高下。只是前番时候他麾下诸军传言纷纷,诸将心中多有疑虑,为释诸将心中之疑,亦是为了提振军心,他便打算聚众升帐,且将这下一步行止好好议上一议。自然,不管议事结果如何,这与栖凤山的一战都是打定了的,而这战前议事的作用,其妙处全在人心向背,内中玄机当真不可言说,未必便比参玄论道容易分毫了。
闲言少叙,只说那帝俊麾下诸豪杰会聚一处,济济一堂,更让帝俊心中对此战生出几分信心来。此时洪荒礼仪简陋,但军营之中自然不比别处,阶级尊卑井然分明。而帝俊麾下诸军,其体制倒更有点像林悠远前世冷兵器时代游牧民族部落联兵一般,各支军伍皆以族群划分,其领兵之将多为一族一群之长,相互之间并无统属。除此而外,亦有那神通广大却无族群相依之辈,却也俱都能独当一面,尽可与那族群部落之军分庭抗礼。
不一刻,诸将聚齐,便由那军中斥候将这几日打探汇总来的情况向众人一一道明。这帝俊军中,担当斥候一职的,主要乃是瞽目灵蝠一族。虽则这斥候军中也不乏那耳目灵敏,别有侦知手段的异能奇才,但若以建制规模而论,却无疑是以这瞽目灵蝠一族为主了。说起这一族生灵,若是林悠远在此,自然不免嘀咕两声,这天下蝙蝠,哪个不是瞎眼的?又何必非要多此一举,偏要在那灵蝠前面加上瞽目二字?真真多余了。
这却是此时洪荒毕竟未有对生灵种属有甚归类研究,说到蝙蝠此种生灵,竟没有几个知道其查知事物竟不是靠眼,恰是个天生的睁眼瞎。故而与林悠远不同,瞽目灵蝠之名对此时洪荒生灵来说,着实不算多余,反恰恰点出了蝙蝠种属最大的特点,正应种属命名之要义。当然,天长日久之后,若那蝙蝠瞽目真正成为人所共知的常识,从而使得此族生灵的名称发生什么变迁改变,却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所谓大道经行,恒易之,岂非正应此处哉?
据那瞽目灵蝠打探,这些时日以来,栖凤山中修为较高的,有八人乃是伏羲女娲座下得意之辈,当此伏羲女娲听道不出之时,其等统揽全局,沟通左右,实是栖凤山能在伏羲女娲缺阵的情况下,应对帝俊麾下诸军种种挑衅试探而不生乱象的关键。除此而外,这八人道行虽高,帝俊麾下诸军中却也不乏实力相当之辈,唯可虑者,却是这八人手中俱有宝物,神通威力倒还罢了,最让人警醒的,乃是此八人皆有与那宝物神通相对应的道法手段,如此道法宝物相得益彰,着实教人不可小觑。
那瞽目灵蝠将这栖凤山八杰的情况娓娓道来,在座的诸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俱都咯噔一下,生出一种绝对不能说是好消息的猜测来。
原来,因着天道初成,尚未稳固,此时洪荒生灵自降生之日起便多有天赋神通,这却是因为生灵躯体毕竟因应大道之理而成,血脉轮转,躯壳振动,便可引起天道规律响应如斯,乃生种种神通异象。日后,随着那生灵日渐长成,其躯壳发育完善,相应的神通便也越发神异。但生灵天赋毕竟有其极限,若是任其自由发展,这天赋神通到底能成长到何种程度,却也实在有限。这便好比林悠远前世那些运动员一般,有天赋固然是很重要的,但你若不善加利用自己的天赋努力训练提高,只是任由其自由发展,那最后成就必然有限。
林悠远前世的运动员若要将自身的天赋发扬光大,最终取得成就,便离不开平日里刻苦训练,而那洪荒生灵若要将自家天赋神通发扬光大,便需努力修行了。故而此时洪荒生灵修行,多半乃是打熬肉身,提炼血脉,走的是炼体的路子。而林悠远传下的炼气之法,既讲究呼吸吐纳,炼气通窍,又讲究参玄悟道,感应天地,却是正宗的性命双修的路子,与那洪荒生灵炼体之法多有不同。
林悠远传授炼气法门,本是因着此时洪荒天地诸般元气肆虐,洪荒众生饱受其苦,林悠远结合其前世诸般见闻,这才创下此等修行法门,以解洪荒众生所受苦厄,但若真正论起这炼气之法对洪荒众生的深远影响,却远不止这一点了。
要知道,炼气之法广传洪荒之前,生灵若要修行,必得依靠自身血脉天赋,你若生来便是火属的天赋,便绝无可能修得水属的神通。可炼气法门却全非如此,虽说火属天赋的生灵若以炼气之法修行水属神通,那是事倍功半,但到底已是将不可能化为可能了不是?从这一点上讲,炼气之法着实是打破了洪荒众生对修行之道种种认识的藩篱。
自此,洪荒众生修行,却是不再局限于炼体之法,那各种修行法门日渐繁多,其肇发之始,便是林悠远将炼气之法广传天下了。当然,对此时的洪荒众生来说,炼体之法仍旧是其修行最便捷,最易取得成就的法门,不论是炼气之法也好,还是别种法门也罢,俱都不能动摇炼体之法的正统地位。但不论何种修行法门,皆是先易后难,况此时因着大道尚未圆满,此一量劫不过,洪荒众生皆难跨入合道之境的缘故,那诸多将炼体之法修行到瓶颈的英杰之士,便转而研究起别种修行之法来。
再一则,炼体之法虽好,终究与肉身躯壳天赋有关,且不说生灵种属之间其天赋差距甚大,便好比林悠远前番所遇的巴蛇、商羊之类,其种属难得,天赋出众,单凭一己之力便可与一族一群生灵相抗,远非普通生灵所能比拟,便是同种同族生灵之间,其血脉天赋也有高下之别。有那肉身天赋不佳,却心思灵巧的,若能别有阐发,另辟蹊径,总也还是一条道路,此亦是各种修行法门不断诞生的一个缘故。
话又说回来,林悠远创出炼气之法,乃是他因应洪荒形势,参考前世见闻,又有道行境界远迈他人,这才成就,那其他的洪荒生灵,却又是如何创出别种修行之法的?答案却也简单,不过四字而已——正是“师法自然”罢了。所谓师法“自然”,那日月经行,群星周转是“自然”;那雷霆风雨,四时变化是“自然”;那诸多散落洪荒各地,自有神通妙用的宝物,也是“自然”。便好比帝俊手中扶桑树,若能参悟其中妙用,便可明了太阳真火生发之理,自然便可创出相应的修行法门来。
不过,此时洪荒初辟,各种灵宝妙物虽多,却也远没到人手一份的地步,能有机缘巧合得到一件半件威力强大宝物的,着实不多,能从宝物中参悟出相应道理的,就更是稀少了。要知道,能从宝物中参悟出相应的修行法门,本身便可说明那宝物的强大了,更何况参悟出相应法门之后,运使起那宝物来必然越发得心应手,神通广大。
一般而言,同等境界之人相争,有无得用的利器宝物在手,便多半成为影响战果的关键,此时帝俊麾下诸将听闻那栖凤山八杰不但人手一件得用的宝物,更早已参悟出相应的道决法门,如何能不暗暗心惊?
如果帝俊等人知道,那栖凤山八杰运使的宝物俱是林悠远赐下,那相应的道决法门更是林悠远一体传授,不知其等又会作何感想?帝俊等人不知实情,固然将那几件宝物的效用夸大了几分,可其等若是知道,林悠远竟然有此等高妙的炼器之法,更有相应的道决法门配套,只怕其内心震撼,更要远甚了——
自家欲得得用的宝物,只能靠捡,运使的法门更是只能靠猜,人家却早已实现了自主生产,这其中的差异,是生产力水平的根本差距啊!此中究竟,怎能不教人心生戒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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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讲道理的部分多些,逻辑上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语言上还有待琢磨,可惜晓卅精力有限,现下还是尽力推动情节进展,完善相关设定,文字打磨留待日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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