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伏羲运使神通,统属栖凤山一众法力气机,方在帝俊大军步步紧逼之下站稳脚跟。只是,他虽在阵法之道上造诣颇深,却可惜栖凤山这边事先毫无准备,一应手段俱都未曾演练,应变仓促之下,维持个不胜不败之局已是勉强,若要一举竟功,毕竟还差许多火候。
那帝俊一方却哪里肯给他机会,只见其兵阵之中忽起一阵神风,不片刻,雨随风来,雷伴电吼,那融汇一处的法力气机便猛然沸腾起来。这一番局势与前番又有不同,栖凤山一方战线不曾后退,但那帝俊一方的攻势却好像循着薄弱处侵袭而入一般,竟是个无孔不入的架势。
栖凤山这边应变亦快,一道玄光起处,转眼便漫洒开来,与栖凤山原本法力气机融汇一片。俄而,栖凤山一方法力气机再起变化,其中忽生诸般异象,尽演造化之奇,便是宇宙生灭,亦不过白云苍狗,那风雨雷电便再猛烈,入得其中亦都消融不见。
帝俊这边自然也不甘示弱,然则几番变化终究不曾翻转局面,两方气势消长也自易势。但帝俊这方终究久经阵仗,虽处下风却是阵脚不乱,两边一时相持起来。这一番气势比拼进行到这般局面,双方终究都不肯再轻易罢手,其等也都知道这等僵持之势毕竟不会久长,双方现下不过静待时机,欲要一举压服对方罢了。
终于,还是帝俊一方先起了变化,其猛地收缩阵势之后,便于其军阵主帐方位,忽有一轮红日耀跃而出,俄而大绽光芒,当真是堂堂皇皇,难挡其威。而几乎是同一时刻,栖凤山一方亦是金光万丈,一道符诏虚影在其中载浮载沉,威压寰宇,万物臣服。
这一番比拼,栖凤山方面毕竟有太一、伏羲并女娲三人压阵,帝俊独木难支,原本胜负之势已是分明,但奈何帝俊麾下久经战阵,哪里是栖凤山徒众所能比拟,故而双方手段尽出之后,栖凤山一方固然已是稳占上风,可帝俊一方坚韧不拔,在栖凤山一方节节进逼之下,竟渐渐生出些宁死不屈的血气来,大有死战到底的架势。
林悠远见得此景,心中也不由赞叹,只把手中拂尘一抛,便见一道银灰色天河浩荡奔涌,直入双方拼斗中心。那天河过处,自有玄昙生灭,一应法力气机俱都湮灭,而这等变化之下,交战双方却也毫无半点损伤,此等法力神通运使之妙,细思之下,当真让人震恐。
当然,这番震恐之下,栖凤山上下转而便心中激荡喜悦起来,帝俊这边便不由气沮三分。然而,林悠远毕竟已经声明不再插手此番争斗,因而帝俊军中将领一番鼓动之下,到底也未曾真个丧了士气。
双方既然暂息干戈,那一道光河便散做漫天光辉消失不见,林悠远法相庄严,倏然悬空而立,乃作声道:“当此天地,万物争竞,唯力强者得活。然则大军相争,伤亡必重,今日之事吾既适逢其会,愿立一规矩,不争军势,只斗神通,当以此见胜负。”
这般拼斗神通之法分胜负,于栖凤山一方显然是有利的,然则之前林悠远显露手段,帝俊这一方难测其深浅,这才不得不妥协答应,其心中哪能完全服气?现在林悠远当众发声,又提此事,帝俊军中自然多有怨气怨言。
对此,林悠远也不着慌,只接着说道:“尔等修行不足,境界未高,也难知道行神通的厉害,便觉赌斗神通决定双方输赢未免儿戏。吾也不多言,只当试演一道神通,当让尔等知晓,洪荒天地,不以人多见输赢,只以道行定高下!”
说完,林悠远只管袍袖一挥,无论是帝俊一方,还是栖凤山一方,都觉眼前一暗,便连意识都似乎被冻结了一瞬,再回神时只觉自己存身之处一片混沌,冥冥中似有绝大恐惧压迫心神,当真是动都不敢一动了。
这一神通,若是林悠远前世之人见了,自然能猜出其几分来历来,此必当是袖里乾坤之术了。不过林悠远这一次使来,为使一次见功,更将“宙光流转”之道融合其中。所谓“乾坤”,不过单是空间之术,林悠远这一改动,便连时间之道一发融入,若严格讲来,该叫“袖里宇宙”了。
当然,这神通再厉害,林悠远毕竟不曾在“四方寰宇”之道上达到合道境界,故而若要对付帝俊,或是伏羲女娲这一流的人物,却也难能了。不过,单是这一挥袖之间,两方大军便悄无声息消失的手段,也足以让其等骇然了——道无止境,当真是渊深不可揣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