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节四月之后（2）
再说杨湘他们离开军营后，就直奔飘香阁，一行人喝的东倒西歪后才离开。不过这些人当中，有一人没醉，他就是庄宏远；庄宏远刚到家门口就见四月之前去找陈雨德的骑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而庄宏远听完后就对他说：“把人带到书房去，我一会就去。”
骑士说道：“是，老爷。”说完就急步离开。庄宏远则站在门口一会后，就朝后院走去。庄宏远在去书房的路上时不时的停下来望着陈雨德军营的方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庄宏远还在踌躇不定时，在书房里有一个30多岁的男子也同样坐卧不安；庄宏远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后，推门进去了；庄宏远一进门，就见那个男子站起来，朝他走过来说道：“远恒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列五啊，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不是说等我的消息吗？”庄宏远快速的把门关起来，转身对那个男子说道。
“不是我急着要来，而是支部要求我的；远恒大哥你也知道今年二月佘竟成注和与熊锦帆在泸叙一带会和后，川北的巡防队都被南调，可是由于我们一直没注意在川北的发展和准备，要想在川北起义无疑是天方夜谭；本来我们都在为此事懊悔，接到你的消息后，沧白和叔痴就派我负责具体事宜。”
“不是我说你们啊，你们也太急切了；我只是说陈雨德几人可能趋向革命，等我试探后再通知你们；现在倒好，你都过来了，我还不知道他们八人到底是何种立场！如果他们是站在朝廷一边，那我不是害了你们吗！”
“远恒大哥，你不必担心，你先试探与他们；等你得到结果我再做打算，这次你帮我们买的枪械就先存放在阆中吧；对了，远恒大哥，你究竟买了多少支枪啊，我看看是不是支援一下先达和叔痴？”
“哦，我这次一共多买了1600支步枪，10万颗子弹，这些枪弹我都存放在城外的仓库；不过你说的支援先达和叔痴，我看还是算了吧；阆中地处川北，本就贫穷，交通业不便，这次也是乡绅土豪捐钱购买，将来若是革命你们就可省心；至于重庆的先达和叔痴，这几天我可能还要去武汉购买枪械，到时我再留给他们！”
“还要购买枪械，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保安队要扩编？”
“不是扩编，不过也差不多；过年后，保安队清剿完阆中的土匪后，就要分兵去顺庆府河潼川府，广元、南江还让通江也要驻兵；这样的话势必扩编，枪械也肯定不够，到时我会不惜一切取得顺潼两府保安队枪械购买之权，这样我就可以夹运枪械弹药！”
“顺潼两府所需枪械数目肯定不小，两府商人见有利可图肯定会从中作梗的，怕是不易啊！”
“这个你就放心了，我买的日造枪械比国造枪械精良、价格也便宜，到时我再奉送一些银两，此事必成！”
“既然这样，我就通知先达和叔痴，让他们在等些时日；不过，远恒大哥，你能不能尽快试探陈雨德等人，我怕佘竟成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毕竟他要面对的是整个四川的巡防队！”
“嗯，事不宜迟，明天我就请陈雨德过来；对了，你住在哪的？”
“我今天中午刚到，还没有找地方住。”
“那就住在我家里吧，我一个人也有点孤单！”
“那你怎么不把永平叫回来过年啊？”
“我已经把上海和广州的生意交给永和打理了，他要去广州处理事情，过年就在广州过了！”
“大哥，那小雅和永和也该回来吧，他们兄妹二人也要毕业了吧？”
“永和去年就毕业了，可是他说在什么容克斯公司做了一个实习生；至于小雅，他又去法国学什么时装设计了；唉，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他们想什么了哦！”
“哦，你好没吃饭吧？”庄宏远见张培爵脸色苍白，就问道。
“吃过了，你没回来贵大哥带我去吃过了；大哥，你先睡会吧，我在这看会书！”那个男子见庄宏远脸通红，就知道他又喝了不少。
“也好，我去睡会；你有什么事就叫宏贵去办，在阆中他还是可以办的到的！”说完庄宏远就离开书房。
那个男子在书房里看了一会书，就把书放下又拿起，他坐在椅子上按按太阳穴，像下定决心的朝门口走去；就在他手要碰到门的时候，门自动开了，门外站着那个骑士；那个骑士手里还端着茶盘，见男子站在门口，他就问：“列五，要出去？”
男子让开门，骑士也进去了；等骑士放下手中的茶盘，男子说道：“贵大哥，能不能带我到保安队的军营看看？”
“去军营看看，为什么要去那里？保安队的军营可与那些巡防队的军营不同，不是随便人都可以进的！”
“我在来的路上总是听说，保安队比巡防队军纪可是好很多，军事技能也比巡防队好；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军纪好是真的，老实说我从没看过；至于你说的军事技能，我就不清楚了；平常别人根本不允许靠近军营，只是每天听见里面口号声不断；你想进去的话，我估计打老爷的名号可能管用！不过我不希望你去，你去可能会给老爷带来麻烦！”
男子听了骑士的话，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就在他想放弃时，骑士说道：“如果你想见见他们是怎么训练的话，我到可以办到！”
“哦，贵大哥，怎么办？你带我去吧！”
“是这样的，军营后来扩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军营旁边有几颗大树没有被砍掉。平常经常有人爬上去看他们操练，只是冬天了，人才少点！我们就在树上看。”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男子说完就拉着骑士朝门外走。
“不着急的，保安队今天早上刚刚才会操，下午训练可能会迟点，不然那个号声早就响了！我先去那衣服给你，在树上可是够冷的！”
等骑士离开后，男子在那里边走边摩拳擦掌，嘴里还嘀咕着‘希望不要让我失望’‘这下我可以大干一番了’之类的话。
就在男子着急时，骑士拿着一个粗布棉袄过来了，骑士说道：“列五，把这个衣服穿上，这样他们就不会怀疑了！”男子本来还以为骑士消遣他，但是他看着自己身上的长袍马褂的确不适合去爬树，他就换上棉袄。
等他们两人离开后，一个下人来到后院的卧房里，就见本来应该睡觉的庄宏远坐在太师椅上，脚下还有一个火盆，下人到后就说到：“老爷，贵管家带着他去了。”说完就站在旁边。
“知道了，”庄宏远闭着眼睛说道，过了一会他有说道：“宏贵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是去看训练，我想陈雨德应该给我这个面子的！向城啊，余元也要回国了吧；他如果愿意在庄记做事，就到武汉吧，不愿意你就跟他说我会给他一笔钱自己做生意！”
“谢谢老爷，那个小兔崽子前几天来信说要去香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喔，难道他也跟那些人有瓜葛？向城啊，还是让余元回来吧，那些人说的好听，可是我看除非有一省之地先乱，不然他们不可能成功！”
“老爷你也知道，自从那件事过后，余元就不肯回来的，我叫他也没用啊！”说着说着庄向城就开始唉声叹息。
见庄向城这样说，庄宏远想想自己的女儿也有24岁了，可就是不回来，他就安慰的说道：“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他们成亲就像是要他们的命；现在好了，一个在香港，一个在法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老爷，是向城那小子没福分，小姐回来你就别骂她了。”
“我还敢骂啊，现在我想的就是儿孙满堂就好喽！”
“老爷，那你跟那些人有瓜葛；那些人可是要造反的啊！”
“虽然你看大清现在好像稳如磐石，可是他的根基拳都空了，迟早这座大厦会倾覆的；现在帮他们小忙，总比到时候他们得势再去巴结好啊！”
“也是啊，锦上添花始终不如雪中送炭好！不过老爷，那你怎么又跟陈雨德他们”
“以前我是本着帮杨湘的忙，可是在与陈雨德等人接触过后，陈雨德等人谈吐自有一番见识，这些人的见识绝不是他们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等今天我看了保安队的会操过后，我更加相信陈雨德几人绝对是前途无量，即使几人不入官场，就凭他们的练兵之才也必将受重用！”
“哦，为何如此说？”
“向城啊，你今天是没看到保安队会操，唯有‘壮观’一词形容保安队；我相信年后阆中的土匪要倒霉了。”
“老爷如此评价，看来起我也要去做一回孙猴子了！”
“看完后我保你心服口服！”
“好了，老爷；你还是睡会吧，我去厨房让老王做点汤，等你醒了喝！”庄向城庄宏远的醉意在火盆的烘烤下有多了一分，就对是庄宏远说道。
庄宏远也知道自己实在是不行了，也就听庄向城的话，睡到床上一会就响起酣声。
再说庄宏贵和张培爵两人在爬树爬到一半时，军营里忽然传出的紧急集合号声，把张培爵吓得差点掉下去，等他们两人爬到平常人们站的树丫时，正好看见保安队员从营房里快步朝操场集合。看到保安队如此迅速的集结完毕，张培爵和庄宏贵一时都惊呆了；张培爵以前也是领导过起义的，看到保安队再想想自己起义的队伍，不由得红脸；而庄宏贵以前听别人说过，保安队是如何训练的，他一直都认为最多跟以前的巡防队差不多；但是今天光看保安队集合，他就知道保安队肯定比原来的巡防队精锐！
不谈庄张二人，在看军营里面；此时陈雨德正在骂人，就听见他骂道：“一群WBD，你们是不是以为今天会操结束就没事了啊，紧急集合居然用了10分钟；MD这还是在白天，以前在晚上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兔崽子们，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们，过年后你们就要去剿匪了，到时候土匪可不会给你们十分钟时间集合；就你们现在的状态，不是我看不起你们，你们这里能有一半人或下来就不错了。为了你们的小命，我现在恭喜你们，下午全副武装绕军营跑圈，最后100人今晚没饭吃！现在，解散，10分钟内打好背包出来，十分钟后不出来的，恭喜你，你将打扫一个月的厕所。快滚！”
听到陈雨德的话，哗啦一阵响声过后操场上人全没了。十分钟过后1600人都整整齐齐的站在操场上了，陈雨德拿起自己的背包和步枪，走到最右边喊道：“现在听我口令：向右转，目标大门，两排队列跑步走。”说完陈雨德和陈俊就带头跑起来了。
张培爵见保安队朝自己跑过来，想到以前起义时，巡防队追着他们打，就紧张的对庄宏贵说：“贵大哥，他们不会来抓我们的吧！”
“不是，这是他们在训练，你别紧张，没事！”
“好吧，要不我们下去，这里始终是军营，这样人家会说话的吧！”
“好吧，我们就站在路边上，如果他们问话，你别说话，我来跟他们说，他们应该给老爷的面子。”
就在两人刚下树在站到路边时，陈雨德跟陈俊正好跑到他们旁边；其实，陈雨德他们早就看到这两个人，只是离得远不知道是谁，还以为是附近的居民；等到近前才知道是庄宏贵和一个中年男子，但是他们正在训练，陈雨德和陈俊就朝他们笑着点头示意，脚步不停的跑过！
张培爵见领头的人微笑着跟庄宏贵打招呼，等两人过去后就问：“贵大哥，你认识他们？”
庄宏贵看着眼前跑过的队伍，感叹的说：“是啊，我经常替老爷送信给他们，他们自然认识我了；想当初，我还以为他们是混饭吃的，没想到这些人是真的有本事！”
“哦，贵大哥，你把他们以前的事跟我说说！”
庄宏贵见张培爵对陈雨德几人有兴趣，就把他自己知道的关于陈雨德几人的事，跟张培爵说了。等庄宏贵说完时，就见陈雨德他们已经一圈跑完，又跑回来了！
张培爵见队伍里的人只是有点脸红，但是速度和队形一点都没乱，他刚才可是见到这个军营的大小的，他就问庄宏贵：“贵大哥，这个军营一圈有多远，这些人难道就不累？”
“军营一圈多远？”庄宏贵挠挠头，估计的说道：“大概有3、4里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别人说过！这一圈不算什么，这些人可是能跑三四圈队形不乱的！”
“什么，照你这么说，他们岂不是能跑10里左右队形不乱？”张培爵吃惊的问道。
“是啊，怎么了？”庄宏贵见张培爵吃惊的表情他就解释道：“这些人开始时只能空手跑一两圈，后来就渐渐跑的多的，身上的东西也渐渐多了，最近一个月他们经常这样跑个五六圈的！”
张培爵此时已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支队伍拉到革命党这边；以前总是听武汉支部的人说，他们在新军里发展了多少党员，这次我们重庆支部也要有！他想到这里就对庄宏贵说道：“贵大哥，我们回去吧，我有事情要跟远恒大哥商量！”
庄宏贵看到自己两人站在路边，路过的保安队员都盯着他们看，正在不舒服，听张培爵这样说就顺口的答应了。
等陈雨德他们再一次回来时，看到庄宏贵不在了，陈雨德就跟陈俊说道：“刚才跟庄宏贵过来的人，好像不是庄宏远家里的人吧？”
陈俊见陈雨德这样说，不确定的说：“应该不是，能让庄宏贵陪着的人，庄家不多；这人我们都没见过，估计不是吧。嗨，别管人家了，先说说我们自己的事吧；过年后剿匪，你想好辄没有啊？”
陈雨德听到这话，想到以前这些家伙不论什么事都让他一个人忙，就连忙说道“你当我是神仙啊，我一直跟你们在一起，你看见我有空余的时间了；我告诉你们，这次谁都别想逃，一起想辄，别总是让我死脑细胞！我的以前太傻了，怎么就没想到你们几个就玩我一个了，这次不把你们拉下水，我就不姓陈！”
“我这不是就问一下，至于这样吗；放心，这次关系到自家性命，我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哦，合计着，以前我就不关心你们的小命了啊？”
“没有、没有、没有，我口误、口误啊，你先带队啊，我到后面看看有没有掉队的！”说完不等陈雨德说话就跑后面去了。陈雨德见陈俊溜了，自己还要带队，就心有不甘的说着：“这群混蛋，晚上再搞你们！”
哪想到他的话被后面的刘玉泉听见了，刘玉泉就插嘴道：“队长，你怎么搞啊，要不要我们帮忙啊？”
陈雨德看着刘玉泉的方块脸，想想这个从一开始就跟着他们的刘天勇的儿子，他就一阵感叹，刘天勇那么怂胞的人怎么就养了一个这么胆大心细的儿子；等他回过神时，就见到刘玉泉已经跟他并排跑了。他见刘玉泉还在感兴趣的等他回答，他就敲了一下他的头说道：“记住，以后不要乱插嘴，我们是不介意，可是不代表别人不介意，明白了？”
那真的刘玉泉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事，在我们来之前，忠文叔和我爹就告诫我们了，要我们一直跟着你们，你们是我们来两个村的恩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听你们的话！别打岔啊，雨生哥，今晚怎么搞俊山哥他们啊？”
刘玉泉的话让陈雨德一时不知道这么说，难道直接跟他说：“我们明年就要离开了，你们最好自己早做打算！”估计这样的话一说出口，就会有人来找他们，如果才开始或许几人能轻松的脱身，但是今天会操过后，恐怕就要很难了！想到这里，他有开始头疼了，陈雨德最后甩了甩头，心里想着：反正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今晚跟他们说说，具体怎么办大家一起商量！
想到这里他就对刘玉泉说道：“我开玩笑呢，今晚就是逼他们弄出一个剿匪计划。好了，这圈跑完就回营。”然后他又对后面的人大声的说道：“再跑两圈，不能完成的人负责洗一个月衣服啊！”陈雨德说完这话就开始提高速度，其他人也跟着提速；要是张培爵要是还在的话，估计就要被保安队的身体素质吓呆！
注佘英（1874－1910.2.27），原名佘俊英，字竟成，四川省泸县人，1910年2月27日遇难，为本文需要就将其牺牲日期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