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丫头,”平南又气又想笑,作势欲掐我的腰:“看我出糗,你很开心?”
“不是说要赶快上路?”我急忙从架上取了他的衣服扔过去:“别闹了,我们赶快出发吧。”
平南接过衣服,利索地穿上:“这么冷的天,你就别去了。”
“废话,刚才王爷不是说了,让我们一起去?”我横他一眼,从墙上摘下他的长剑:“要不要带上家伙?”
灭门血案呢,听起来有些恐怖,还是带着兵器,以防万一的好。
既然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官府会找,强盗自然也不会放过。
说不定,双方人马刚好碰个正着。
“怎么,你很想跟人打一架?”平南斜着眼睛看我。
“哈哈,以防万一嘛~”我打个哈哈,漫不经心地呛地一声拔剑出鞘,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刹时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不用了,”平南还剑入鞘,把它重新挂到墙上:“拿刀带剑的去,还没到村口,证人就跑了。”
“真是好剑。”我脱口赞叹。
这么快就收起来,真是小气。
“你喜欢?”他看我一眼。
“谁不喜欢?”我心痒难耐,很想试试,它是不是传说中那种吹发立断的神兵利器?
“女孩子舞刀弄剑的,不雅。”平南淡淡地取笑。
“得了,让我拿绣花针才真的不雅。”我撇唇。
“呵呵~”平南开心地笑了:“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走吧,”我返身朝外走:“再迟,说不定证人离开了。”
“十七,”平南从身后追上来,握住我的腕:“你真的没关系?”
“奇怪,”我回过头,惊讶地望着他:“你今天怎么这么罗嗦?”
“不是说病了?”平南迟疑地看着我。
“谁说的?”我反问。
“这几天你去哪了?”平南紧紧地盯着我。
“呵呵,”我微笑,答得滴水不漏:“这几天我不在京里。”
“可是,疏影和羽衣都说你病了。”平南举证。
“那是因为你总缠着她们,烦了,自然就胡乱扯了个理由应付罗。”我勾起他的臂,把他往门外拉:“所以啊,下次我若是再消失,记得乖乖等我回来,别再去烦她们,OK?”
“这么说,你还要离京?”平南低低地问。
“是啊,”我怔了一下,答:“你也知道,我身不由己嘛。”
“什么时候?”平南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问。
“什么什么时候?”我装傻。
“下次离京,是什么时候?”平南再问。
“呃,这我哪知道?”我打太极。
“大概估计一下看看?”平南搂住了我的腰。
“干嘛,你也想跟着去?”我不答反问。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让我跟?”平南的手加了几分力道。
“呃,难不成你要帮我杀人?”我打着哈哈,勉强露了个笑容。
“十七~”平南蹙眉,不满地停下了脚步。
“哎呀,”我踮起脚尖,伸指抚平他的眉毛:“别老皱眉,容易老。”
“只要你别玩失踪,我愿以足。”平南捉住我的手,深深地望着我。
“呵呵~”我垂下眼帘。
失踪是肯定不会的,你放心。
永远的,彻底的从这世上消失,才是我的目标。
“答应我,不管去哪里,都要告诉我?”平南想得到我的保证。
“再说吧。”我含糊地应一声。
“十七~”平南还想再说。
“哇,好冷,”我挣脱他的手,远远地跑开,伸出手捧着脸吸气:“好大的雪,这么快就积了寸多深了~”
“冷吗?”平南立刻做了决定:“那我们坐车去。”
“王爷不是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去?”
“嫌慢,让他自己去。”平南冷哼,不把他当一回事。
最终的结果,平南架着一辆双辕马车,载着我赶在城门开时,第一批出了城门。
天空中飘着漫天的雪花,笃笃的马蹄声在无人的官道上清脆地响起,显得隔外的空旷。
平南盘着一条腿斜靠在车门上,另一条长腿垂下去,悠闲地晃荡着。
我双手抱膝,静静地靠在他的身上,倚着他宽阔的肩膀发呆。
苍灰的山林从马车旁轻快地掠过,湿冷的空气,迎风吹在脸上,带着彻骨的寒意。
“冷吧?”平南回头,替我系紧了大氅的绸带,低声抱怨:“早说了要你不要来,偏要跟。”
“不要对我太好。”我低喃,伸指轻轻在他的手背上画着圆圈。
他这样温柔,会害我误会他是真地爱上了我。
“什么?”他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微笑,眼中莫名地涌上泪意。
真的永远离开这个男人的话,我会不舍,会留恋,会后悔吗?
“十七,你有心事。”平南淡淡地指出事实。
“谁没有心事?”我微笑,努力忍住心中的伤感。
“不能跟我说吗?”
他声音里浓浓的失望,眼底深深的失落蛊惑了我。
我突然想再给他和自己一次机会。
毕竟,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我不想什么努力都不做,就这么放过。
真的,我不贪心,只要一次就好。
“平南,”我吸了一口气,跪坐在他身旁,双手捧着他的脸,极认真地看着他,问:“你喜欢我吗?”
“喜,喜欢。”平南迟疑一下,脸上泛起红云。
“那,你爱我吗?”我摒住呼吸,再问。
“嘎?”平南呆掉,脸腾地红到耳根,慌忙挪开了视线:“你这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什么胡话都敢说呢!”
够了,我真傻!
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要给自己难堪。
不过,我发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我叹了一口气,望着他俊挺的侧颜,神色温柔:“平南,我爱你。”
“十七?”平南动容,紧紧盯着我,目光变得黝黑黯沉。
“专心赶车吧,要冲到田里去了。”我爬离他的身边,缩到车里。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怎么强求也没用,不是吗?
放手吧,给自己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驾~”他扬鞭,把偏离路面的大车赶回路面。
而我,也要把这段偏移了的感情导入正轨。
“其实,”我曲起双臂抱着胸:“过几天,我要离开京城了。”
“你刚才不是说……”平南蓦地转头。
“不是出任务,是回老家。”我不看他,漠然地望着漫天的雪花。
“去几天?”平南崩紧了声音。
“我不知道,事情办完了就回来。”
“总有个期限吧?”
“呵呵~”我飘乎地笑了,声音轻得象梦:“你急什么?我又不会一去不复返。”
“吁~”飞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我随着惯性飞出去,狠狠地撞到他的背上,鼻子碰到他坚硬的后背,直疼到心底。
“干嘛突然停下来?”我摸着鼻子,泪水在脸上肆意地流淌。
“十七!”平南的十指扣住我的肩,声音里含着痛楚:“别胡说!”
“平南,”我扑进他的怀里:“我鼻子好痛~”
“十七,”平南拥着我,无奈地低叹:“我该拿你怎么办?”
怎么办?
事到如今,除了挥剑断情,我已别无选择了!
离村口半里地,我们把车停了下来,两个人徒步进村。
“你直接去找那个孩子,我去走访一下附近的群众,了解一下情况。”在村口,我跟平南商量着分头行事。
“嗯,小心一点。”平南不疑有他,嘱咐了几句,就往东去了。
我慢慢地走着,见他拐了弯,立刻改道,朝村外的山神庙走去。
那座矮矮胖胖的山神像,依旧偏着身子,细一看,似乎笑容越发苦涩了。
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我又来找他的麻烦?
“出来吧,别躲着啦。”我拍了拍山神像。
白烟过后,白胡子老头果然出现,只是比上次见的越发清瘦了些。
“不好意思,我又来打扰了。”我笑眯眯地向他抱拳一揖。
“上仙,可是为了错过时辰之事而来?”不愧是神仙,果然未卜先知,上来便道破我的来意。
“正要向老伯请教,”我点头:“不知现在滴血育花之事是不是还需进行?对我的法力恢复有没有影响?”
“呃,育血之差几天就功行圆满,上仙不可放弃。”土地捋着胡子,略略沉吟了片刻,加了一句:“不过,因为育血之法本为邪魔外道,现在又误了时辰,上仙的道行需得折损一千年。”
“折损道行?”我皱眉:“那是什么意思?影响寿命,损害健康?”
“……”土地满头黑线,哑口无言。
“会不会?”
我对平南说谎,称自己患了绝症,不日将亡,该不会变乌鸦嘴吧?
“人间岁月对上仙来说不过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何足挂怀?但千年道行,可非同一般,岂能相提并论?”土地语气婉转,显然很不忿我留恋凡身,鄙视道行修行的态度。
“这辈子都搞不定,谁耐烦去等下辈子?”我不耐地追问:“别绕弯子,你就直说,这事对我的身体有无影响吧!”
本人既不修行,又不念佛,道行什么的,根本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之内。